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楷化过程中没有发生变化的构件
在由隶书向楷书演化的过程中,大部分字样继承了隶书的构件与结构,只是在笔势、笔态上有所改变。如“木”“立”“匚”等构件在隶书中与在楷书中的写法基本相同。
还有一些构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如“可”“扌”,其中的竖钩在隶书中都没有形成,只是写作与竖相连接的短横;“刂”在隶书中写作一横笔与一竖折,“氵”在隶书中的形态接近于三短横,这一情况在上文已作阐述,兹不赘述。
在魏晋时期的用字中,出现了大量的保留隶书中的构件却使用楷书的写法,或者使用楷书中的构件却沿用隶书笔势的情况。已经很难判别某个字样属于隶书或是楷书,如“列”写作(嘉禾四年1·40001)、“别”写作(嘉禾四年1·40001),将它们定位为带有隶意的楷书或者是楷化过程中的隶书,可能更确切一些。
(二)楷化过程中形态发生改变的构件
在由隶书向楷书演化的过程中,大部分字样保留了隶书中的结构,构件没有发生改变,只是在用笔的笔势上发生改变,由扁方形变成长方形。但是还有少量的构件在楷化过程中形态发生了改变,甚至变成了另外的构件。在魏晋时期的用字中,往往是隶书与楷书中的写法都可以见到,这些字样虽然使用了隶书中的构件,但在笔势、笔态上却是楷书的写法。这也是魏晋时期存在大量异体字的一个原因。
珍:在隶书阶段通常写作“珎”,到了楷书阶段才将右边的“尓”演化为“”,将“小”演变成了“彡”。魏晋时期的用字中有“珎”的写法。如:(流沙坠简·烽燧类18·20191),上下文语境为“平朢侯長刑珎附馬行”。这个字形虽沿用隶书中的构件,但是从整字来看,已经见不到许多隶意。(孔纸34.2·20803),上下文语境为“弟子報珍再拜”。这个字形是处在过渡阶段的一种写法,“”的上部已经形成,但是“彡”的三横撇还没有排列定型。
心:在左边作构件时在楷书中写作“忄”,在隶书中常写作比“忄”多一点的形态,如。魏晋时期用字中“心”作构件的这两种形态都有出现。如:悼:(孔纸8.2·20642),上下文语境为:“悼痛當(下缺)”。情:(孔纸9.1b·20645),上下文语境为:“情不自(下缺)”。情:(孔纸8.1·20641),上下文语境为:“惟悲囗情感”。这些字形大多呈现楷书的意味。
丝:作构件时在隶书中写作两段封闭的弯曲笔画,类似阿拉伯数字的“8”,在楷书中作构件时写作两折笔“糹”,魏晋简牍材料中有的字继续沿用在隶书中的写法,但整个字样的笔势已趋于楷书,如“絕”写作(孔纸1·20627);也有处在过渡期的写法,如“級”写作(流沙坠简·简牍遗文53·20545),只形成了第一个折笔,第二个折笔还是保持了封闭的状态;也有成熟的“糹”的写法,如“經”写作(嘉禾四年301·40301),但是从右部的构件来看,横笔保留了十分浓厚的隶意,显露出“蚕头燕尾”的韵味。
辄:《说文》分析作“从车声”。隶书中由于折笔的形态还未固定,将最后的折笔分解成一撇一捺两个笔画,在这批简牍材料中仍沿用了隶书的写法,写作(孔纸18.3·20675),但整字已看不到隶书的韵味。
走:小篆作,《说文》:“趋也。从夭、止。夭止者,屈也。”“走”在楷书与隶书中的写法也有所不同,隶书中写作“土”与“之”的组合,大多数情况还将“之”的点省略掉。楷书中多写作“土”与“疋”的组合。如“趙”写作(嘉禾四年161·40161)、也写作(流沙坠简·杂事类69·20442)“超”写作(孔纸3.1·20629),“越”写作(嘉禾五年859·50859)等。
隹:小篆作,《说文》:“鸟之短尾总名也。”隶书作,较好地保留了小篆的形态,上部象鸟的头部。在我们调查的这批材料中,“隹”字还保留隶书的写法,如“難”写作(孔纸14.1·20661),但整字呈现楷书的风范。
彳:《说文》:“,小步也,象人胫三属相连也。”在隶书中作,是一横撇与一个折笔的组合,隶书基本保留了小篆的形态。魏晋南北朝用字中可看出“彳”的演变轨迹。如“得”写作(流沙坠简·占书·20096),这个字样中的构件“彳”,可看出向楷书过渡的痕迹,已经变为两横撇与一个折笔的组合。“得”还被习作(孔纸1·20627),在这个字样中,构件“彳”已经基本形成,但是看这个整字的其他部分,还保留着隶书的写法,如右下部的构件“寸”,钩笔还没有形成。再如“待”写作(流沙坠简·简牍遗文48·20540)、“徽”写作(流沙坠简·简牍遗文53·20545)、“行”写作(流沙坠简·烽燧类18·20191)等,都是类似的情况。
竹:《说文》:“,冬生草也。象形。下垂者,箁箬也。”在隶书中很少用“竹”来作构件,多数用“艹”来表意。到楷书中才出现大量的“竹字头”。这批简牍材料所用文字中,没有出现过“竹字头”,全部用“艹”来表意。如“篤”写作(孔纸3.1·20629)、“等”写作(流沙坠简·简牍遗文43·20535)等。
从上述举例分析可以看出,在魏晋南北朝简牍材料用字中,很多字形使用了楷化后的构件,但是整字仍然保留着隶书的笔势,还有一些字样使用隶书中的构件,但整字已经使用楷书的写法。凡此种种,充分体现出魏晋南北朝时期简牍文字字体的渐变属性。
综观这一时期的社会实物用字,无论从笔画单位还是构件层次,均处在由隶书向楷书演化的过渡阶段。作为字体表现形态,可以概括为“隶楷”文字。
[1]启功,《古代字体论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1页
[2]启功,《古代字体论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25页
[3]启功,《古代字体论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3页
[4]曾宪通,《秦至汉初简帛篆隶的整理和研究》,2001年上海“古文字信息化”国际研讨会发言
[5]启功,《古代字体论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4页
[6]《墨子·明鬼》(www.xing528.com)
[9]钱存训,《印刷发明前的中国书和文字记录》,北京:印刷工业出版社,1988年,第93-94页
[10]潘吉星,《中国造纸技术史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79年,第52-53页
[11]刘志基,《汉字体态论》,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319页
[12]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74页
[13]同上
[14]启功,《古代字体论稿》,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35页
[15]据臧克和《历史汉字的贮存、传播和变异(二)》,《中国文字研究》第6辑,2006年
[16]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82页
[17]参见张其昀,《汉字学基础》,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258页
[18]参见唐兰,《中国文字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154页
[19]王宁,《汉字字体研究的新突破——重读启功先生的〈古代字体论稿〉》,《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3期
[20]王宁,《汉字字体研究的新突破——重读启功先生的〈古代字体论稿〉》,《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3期
[21]括号内为该字形的出处,先标注原整理者的整理编号,后一编号为该简牍在魏晋南北朝简牍文字数据库内的编号
[22]罗振玉、王国维,《流沙坠简》,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第164页
[23]参看王立军,《宋代雕版楷书构形系统研究》,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55页
[24]赵志峰、秦永龙,《由隶到楷的字体演变浅探》,《兰州学刊》,2006年第7期,第83-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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