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南岸的岸线,最早在冈身地带,大致从常熟福山起,经太仓、马桥、漕泾一线及其以东,有数条并列的沙堤,这一岸线一直持续到4世纪左右。之后岸线开始不断地向东扩展,到北宋末年,吴淞江以北的岸线已经超过了今天的江岸,直到明代中期(15世纪)以前,这一段岸线仍然在维持在吴淞江以北。但在此之后,河口诸沙迅速扩大、合并,形成巨型的河口沙洲崇明岛,长江河口段过水断面随之缩窄,加以长江水流在科氏力作用下南偏,导致江流对长江南岸冲刷加剧,造成长江南岸不断坍进,岸线出现了全面内坍的现象,江岸节节后退。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清末,尤其是在明后期和清前期长江南岸出现了大规模的江岸坍没。
在大规模的江岸坍没中,比较为人熟知的是旧宝山及吴淞所城的坍没,虽然侵蚀的岸线并没有陆禹定所云“去海三十里”之遥,但也相当可观,据陈家麟考证,该段岸线内坍在八里左右。[22]在吴淞口以北,岸线的内坍也很严重,据明万历《嘉定县志》记载,万历八年(1580)潮灾,“决去岸塘二十余里,三十四年宝山始圮,四十八年山基尽入于海,盖四五十年之间,南自上海黄家湾至李家浜海口,外岸三十六里,渐入于海,而岸上之清水洼、周家洪、致字圩、东西潜字圩、五六墩,俱已荡为洪流矣”。至清代,这一趋势仍在继续,据《胡仁济年谱》记载:“(宝山)土塘内有居户数千家,遇潮盛涨辄至塘内栖避;今则湮没无遗,孤城外突,旦夕与水相持者,惟崭然若露齿之石塘而矣。”在此之北,“吴淞北门外起,大新桥北练祁口止,向有堤岸,渐次坍没入海”,宝山县的黄姚镇、顾泾港口均坍入海,“旧塘之迹,没入海中数里而遥矣”[23]。
在浏河口地区,由于江中暗沙以及北岸的狼山等对长江主泓道的顶托,坍岸情况也很严重。《江苏海塘新志》就明确指出:“惟是镇洋、宝山海塘顶对大洋,近年东面涨沙日宽,以致大溜直逼西岸,日渐坍损……宝山、镇洋、太仓之险以崇宝诸沙故,昭文之险以狼福二山涨滩故。”[24]即使自明代起这里就开始修筑海塘,依然改变不了这种趋势,明代嘉靖年间的张寅在其《海塘论略》论述:“(太仓)州之滨海为利固大,而为害亦大。盖海水汹涌,沙岸崩圮,沧桑之变,岁且有之。故老相传,天妃宫已见三徙,每造黄册必开除坍海若干。”[25]清初顾士琏等辑《娄江志》记载:“浏河口海塘,至明末塘基坍入半海,张家行镇漂没,沿海棉稻岁遭淹浥。至顺治十三四年间,坍逼浏河南城基,殆不可守,今督抚按议迁堡城。”根据林承坤的计算,自明嘉靖至清顺治的约90年间,这一带有约宽三里半的河岸崩坍入海,崩坍速度平均每年19米,崩岸段沿岸水深通常可达30~50米。[26](www.xing528.com)
沿长江口再往北延伸,浏河口至福山一段岸线也在不断地内坍。嘉庆《直隶太仓州志》载:“惟刘河以北由(镇洋)县接(太仓)州,直至昭文约五十余里,近年岸土渐坍。”[27]其中比较明显的标志是甘草市的坍没,该地的记载见于明代的弘治《太仓州志》:“甘草市在州东北七十里,又曰甘林,东临大海,为州极边之地。”嘉庆《直隶太仓州志》载:“甘草市,州东七十里。地坍入海,旧有巡司,今移刘河。”与之相邻江阴地区的江中沙洲也被冲坍了很多,道光《江阴县志》记载:“后塍(今江苏张家港)以北,自明季至国初,淤涨十余里,绿野青畴,烟村稠叠,今皆为洪流。”[28]显然这里的沙洲已经经历了涨而复坍的过程。光绪《江阴县志》对此亦有记载:“谷渎沙,以下沙九处均道光间坍没。”其他八沙名为:徐村墩沙、新兴沙、常凝沙、徐泗沙、新凝沙、善港沙、复善沙、东兴沙。[29]显然,在这一时间段内,整个长江口南岸的岸线都呈现出明显的内坍趋势。
在生态系统中,生物对于特定的环境有着极强的敏感性,其分布发生转移,是因为长江口地区的水环境有所变化。显然,清代道光年间及其前后是长江主泓南移、南岸内坍比较严重的一个时期。频繁的江岸内坍以及沙洲的涨坍不定,无疑会大大减少沿江滩涂的面积,影响到沙里勾的生存与繁殖,而这又恰好与前述沙里勾的分布转移在时间上有较强的吻合性,这正说明了此种敏感水生生物对环境变化的感应与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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