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石悟道”与“以石载道”
老子,即老聃,姓李名耳,字伯阳,楚国苦县(今河南鹿邑东),相传春秋时思想家,道家创始人。留传至今的《道德经》(是否为李耳所作,历来有争论)开创了中国古代哲学、美学思想的先河,对中国古代思想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庄子(约前369—前286)名周,宋国蒙(今河南商丘东北)人,战国时哲学家、文学家,其著作有《庄子》。道家在审美观念上的重要特征就是超功利性,强调天道合一。老子的美学核心是“自然无为”,突出个体生命寻求自由的要求,并在矛盾对立的转化中观察美与艺术的问题。继承老子学说的庄子则追求“无限和自由”,强调“天然”。道家以朴素的唯物观看待自然与人的关系,哲学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崇尚自然,要求返璞归真。
石为天工造化,属自然之物,自然之石自身载道。“以石悟道”就是以道家思想为指导的赏石观。客观的自然奇石是“道”的根本,“悟”是赏石者的修养、阅历所形成的审美过程。“以石悟道”其内涵首先是“道法自然”,否定人为,反对给石头打磨、切片、过火,做种种手脚,要求严格保持石之原始自然状态。其次,是要深刻认识自然规律,认识奇石存在美的自然法则,并依这个法则审美,才能充分展示人的个性,了解美的内涵和“天道”的意义。道家认为人们赏石所以动之以情,是因石之美能感化人心,是“自然化人”。第三,道家主张“天人合一”,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合一”。道家认为人与自然原本是合一的,是人走失了,就应返璞归真,回归自然。道家认为美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称之为“大美”,具体解释是“无穷、无限、无言、无声、无色”,是一种宁静而致远的化境之美,是精神顺其自然的超越之美。
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孟子是孔子学说的继承者。儒家思想影响了中国几千年,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孔子大力宣扬“仁”的学说,认为“仁”即“爱人”,提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等观点,即所谓“忠恕”之道。孟子继承并发展孔子学说,提出“民贵君轻”说,极力主张“法先王”“行仁政”。儒家美学思想的基本特征是反复论述美与善的一致性,要求美善统一,强调艺术对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积极作用,因而儒家美学突出了美的自然形态包含有社会内容这一观点。儒家讲究内修为外治服务,其心理路程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种思想政治观点主导下形成的“以石载道”的赏石观,其基本内容是:一是赏石“以人为本”。认为人是主体,石是客体,石的自然美要通过人的审美才会有社会属性,才会有它的审美价值。所以这种赏石审美,其深沉内蕴是自我欣赏,就是以石为镜,欣赏自我,展示自我。二是赏石修德。用“石”这面镜子观照自我,力求道德完善,主张以德赏石,德重石自珍;赏石修德,石美人更纯,提倡通过赏石,学习石之表里如一,质朴诚实、坚韧宽厚、纯洁坦荡等自然品德,以此修炼自我。究其实质,儒家赏石是借题发挥追求完善道德精神的一种理想和愿望。
儒道两家思想,一个刚健有为,一个柔顺因循;一个入世进取,一个潜隐退守。但儒道两者并非水火不相容,在治乱年代以及人生际遇不同时期各有其妙。许多中国古代文人入世为儒,出世为道,或融儒道于一身,张弛相济,进退自如。儒道思想主导下的不同赏石观,形成了两种不完全相同的赏石模式。无论是儒家的“人道”观还是道家的“天道”观,虽然其出发点和最终目标有所不同,一个是通过赏石来加强自身修养,以期“达则兼济天下”,一个是通过赏石来寻求心灵的自我安慰,回归自然,“独善其身”,但它们也有相一致的地方,就是都希望达到“天人合一”这一赏石的最高境界。
(二)“天人合一”与赏石“意境”
“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最早由庄子阐述,后被汉代思想家、阴阳家董仲舒发展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体系,并由此构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
《周易·乾卦·文言》说:“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这里讲的就是“天人合一”的思想,这是人生的最高的理想境界。古人认为在自然界中,天地人三者是相应的,所以《庄子·达生》说:“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孟子·尽心上》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孟子认为人们只要能尽心养性,就能够认识天。到了汉代,汉武帝独尊儒术,董仲舒是当时儒家的代表,是他明确地提出了“天人之际,合而为一”的思想。《春秋繁露·人副天数》中说:“人有三百六十节,偶天之数也;形体骨肉,偶地之数也;上有耳目聪明,日月之象也;体有空窍理脉,谷川之象也。”《阴阳义》中说:“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董仲舒的天人合一思想,是非常明显的,但其“天人感应”说也含有迷信的成分。
从古到今,对“天人合一”有不同的理解。《中华思想大辞典》说:“主张‘天人合一’,强调天与人的和谐一致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主要基调。”因此,笔者认为,“天”就是大自然,天之道,就是万物运行的规则。“人”就是我们人类,人之道,是人类社会的规律。天人关系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天人合一,就是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之间的协调统一关系。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人们对于“天”有着敬畏之心、反观之心,人与天不是对立割裂的,而是相生相应的,所以人与天之间,才有了对照之心、合一之心。“人在做,天在看”“做任何事情,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这些民间广为流传的话语,通俗易懂地说明了“天人合一”的观点。北京天坛是明朝永乐皇帝建成的祭天圣坛,其建筑无论是格局、形状、颜色,还是它的功能,都体现了古人“天人合一”的思想。中国哲学之源《周易》中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古人先观察到了天地运行稳健而怀抱广大的特点,才对照说明有志有德的君子也该向天地的品格学习,学习其自强不息的刚勇奋进和厚德载物的怀柔包容。这也许就是作为赏石文化的最高境界的“天人合一”。(www.xing528.com)
在诗文赏析中,常常会提到“意境”一词,作为赏石文化中提到的“意境”又有什么不同呢?
