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掘语言消费的功能：解析其重要性

国内外“语言消费”相关研究的整体数量较少，且近年来对于“语言消费”内涵与外延的界定处于变动之中，故而截至目前尚未见到对语言消费功能的系统论述。综合语言消费主体的消费需求与客体的产品特性，可以将语言消费的功能分为直接功能与延伸功能两个方面。“语言消费”的直接功能包括提升语言能力、感受语言魅力、优化消费体验等三个主要部分，并且，这三个部分又各自具有一定的延伸功能。

（一）直接功能

L提升语言能力

“提升语言能力”是“语言消费”最为重要的功能，也是“语言消费”的首要动因，其主要来自于对语言教育培训、语言翻译、语言出版、语言测试、语言康复等产品与服务的消费。“提升语言能力”既包括提升母语能力，也包括提升外语能力。如果根据消费主体的状况和需求进行细分的话，对于语言康复服务的消费旨在使需求者获得、恢复正常的语言交流能力；而以拥有正常语言交流能力者为消费主体的语言培训、语言翻译、语言出版、语言测试产品（服务）的功能在于使需求者拥有更好的语言素质、更高的语言技能以及通过成功的语言转换实现良好的跨语言、跨文化交流。如果以“基本的语言交流能力”为坐标原点的话，那么，位于原点以左的“语言康复服务”和位于原点以右的“其他语言产品（服务）”则分别负载着实现“由无到有”“由有到优”的语言能力提升目标。

2.感受语言魅力

“感受语言魅力”来自于对相声、朗诵、书法、文字创意设计等语言艺术及语言创意产品（服务）的消费。一部分个体、群体在语言消费基本需求的基础上，产生了更高的消费需求，如在广告、命名、饰品及旅游产品设计等行业中对语言文字元素创造性运用的需求，我们可以称之为语言创意需求。例如，对“命名服务”的消费，旨在为机构、组织、产品或者个人取一个意韵深远、朗朗上口的名字，这类语言消费是以语言文字所具有的发音、字形、意境的美感为前提，通过自我感受、展示分享因语言的独特魅力而令人称道的名字，提升自身的可识别度、形成富有个性的品牌，在此基础上，获得社会评价、经济效益方面的回报；此外，服饰及旅游产品设计中将汉语古文字和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作为核心创意元素也属于一种语言艺术产品，对这类产品的消费，具有审美功能，并且，其中具有较高收藏价值的产品还将给购买者带来一定的经济回报。

3.优化消费体验

“优化消费体验”主要是针对来自窗口服务行业的“伴随式语言消费”而言，以城市公交为例，清晰的标识、贴心的提示、得体的答复等有效的语言服务，可以使乘客获得良好的搭乘体验，推及到就餐、就医等其他场景，亦是如此。

语言消费活动具有一定复杂性，在某一个语言消费行为、语言消费过程中，可能同时涉及对多种语言产品（服务）的消费；也可能某一种语言产品（服务）兼具了不同的功能。因此，对某一语言消费行为及其功能的分析需要结合具体情况来进行判断。以语言文字信息技术产品和语言翻译产品（服务）为例，前者多作为“嵌入式”产品，存在于其他语言产品与服务之中，如输入法、电子词典、语音翻译、语音导航以及医院、银行的智能对话系统等，因而也兼具了多种功能；后者既可以单独存在，也可以融合于语言教育培训、语言出版、语言艺术、语言技术等其他产品或服务之中，因而，在功能上也不尽相同。

（二）延伸功能

“语言消费”的延伸功能包括经济功能、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

1.经济功能

第一，包括母语和外语在内的语言能力的提升有助于提高人力资本，“语言消费者”个体的语言技能与工资收入有较强的正相关性，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亦是如此，“包括母语水平和使用外语的人数、熟练程度”在内的国民总体的语言能力，“是该国人力资本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语言能力的提升能够增强不同语言群体之间的经贸往来，降低经济活动协调、管理、信息交流的成本。(www.xing528.com)

