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时期是东南地区得以进一步发展的重要阶段。自汉武帝元狩年间开始,北方民众每遇战乱,多选择往南迁徙,以躲避杀戮。到了东汉初,“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还中原,会稽颇称多士”[137],精英人士的驻留,促进了东南一带文化的发展。西晋末不仅“衣冠南渡”,还把政治中心迁到了大江以南的建康,使得政治经济的重心随之南移,大批的中原士族随着朝廷的南迁而接踵而至,使得北方相对先进的经济文化也转移而来,东南地区的社会经济由此得到了明显的推进。北方移民带来的先进生产技术与充实的资金,使得当时尚未充分发展的江南地区得到了有力的开发,由此也使江南地区逐渐取代中原地区而成为经济、赋税重心。《宋书》说:“自晋氏迁流,迄于太元之世,百许年中,无风尘之警,区域之内,晏如也……民户繁育,将曩时一矣。地广野丰,民勤本业,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又说:“会土带海傍湖,良畴亦数十万顷,膏腴上地,亩直一金。”[138]没有战乱,人口增加,加上“地广野丰,民勤本业”,使得东南一带的农业、经济得到明显发展。
其中,反映在水利建设上面,这时期的水利建设多有大项目出现。东晋时,会稽内史贺循兴建的西陵运河,“北起西陵(今萧山西兴镇),西南经绍兴城东折而抵曹娥江边的曹娥和篙坝,全长逾20里”[139],据说最初这条河道的开筑主要为了用于灌溉,“晋司徒贺循临郡,凿此以溉田”[140]。但河道的开凿,一方面增强了原来鉴湖的灌溉、排水作用,另一方面也贯通了浙东宁绍区域的水路交通,其社会经济效益更显突出。
此时由于东南一带的进一步开发,水利建设不仅仅在会稽、余杭一带多有兴筑,其触角还伸展到省内相对比较偏远的地区,如建于梁天监年间的通济堰,即位于当时还比较偏僻的处州府丽水县(当时属松阳县),这是一个覆盖碧湖平原的水利系统工程。汉代卢文台修筑白砂三十六堰、余杭守令建造东郭堰,这些堰堤单个体量都不大,因此灌溉的农田范围也有限。而通济堰则是在前代修堰的经验基础上所建设的水利工程,也可能是之前最大的拦水工程。通济堰的修建显示当时在水利建设方面具有的诸多成熟技术。
首先是选址合理。堰堤建在碧湖平原西南端的地势最高处,对碧湖平原形成高屋建瓴之势;从通济闸引水入渠,逐级分流,实现对碧湖平原的自流灌溉。建造堰堤的位置正好是松荫溪进入碧湖平原的喇叭口的顶端,溪流两岸是自然的山体基岩,选择这个位置建造堰堤,可以用不长的堰堤充分拦截上游来水,使堰堤的拦水效益最大化;同时两岸稳定的基岩也可以使堰堤基础更加稳固,保证堰坝的稳定性。堰堤的下游不远处即是松荫溪与瓯江的汇合处,在洪水期大坝受到瓯江回流的自然顶托作用,也可以减弱洪水对大坝的压力,增强了大坝的抗洪水冲击能力。
其次是堰堤造型科学。现在的大坝造型呈拱形,可能初建时即为拱坝形状,相关史料记载了当时选择堰堤形状的故事:
梁有司马詹氏,始谋为堰,而请於朝,又遣司马南氏共治其事。是岁,溪水暴悍,功久不就。一日有老人指之曰,过溪遇异物,即营其地,果见白蛇自山南绝溪北,营之乃就。[141](www.xing528.com)
有学者根据相关资料认为,通济堰堰堤是世界上已知最早的拱形大坝;拱形堰堤的优势在于:一是它比直坝加长了坝体,相应地降低了大坝的单宽流量,减轻了水流对堰堤单位宽度的冲击力,从而使堰堤具有较强的抗洪峰能力。二是使流过坝顶的溢流改变了水流的方向,减轻了对堰堤护坡的破坏,使堰堤增加稳定性。三是拱坝与排砂闸共同作用,利用螺旋流,使斗门上方淤砂经排砂门除去,清水进入渠道。
三是合理处理了山间溪流与堰渠的交叉关系。通济堰石函立体水系分流系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实例,即在渠道与山间溪流的交叉节点,建造“石函”,横跨主渠道,类似于水流立体交叉,上部按照山间溪流方向导引溪流,引走泉坑砂石;下部为堰渠,使溪水、渠水上下分流,互不干扰,从而妥善处理了山溪水暴涨时引发砂石淤塞渠道的难题。
四是竹枝状水利灌溉网系。通济堰堰渠纵贯碧湖平原,由干渠、支渠、毛渠逐级输送水流,形成竹枝状分布。据记载有“四十八派”,灌溉体系分上、中、下三源,实现三源自流轮灌,并结合众多的湖塘水泊储水,形成以引灌为主,储、泄兼顾的竹枝状水利灌溉网络。
五是具有完善的管理体系。通济堰有严格的堰规堰制,北宋元祐、南宋乾道、明万历及清同治、光绪年间均曾订立、修订,并一直沿用下来。在北宋关景晖的碑记中,已经提到了通济堰的早期堰规[142],可见通济堰的管理制度在北宋之前已经建立。
由此看来,至少在南朝时期,两浙的水利建设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这一点可以从丽水通济堰等古代水利工程中获得一部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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