天人合一杰作——北京天坛
我们知道,文学作品所描绘的生活情景(或自然景色)与作者强烈真挚的思想感情融为一体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就是意境。意境包括情和景(或物、事)两种因素,其中情是主要的,景则是手段,景离开情,就失去生命;而情又需要通过一定的景来表现。情与景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定的意境,就能使人从中获得有益的启示和艺术享受,所以古人在创作和评论诗文时,十分重视意境。苏轼诗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论画只讲形似,这种见识肤浅得与儿童相差无几;而写诗太实,一览无余,肯定不是有才能的诗人。
在赏石实践中,面对一件风景石,欣赏者能够将自己的感受融入其中,如同在此景中游览、行走一般,从而达到情与景交融,虚与实结合,也就是有了意境。一块黑色的石头上有一只小鸟孤独地落在它的上面,会让人联想到孤独、寂寞、怜悯、爱怜等等,这个画面就有了意境。中国园林在追求意境的表达上,更强调情、景、文化的融合,因此诗情画意已成为园林意境的代名词。它是通过设计者构思创作所表现在园林景观上的形象化、典型化的自然环境与它显露出来的思想意蕴,在有限的空间内,凭借山石、水体、建筑、植物、诗画楹联以及由光影构成园林空间的深度和层次等,创造出无限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使游赏者触景生情产生情景交融的一种艺术境界。如山令人静,树令人幽,石令人古,小桥流水令人亲,湖泊大海令人心旷神怡,亭台楼阁使人浮想联翩,把这些景观按适当的比例微缩在一起,往往能收到小中见大,移步换景的艺术效果。再如苏州历史最悠久的沧浪亭,单单是“沧浪亭”的园名就使人联想到屈原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同时也联想到渔夫的“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三)古代赏石的标准
一块石头,有没有观赏价值,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它,这在古代还真有一套理论。
最早提出观赏石的审美标准是宋代“石颠”米芾的“瘦皱漏透”之说,其观点源自宋渔阳公《渔阳石谱》,所谓“元章相石之法有四语焉,曰秀,曰瘦,曰皱,曰透,四者虽不能尽石之美,亦庶几云”。所谓瘦、皱(绉)、漏、透,其实都是就太湖石的外形、结构而言,是描其形,而非言其神。同其时代的苏轼在称颂画家画的梅竹石图中提到:“梅寒而秀,竹瘦而寿,石文而丑”。这里,诗人将秀梅、寿竹和丑石相提并论,视作美的象征,可谓是为石传神之笔。这里提及的石“文”,又通“纹”,应是指奇石表面的皱折纹理,这也是传统国画山石之“皴”法。这里的“丑”,如用一个比较相通的词义,那就是“怪”字,“丑石”也可以说成“怪石”。清代“扬州八怪”的代表人物郑板桥在题《石》画跋中对此作了高度概括:“东坡又曰:石文丑。一丑字则石之千态万状,皆从此出……燮画此石,丑石也:丑而雄,丑而秀。”继郑板桥之后,近代刘熙载在《书概》一文中将丑石之审美发挥到了极致:“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一‘丑’字中,丘壑未易尽言。”
总之,古代赏石文化往往比较注重人文内涵和哲理,有比较抽象的理念和人格化的感情色彩,是民族传统文化在观赏石领域中的反映与延伸。
你能说出“天人合一”的含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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