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赏读：悠长相思之诗

关　雎

《诗经》

关关雎鸠（jiū），在河之洲。

窈窕（yáotiǎo）淑女，君子好逑（hǎoqiú）。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wùmèi）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www.xing528.com)

参差荇菜，左右芼（mào）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一首古老的情歌，男女相恋，借歌传情，重章叠句，一唱三叹，将我们带到远古的岁月，看青年男女如何劳动，如何追求爱情，如何谋划幸福生活。

故事发生在一片美丽的沙洲边上，春风习习，天朗气清，芳草萋萋，野花盛开。一对水鸟停落在沙洲之上，你唱我和，此起彼落。关关之声，久久回荡在河畔，也回荡在故事的男主人公耳畔，引发他的关注和遐想，多么想邂逅一位美丽的姑娘，就像河边这对水鸟一样，雌雄同唱，琴瑟和鸣，共同演绎人生美好的爱情生活。也许是天人感应，也许是人生奇缘，这位男子还真的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就在沙洲边上，就在距他不远的地方。男子久久凝望河边的女子，陷入一场火热的相思爱恋，陷入一片如痴如醉的梦幻之中。故事以雎鸠鸣唱开篇，以男主人公深思遐想展开，以美好的结合收官，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梦幻情节，给人以美妙的想象和体验。

男子眼中、心中，这是一位怎样美丽的女子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静秀美，贤淑善良，身材苗条，婀娜多姿，令人过目难忘，心旌摇荡。不早不晚，正当此时，姑娘出现在我眼前，定格成为我的一生。她正是我要寻找的配偶啊。“窈窕”说女子的身材，亭亭玉立，曼妙动人。“淑女”说女子的性格，贤淑善良，温柔可人。“君子”，与道德评价无关，与社会等级无关，此处是男子自称，充满青春活力，洋溢满满自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简简单单八个字，直截了当表达自己的爱恋与憧憬，快人快语，热烈真挚，给人留下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之感。女子在河边水草丰茂的地方采摘荇菜，采啊采，采啊采，动人的身影久久浮现在男子眼前。“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一个采摘荇菜的动作，反复出现，反复歌咏，凸显女子的勤劳能干，心灵手巧。时而“流之”，时而“采之”，时而“芼之”，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女子手法灵巧，心情轻快。这是一个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的女子。青青荇菜，潺潺流水，轻盈的劳作，晴暖的天气，构成了一幅和谐、优美的劳动场景，如诗如画，诱人神往。其实，回环往复，一唱三叹，这种方式也传达出远古先民对劳动的歌颂与赞美之情。不可以忽略诗歌描写女子劳作的独特视角，那就是男子的眼光，一切均是站在男子的角度上展开描写的。男子留意女子的一举一动，“流之”“采之”“芼之”，看在眼里，印在心中，全都流泻出浓浓的爱恋啊。

面对如此美丽动人、勤劳能干的女子，男子心情又是如何呢？诗歌浓墨重彩，直抒胸臆，表达男子真挚、深刻的相思爱恋之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第一印象，如此美丽文静、温柔贤淑的姑娘，正好就是我要寻找的另一半啊，这是男子初见女子瞬间的印象和初步判断。“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这是男子情感发展的一个小高潮。他一见倾心，意态恍惚，似乎进入幻觉，对这个女子朝思暮想，如何才能得到你啊，美丽的女子。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是我的一切；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切都是你。男子对女子的思念到了一种如痴如狂的程度。“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一旦求之不得，他就会寝食不安，唇舌无味，白天所见全是女子的身影模样，晚上所思全是女子的美丽形象。相思无限，度日如年。诗人用“辗转反侧”来描绘男子彻夜不眠、相思不宁的程度，情意真切，动人肺腑。“悠哉悠哉”，妙用叠词，传达相思绵长，悠悠不尽之意，揭示男子对女子的深长思念。令人想起《诗经》另外的诗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两个句子，渲染一种热烈、喜庆、和乐的气氛，传达出男子得遂心愿，娶到女子的幸福与欢喜。我愿意弹琴奏瑟，亲近女子，表达爱恋。我愿意鸣钟击鼓，亲近女子，使她欢悦。她开心我才开心，她幸福我才幸福。“友之”“乐之”，描绘出两个人热切友善、和乐欢聚的动人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个古老的成语“琴瑟和鸣”，意思是比喻夫妇情笃和好，最早见于《诗·小雅·棠棣》：“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男子对女子的思念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从客观理性的“君子好逑”，到如痴如醉的“寤寐求之”，从“求之不得”到“辗转反侧”，从“悠哉悠哉”到琴瑟和鸣，淋漓尽致地揭示了男子对女子真挚、美好的感情。

岁月远逝千年，关雎和鸣早已随风飘荡。

今天，我们吟诵、品读这首《关雎》，头脑中依然浮现那些熟悉的身影，那些美丽的风景，青年男女一直在歌唱，在劳作，在追求属于青春的美好爱情。正是那么多的美好情感，激励着、鼓舞着千秋万代的炎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