困扰人心的功利主义困境

这个世界盛产高精尖的器物和同样高精尖的包装,人一方面成为器物的奴隶,另一方面也成为自身包装的奴隶。

当下的“人”,更不像“人”。他不是具有精神归属的灵明主体,而是模式化的客体,是3房2厅的“人质”、品牌服饰的“衣架”、安卓苹果的“奴隶”、心爱宠物的“随从”。你可以拥有宽敞的客厅,可以获得以车代步的便捷,可以使用手机随时获取信息,甚至让宠物陪伴你消磨时光,但你无法购买“关心”,购买情感上的“交流”,购买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购买心灵生活的归属感。他们无论需要什么,都到商店里去买现成的;但商店里不卖情感、精神和思想,于是这就成了城里人最难办到的事。

社会文化致力于制造生产者和消费者。一个生活在社会里的成年人,做得最多的两件事,就是出售与交换。作为生产者,“出售”知识和技能“交换”工资;作为消费者,用时间和金钱“购买”享乐。白天是办公电脑的“附件”,晚上是酒吧娱乐的“皮囊”。人生成了一半是机器、一半是动物的存在。(www.xing528.com)

美国教育学家查尔斯·汉迪(Charles Handy)指出,现代人一生在雇佣工作上只需花掉5万个小时。假如现代人的平均寿命为70岁,总时数超过60万个小时。如果我们睡掉20万个小时,还有35万个小时,我们干什么呢?在后消费时代的不断变化中,高速发展的科技、经济,既带给我们工作压力,又从未有过地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休闲时间,同时又从未有过地制造更多的诱惑使我们去浪费这些时间。劳动时间的减少在西方并没有明显地促进人们的心智活动。自20世纪下半叶起,兼职和娱乐在那些劳动时间得以减少的人当中大获流行,或许证明了现代人对金钱和享乐的贪婪;但是也说明现代人在手握大把时光的同时内心是多么恐惧。很显然,他会不惜一切地避免将这大把的时间握在手中,以致即使是碎片化的时间也心甘情愿地分配给智能手机。

物欲的泛滥,使人类忘记自身的深度与运用学习实现潜能的根本。人的植物性生命与本质意志被弃之不顾,功利性内心与动物性行为频繁互动的结果,使世界变得越来越肤浅,越来越浮躁。深陷功利主义围城的人们内心也不乐于接受这种生活方式,但被环境所逼,情感和精神世界日益萎缩,沦为物质生活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