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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盐场到农田的演变:上海岸线探寻

更新时间:2025-01-10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31]岸线的外涨,基础即在于水下暗沙和近岸滩涂的不断发育,直到今日,这一带的水下暗滩仍然面积广大,且不断淤涨成陆,是上海宝贵的后备土地资源;而随着巨型沙洲崇明岛的最终形成,长江主泓道的南移,使得这一地区咸、淡水的比例也发生了变化,水淡卤薄,使得上海地区向来兴盛的盐业生产日益衰落,盐场最终成为农田。显然“水乡”已经脱离了盐业生产,说明盐场已经东移。

前述沙里勾的另一个生活习性,是对水的化学属性有一定的要求,即咸淡水的比例要比较合适。但由于古代没有直接的化学检验标准测定盐度,因此,只能另寻替代指标。这一地区盐业生产的兴衰,无疑是最为有效的替代证据。通过考察盐场的变化与盐业生产的兴衰,也能反映出长江口地区某些水化学属性的变化。

与北段岸线的不断内坍相反,历史时期长江口南段(吴淞口、黄家湾以南)的岸线则不断外涨,根据谭其骧的考证,从5世纪到12世纪约800年间,海岸线从冈身侧近推向里护塘一线,共达30余千米。而在此之后,在自然淤积和人为工程的作用下,岸线的扩展更为迅速。[30]从明洪武十三年(1380)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历时525年,其向东延展南北平均为8.5千米,约62年延展1千米,其中东南方向延展的距离较大,为16千米,平均约33年延展1千米。[31]岸线的外涨,基础即在于水下暗沙和近岸滩涂的不断发育,直到今日,这一带的水下暗滩仍然面积广大,且不断淤涨成陆,是上海宝贵的后备土地资源;而随着巨型沙洲崇明岛的最终形成,长江主泓道的南移,使得这一地区咸、淡水的比例也发生了变化,水淡卤薄,使得上海地区向来兴盛的盐业生产日益衰落,盐场最终成为农田。

上海地区的盐业生产自秦汉时代就已经开始,唐代徐坚《初学记》引《舆地志》记:“(吴郡)海滨广斥(卤),盐田相望,吴民煮海为盐。”元代陈椿《熬波图》序亦云:“华亭东百里,实为下砂,滨大海,枕黄浦,距大塘,襟带吴松、扬子二江。直走东南,皆斥卤之地,煮海作盐,其来尚矣。”[32]比较明确的盐业生产的记载始于唐代,盐业生产当时属于嘉兴监管理。盐业在宋代开始兴盛,史料记载,北宋淳化年间(990—994),江淮制置发运副使始于华亭(今松江)设盐场,下有青村、袁浦、南跄、下砂、浦东5处。[33]发展至南宋乾道、淳熙年间,华亭县共有5个盐场,分别是:浦东场,辖浦东、金山、遮山、柘湖、横浦5分场;袁部场,辖袁部、六鹤、横林、蔡庙、戚漴5分场;青村场,辖青村南场、青村北场2分场;下砂场,辖下砂南场、下砂北场、大北场、杜浦场4分场;南跄场,距县较远,委托江湾买纳场代管,产税仍归华亭。元袭宋制,设立两浙都转运盐司,并在松江府设立分司。在宋代十灶为甲的基础上,元代进一步归并灶座,建团立盘,或两灶为一团,或三灶为一团,变小范围生产为大规模生产,实行“聚团公煎”。其时松江府年产盐量达2000万公斤,盐业生产依然兴旺,其生产情况与具体的技术程序,都集中反映在陈椿所著的《熬波图咏》一书之中。[34]