第二，“典型性语言消费”拉动语言产业发展，可以为国民经济创造可观产值，例如，“瑞士语言的多样性，为瑞士每年创造500亿瑞郎的收入，约占瑞士国内生产总值的10%”，“世界上每年有1800万母语非西班牙语的人学习西班牙语，与该语言学习相关联的产业产值每年可达1500亿欧元”。根据估算，我国语言产业中的语言翻译、语言培训、语言出版、语言技术、语言测试、语言康复六个行业2016年产值合计约为4190亿元人民币，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占比为0.56%（此为作者按照一定的计算方法所做的估算）。其中，语言翻译行业所占比值最大，其次为语言培训行业。HCR慧辰资讯TMT互联网研究部针对一、二线城市用户的调查结果显示：超过65%的一、二线城市用户过去一年内参加过外语培训，用户从学龄前儿童到不同年龄阶段的成人，语种上以英语为主（超过80%的用户参加的是英语语言培训，其次为日语和韩语），线上学习方式逐渐被越来越多的用户所采用。根据艾瑞咨询研究院对2016年前三季度国内移动教育企业细分领域融资分布情况的分析，“语言学习”类企业占比为17.9%，仅次于K12教育（23.2%）和职业技能教育（21.1%）。2016年前三季度国内移动教育企业融资过亿的13个案例中，纯“语言学习”类的占了四席。少儿在线外教类企业近一年完成10笔融资，获得资金在24亿元人民币以上。由北商研究院、北京大学孕婴童产业课题组、互联网教育研究院、未来工场联合发布的《2016在线教育趋势报告》预测2017年在线语言培训市场可达355亿元人民币。

第三，窗口服务行业从业者良好的语言服务能力，可以优化顾客的消费体验、增强顾客购买商品的意愿，带动商品的销售，同时，包含语言服务在内的良好的服务能力，也会优化当地的人文形象与环境，有助于促进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并且，研究也表明有相当比例的消费者愿意为“伴随式语言消费”付费，其中，“77.1%的消费者能够接受占总服务价格5%及以下的语言服务价格，40.0%的消费者能够接受占总服务价格6%～10%的语言服务价格”。

2.文化功能

语言消费与文化消费、语言传播与文化传播是一个互相促动、循环往复的过程。

第一，语言消费有助于拓展文化传播的受众范围。文化的传播必然是借助某一种语言来抵达其受众的，受众的语言能力影响着文化传播的范围与效果，而语言消费正是受众语言能力得以提升的重要途径，包括对母语和其他民族、国家语言的学习和使用。

第二，文化传播有助于增强受众的语言消费意愿。对一个国家的文化或者某一种文化产品感兴趣而开始学习这个国家的语言，在外语学习者中是一个较为常见的现象。如中国功夫电影、日本动画片、韩国电视剧等，是一些青少年学习汉语、日语、韩语的动因之一。不仅这一由跨文化传播而引发的外语学习属于语言消费，实际上，在跨文化消费中也包含着直接的语言消费行为，例如，对影视剧片名、字幕等语言翻译产品的消费等。

第三，受众语言消费意愿的增强，又是以文化传播的拓展与深化为结果的。可以说，不论受众是以文化消费为起点，还是以语言消费为起点，在消费过程中，必然都会经过消费包含语言产品的文化产品（如译制片）或是本身就属于文化产品的语言产品（如外语教材等语言出版物），继而产生对与该文化相关的语言或是该语言相关的文化的兴趣及消费意愿，从而形成新的消费循环，如此往复，最终达到文化传播的目的。

因此，语言消费所具有的文化功能是不言而喻的。简而言之，在“典型性语言消费”中，语言艺术产品的消费本身就属于文化消费，语言技术产品、语言翻译服务等为文化产品的生产与传播提供着技术与语言支持，语言教育培训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学习者对于这一语言所属文化的整体认知；在“伴随式语言消费”中，窗口行业的语言服务水平对于一城、一地，乃至一国文化的建构与传播也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

3.社会功能

一些必需的“语言消费”关乎国计民生、关乎社会发展，以语言康复产品与服务的消费为例，据残疾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目前，我国言语听觉障碍患者数量超过3500万，每位患者的家庭按3口人计算，涉及人数超过1亿人，因此，语言康复服务能否及时跟上、满足需求，不仅是医学问题、语言学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

同时，政府作为语言服务的提供者之一，通过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完善语言文字规范标准、规范和推广国家通用手语及盲文、推进语言康复治疗技术开发利用等项工作来着力提升国民语言能力、构建和谐语言生活，而这也正是和谐社会建设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