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谈论性,更多地着眼于性的行为;谈论性别,更多地着眼于两性的社会角色。人的很多性行为通过两性的社会角色完成。
性别是分析男女两性及其互动的基本概念和逻辑起点,指的是男女两性间存在的多种特征性差异的综合。最为基本的当然首先是男女的自然性别,这一性别确保了种族的延续,当然在现代科学技术条件下,男女自然性别的若干有机体特征可以改变。其次是心理性别,指的是男女两性在性格、气质、感知觉、情感和智力等心理上的差异,当然这些差异并不具有优劣之分,也并非固化不变。
最后是社会性别,指的是男女两性在社会交往中所扮演的角色划分,[37]这种角色主要是由文化赋予的,并不与生俱来。不同社会里,社会性别表现不一。既然是社会交往中的角色划分,则必然涉及社会对于性角色的系列规范、男女性角色的社会化过程及其所产生的结果。社会性别的重要性在于,它既标示了男女两性的性社会属性,更在很大范围反映了文化的演进和社会的变革。社会性别的约束意义在于,它将两性间的生理差别运用于社会的分工,进而产生了千百年来流行的女权主义所深恶痛绝的性别歧视。盖欧·如宾在1975年发表的《妇女的交换:性的政治经济学笔记》一文中,论述了性与性别的区别:性是天生的……性别不是天生的,是社会和文化构建而成的。性别是社会强制给有不同性器官的人的社会分类,是性社会关系的产物。[38]
有没有除男女之外的第三种性别?根据媒体的报道,新西兰统计局2015年7月17日在一份声明中说,在其官方机构的性别分类中,除“男性”和“女性”外,将引入第三种性别分类,即“多样性别”。这种新的性别分类并不直接对应他(她)的自然性别,主要是表达这个人对性别的认知。新西兰统计局“多样性别”的选项,是世界上首个引入这一性别分类的官方机构。[39]“多样性别”的统计选项至少说明,人的性别并不仅仅取决于自然性别,很多情况下,更为重要的是人的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这构成了人的性别角色。性别角色并非天然而生,尽管它含了许多人的自然性别因子。性别角色是长期以来社会对性别的一套规范,社会通过习俗、惯例和律令等来表明男女性别应扮演的角色;同时,男女在社会生活中,模仿、适应和表现他们所认同的性别角色,这就是性别的社会化。所以说,“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40]美国的研究人员在一项研究中,调查发现亚洲裔美国男性和亚洲裔美国女性分别被认为具有不同的“性别刻板印象”:前者是“聪明的、矮的、倾向于成功的、说话温柔的和工作努力的”,后者是“聪明的、说话温柔的、愉悦的(友好的)和矮的”。非洲裔美国男性和非洲裔美国女性的“性别刻板印象”:前者是“运动的、敌对的、皮肤黝黑的、结实的、犯罪行为的和说话大声的”,后者是“说话大声的、皮肤黝黑的、敌对的、运动的、愉悦的(友好的)、粗鲁的和善交际的”。[41](www.xing528.com)
作为性行为最重要载体的人类身体,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身体上所出现的奇妙反应和生理变化,都可以找到人类自身在生物进化和社会变迁中的合理解释。根据进化心理学,婚姻本质上是女人的需要,如果女人不需要婚姻,这正是男人所求之不得的。进化理论认为,男性有一种内在的需求,即尽可能多地把精子传递给更多女性,因为女性卵子的数量远少于男性的精子数……简言之,男性重数量,女性重质量。人类的性行为模式在某种程度上支持了这些差异。世界上允许一夫多妻的文化远多于一妻多夫的文化。[42]在婚恋交友网站上,有两类有趣但却毁誉不一的现象:其他条件相同,如果一个女性明言寻求一夜情或短期关系,不要求承诺与婚姻,对此感兴趣的男性如过江之鲫;如果一个男性明言寻求有承诺的长期关系或以婚姻为目的,感兴趣的女性则会明显更多。这也解释了感情骗子为何以婚姻为诱饵而骗财骗色。原因主要在于,人类的性选择是雌性选择、雄性竞争,雄性之间的竞争强度要远远高于雌性之间。相比较女性,男性的繁殖能力属于过剩。女性一旦怀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能再次受孕,而男性则可不断地让女性受孕。所以,女性首先考虑的是能够提供其本人及后代足够生存资源的男性,并希望长期地得到维持;因为“过剩”,男性乐意进行短期的性交往而不负责任,但若维持长期的婚姻关系,男性将选择身材好、年轻漂亮(基因好的表现)的女性以产生具有足够生存优势的后代。[43]作为社会动物,两性生物进化还依存于两性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分工。早期人类社会,当两性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分工基本确立之后,人类身体的发育向各自的方向发展,尽管这一过程极为漫长。人类的聪明之处还在于,借助外力来改变自己的性征。我们可以重塑身体,除了健美运动等,整形手术则更以彻底和直观的方式迅速“进化”,假肢术、除皱术、吸脂术、隆鼻术、隆胸术等“活儿”已经司空见惯,而否定自己身体的变性术也并非罕见。[44]这就是说,人的自然性别与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并非完全一致。
社会上对于性别的约束比比皆是。实际上,在女权主义眼里,性别约束是性别歧视和性别压迫的代名词。性别差异是客观存在的,性别歧视也是客观存在的吗?这是许多人对这一问题的认知前提。体育比赛中,女性的成就不如男性至今未有根本的改观,尽管差距在缩小,不过这只是长期以来的肌肉比武惯性罢了。这种肌肉比武的竞赛规则是男人制定的,女人主导的社会规则可能恰恰相反。根据一位人类学家的研究,一种社会认定是“男人气质”的东西,在另一种社会会被认定为“女人气质”。[45]不过,现实情况是对女人的性别歧视比比皆是,某些性行为对女人而言是罪大恶极,对男人而言可能只不过是一种过失甚至是“雅事”,于是乎,性别歧视表现为对两性约束上的不平等,比如婚姻方面多妻制多于多夫制、出轨方面对女性的谴责和处罚多于男性、就业方面对男性的限制少于女性。不过时至今日,阴盛阳衰的话题不时出现在媒体上,男性比以前更多地被冠以“娘娘腔”、“小男人”、“白痴”,而成为了性别嘲弄的对象。在激进女权主义者凯瑟琳·麦金农(Catherine A.Mackinnon,1946— )看来,“所谓性别身份就是男性把自己的性要求强加在女性身上。两性的差别成为令女性屈从于男性的借口。”[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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