入明后,由于海岸线的东移和长江主泓道南摆,沿海的海水盐分浓度不断降低,成盐海岸线日益缩短,江湾、大场两场由于水淡不产盐而先后罢废,黄姚、清浦则由于洪流冲击,坍入江中。明代设有浦东、袁浦(宋代袁部)、下砂头场、下砂二场、下砂三场、青村场和天赐场。但在明代中期,盐业生产已经呈现出衰落的趋势。由于要“引潮晒盐”,随着岸线不断向东扩展,盐场也不得不向东转移。正统五年(1440),巡抚周忱将从事盐业生产的灶户分为“水乡”和“滨海”两种,“灶户附近能煎熬盐者曰滨海,居过错不能煎盐者曰水乡”“以灶户去场三十里为水乡,不及三十里为滨海”。滨海自不必说,其环境能够继续从事盐业生产,而水乡灶户则完全转变了生产方式,“外不近海,内不傍江,岁种花稻豆麦”[35],而“水乡丁不能煎盐,例出柴卤价米石,贴滨海丁代煎”[36]。显然“水乡”已经脱离了盐业生产,说明盐场已经东移。同时,不断东移的盐场产量也在不断减少,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环境的变化,“近有沙堤壅隔,水味寝淡,卤薄难就,而煮海之利亦微”[37]。(www.xing528.com)

清代重立两浙盐运司松江分司,仍设有下砂头场、下砂二场、下砂三场、青村场、袁浦场、横浦场、浦东场,但迭有分并和添设裁减,变化甚大。[38]迨至清末,虽仍有七场,但已完全不是清初的七场了;且其中不少团灶因为水淡而停止煎盐,产量大减。这些盐场虽设有产额,但大多已名不副实。《松江府志》云:“自宝山至九团谓之穷海,水不成盐。自川沙至一团,水咸可煮,南汇沙嘴及四团尤饶。”[39]宝山、川沙地区的已经基本不再产盐,“明以前滨海水咸,饶盐利,民皆聚灶煎盐,后以淡水渐南,地不产盐,草荡悉升科垦种”[40]。褚华《沪城水利考》也记载:“迩日灶户煎熬不成,卤利已归奉贤。”说明当时盐业生产已经更加南移。雍正年间的南汇县的盐业生产情况:“(以往)海滨皆产盐,而下砂场方数十里间,岁产盐至数百万,其利可谓饶矣。”当时的情况已经大变,“下砂向共三场,场辖三团,今咸潮止一二团可供煎晒,余皆收荡税而已”[41]。崇明县所属盐场从岛西南部移至东北部,生产也日益减少,“盐灶昔在西南,后移东北永宁等六沙,年深地高,土淡卤少,强半停煎”[42]。光绪《松江府续志》考证了当时的盐业生产:“盐:出下沙、青村、袁浦者,以灰晒日即咸,出浦东、横浦者,以土晒五日始咸。案今自下沙以北,水味已淡,不能煎熬矣。”[43]民国《宝山县续志》亦记载:“今盐场悉在奉贤、南汇界内,邑境并无灶户煮晒。”[44]南汇县的盐业生产也日渐衰落,光绪年间的方志已经记载这一地区“向赖煮盐之利,后以水淡停煎,惟傍海居民有以捕鱼为生者”[45]。之后,该地区盐业生产的颓势一直没能扭转,至民国二十二年(1933)只剩下袁浦盐场,年产盐量仅1.8万吨,用盐尚须从浙江等省输入。1984年,伴随着最后的盐场撤销,上海地区结束了盐业生产。[46]

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盐业生产要达到一定的规模,前提是海水所含盐分达到一定的比例。长江口地区盐业生产的衰落,无疑从侧面证明了长江主泓道南移,导致这一地区咸淡水比例改变,不再适合大规模的盐业生产。与之相应,这种变化改变了沙里勾的生活环境,导致了其分布地域的变化。当时的方志对这种变化有所记载,光绪《川沙厅志》载:“沙狗,产八团海滨沙中,近因涨沙外出,故所产极少。”[47]出现这种状况,当然是沙里勾对环境变化适应的结果。事实上,在长江口地区生活着多种生物,由于水文环境的变化而导致整个地区生态系统的变化与响应,发生迁移的生物并不止沙里勾一种,尤其是洄游性鱼类如石首鱼、鲥鱼等的分布也大受影响,雍正《昭文县志》就记载:“鲥鱼,卢熊《府志》云出常熟海道,初夏有之,味最腴。此鱼寔产于江,往时多在江阴县,万历末年移产福山港口。”[48]这也是对于环境变化的一种适应与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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