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因素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通过人工水利工程,主要是塘坝、闸堰、洞窦等,影响到河流的通水状况,导致径流水文与海洋水文及其力量对比发生变化,从而影响到感潮区范围的变化。
塘坝包括海塘与内河堤坝。江南地区自唐代开始即有海塘的修建,以后历代屡有增补,尤其是明清两代大规模修建海塘后,形成了自江苏常熟至浙江宁波长达上千里的海塘。海塘修建后,许多原来直接入海的港浦被阻隔,潮汐也无法进入,导致感潮区缩小。浙西海塘基本上连成一线,不留任何缺口;江南海塘则因为涉及排水问题,在许多河口并不筑断,而改为建闸,以时启闭,潮汐尚可进入。潮汐变化最明显的是杭州湾沿岸,古东江原来从这里入海,受到杭州湾强潮的影响,是重要的感潮区。随着古东江水系的湮塞,潮汐难以深入,自南宋乾道年间筑断以后,潮汐就较少影响到这里,明代以后,则完全断绝;失去入海口后,这里的许多港浦折向东北流入吴淞江,以后又汇入黄浦江,由此开始受到长江口来潮的影响。比如华亭县,“海潮冲决,向在华亭之漴阙以东……迨明议开范家浜,近浦川港致虞淤垫。嘉靖间(为防御倭寇)将漴阙堵塞,南来之潮遂绝”[105],而北境通浦各河,由于受到黄浦江来潮所带泥沙的淤塞,“亟宜疏浚”。黄浦江以东的陆地,是随着泥沙的沉积而逐渐淤涨出来的,历代为了开发滩地,重重修建了数道海塘,东西阻隔使得夹塘地区反而较少受到潮汐影响。长江口地区则以建闸为主,“闸者,押也,视水之盈缩所以押之以节宣也。潮来则闭闸以澄江,潮去则开闸以泄水”。建闸的范围相当广泛:“古人治闸,自嘉兴、松江而东至于海,遵海而北至于扬子,沿江而西至于润州。一江一浦,大者闸,小者堰,所以外控海潮,而内防旱潦也。”[106]为排水需要,长江口地区的港浦不像杭州湾那样完全堵死,而是保留了一些较大的港浦,吴淞江与黄浦江等大河也不能建闸。在部分地区的海塘上也留有水洞,以满足引潮灌溉和排水的需要。
明清以来江南地区修建了许多人工水利工程,同时围湖造田也日益严重。吴江长桥、东坝、崇德坝等工程约束了上游来源,减少了太湖的蓄水量,减缓了下游流速,“自溧阳置五堰而宣、歙之水不入太湖;宜兴开夹苧干则湖水西下常州十四斗门,径趋江阴而下扬子江;又崇德坝成则浙中诸山之水来亦纡缓,故太湖之水柔软无力”,下游流速减缓,流量也有所减少,在力量上更难与潮水抗衡:“不能尽涤潮沙,江身渐高,所以旋开旋塞也。”[107]在此情况下,河道容易被潮水所挟带的泥沙淤塞,加上河道被沿岸城市、集镇侵占,愈发束狭,尤其是吴淞江下游上海租界段,“两岸又为洋商填筑马路,自吴松大桥起,江北至铁大桥,江南至万安渡,支港进口狭束,受淤尤甚”[108]。这大大限制了潮汐沿吴淞江的上溯,导致其沿岸感潮区的缩小。其他主要感潮河流,如浏河、白茆塘等,情况与此类似。唯有黄浦江,为众水所趋,水势畅旺,在潮汐与径流的反复冲刷下,河道日益发展,元大德年间宽度仅“尽一矢之力”,到明万历时已发展到“横阔二里许”,成为潮汐上溯的良好通道,从而在其流域内形成了广泛的感潮区。[109](www.xing528.com)
在感潮区内部,某些地区为了防止浑潮的侵袭,在河道上筑坝来阻遏潮汐的影响,其也会影响到局部水文条件,比如上海县七宝镇地区(旧称蒲溪),“蒲汇塘东通黄浦,浑水内灌,开后易于淤塞”,故在道光十六年开浚之后,“士民连名具呈,恳留大坝,即蒙批准。遂得浑潮永障,清水长流,不至旋开旋塞者”[110]。嘉定县为了防止浑潮的倒灌,在南翔镇以东唐桥的蕰草浜上建筑石坝,以阻遏浑潮,效果相当明显,“自唐桥设闸坝,南翔迤北诸河得免蕰草浜浑潮侵灌,而东北乡每届浚河,虽亦留坝捍浑”[111]。但筑坝也截断了西来的太湖清水,影响到下游宝山县部分地区的灌溉,结果导致了长期的水利矛盾,这种矛盾在感潮区内相当普遍。另外一些地区则有可能因为河流的开浚或闸坝的毁弃,而受到潮水的影响。比如嘉庆二十四年(1819),昆山地区“夏六月至八月不雨,时吴淞江初浚,潮水洊至,民田藉以灌溉”[112],从而解决了灌溉的需要。黄浦江上游地区平湖等县南部,由于地处杭州湾沿岸的冈身高地,灌溉也较困难,乾隆五十年(1785)大旱,“适遇亢阳,远近支河莫不焦涸……坊之耆老环吁请开(横桥堰)……(潮)水得大来,田无孔暵。在一邑之内既获有秋,而演漾余波,北至苏州,西渐省会,不第同郡各邑之均为沾溉”[113]。在不同的环境变化背景下,不同地区会根据自身的需要调整对潮水的利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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