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与重建：建立与完善社会道德体系

随着当前我国食品安全形势的发展，社会各个方面越来越多地关注并认识到道德对于包括食品安全在内的市场经济秩序的重要性。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对于道德与市场经济的关系有着深刻的认识。2007年7月20日，温家宝在广东考察时，首次说到“企业要认真贯彻国家政策，关心社会，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企业家不仅要懂经营、会管理，企业家的身上还应该流着道德的血液”^[3]。2009年2月2日，温家宝在英国剑桥大学发表演讲时，再次指出“企业家身上要流淌着道德的血液”。而在2010年和2011年两次与网民的对话时，温家宝都强调了“道德的血液”。

道德对于经济与社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道德是社会和经济秩序的基石。相对于法制而言，道德是一种内在的自我约束。如果缺乏自我的约束，再强大的外在约束（即法制）也无法发挥任何有效的作用。在一个普遍缺乏道德约束体系的社会中，法律往往只能成为一种社会的装饰，而社会将失去基本的秩序。

在社会转型期内，整个社会道德体系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与挑战，承受着调整、重建的压力。道德体系必然要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而道德体系调整的难度、广度和深度，远远超出一般意义上的经济调整或是社会改革。在食品安全领域，道德的作用更加重要。食品行业被喻为“良心”行业，甚至有人把“食”字解读为“人”和“良”，即“一个有良心的人”才能从事的行业。可见道德对于食品安全的重要性。如今，在面对食品安全问题时，大家往往把指责目光一致指向那些食品生产经营者的诚信与道德的缺失。这当然是对的。作为食品生产经营者的道德与诚信决定了食品生产、加工、制作、销售过程中的基础保障度。但是，如果仅仅把目光集中在食品从业者的道德上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在社会转型期中，影响食品安全的道德因素是广泛而复杂的。

道德的主体是人或人群（即人的组织）。从食品安全角度来讲，涉及道德的相关方主要是食品生产经营者、消费者和行政监管者，此外，行业组织、相关第三方机构（如食品检测）、媒体等也是食品安全的密切相关方。所有这些相关方的德道与诚信都与食品安全有着不同程度的关系。这些相关方的德道与诚信共同构成了食品安全道德体系。

在这个相关的道德体系中，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职业道德，二是社会道德。(www.xing528.com)

就职业道德而言，包括食品从业者的职业道德、行政监管部门的职业道德、食品行业组织的职业道德、食品检测机构的职能道德，以及媒体职业道德等。这些领域的职业道德对于食品安全而言，都有着各自的影响和作用。其中，食品从业者的职业道德是最为基本的，直接关系到食品安全；而食品行业组织的职业道德同样至关重要。作为行业性的自律组织是最为接近食品领域的，也是最有可能了解和知晓食品行业内幕或潜规则的。在一系列重大食品安全事件中，食品行业组织的缺位，不仅表现在行业管理力度的缺位，更来自于自律道德的缺位。许多重大食品安全问题，在被揭露出来之前，往往已经长期存在于业内，而行业组织对此的漠视和回避，就是行业道德失范的表现。

行政监管的职业道德，往往不容易引起关注。因为，社会对于行政监管的焦点大多集中在行政作为方面。但是，如果深究行政不力的背后原因的话，可以发现相当一部分因素在于道德方面，即作为行政监管者的职业道德的缺失，直接导致了行业不作为、乱作为和慢作为。最为典型的莫过于行政恶作为，即恶性执法。恶性执法与严格执法的本质区别在于执法者的道德。“由于冬天蔬菜怕冻，运输的过程中用棉被包起来。在路过检查站时，会遭遇恶性检查的问题。他们用刀子把棉被划开，或者用东西戳下去，对我们损失挺大的。”这是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的摊主周明哲在2013年1月参加由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中南海主持召开的座谈会上所谈到的现象。类似的现象，在相关的执法检查中并不少见。对于这种执法行为的解释，只能从执法者的职业道德找原因了。此外，食品检测机构、新闻媒体的职业道德对于食品安全也产生重要的影响。如出具假数据或是对于检测中发现的重大食品安全隐患避而不报，夸大食品安全问题或是从事媒体报道的交易等。所有这些道德失范对于食品的影响，都从一个侧面体现了职业道德体系对于食品安全的重要性。

关于影响食品安全的社会道德，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消费道德，二是舆论道德。一般而言，在食品安全事件中消费者往往处于被伤害的地位，是问题食品的受害者。但是，由于社会转型的综合影响，消费者的消费观念、消费行为等也都有不成熟和不确定的方面，特别是消费道德并没有完全建立和成熟。这种消费道德的偏失或缺位，直接影响到消费者的消费理性，也为食品安全问题的产生和扩大提供了条件和氛围。非理性消费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在具体消费行为上，往往只顾价格的高低，而不对不合理价格背后的非理性作出应有的考虑和辨别。这种消费行为为追求低价而牺牲品质，甚至为以次充好、假冒伪劣提供了市场。另一方面，一旦发生食品消费问题，消费者又一味地要求政府完全地承担起全部责任。这种消费道德的偏失，成为转型时期影响食品安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氛围。一个对自己消费行为完全不负责任的消费者，却要社会对他所受到的伤害担负全部的责任，这是在任何一个成熟的社会体制下都无法成立和被接受的。

在信息化时代，舆论道德的作用越来越大。除了传统舆论渠道之外，以自媒体为代表的新型舆论渠道正在不断发展和壮大。基于网络信息技术的自媒体时代为人们的信息传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平台。发帖子、转微博、评新闻，以往需要借助大众媒体手段的信息传播，现在只要个人在电脑幕前敲打键盘，信息、观点、态度便在社会中传播开来，每个人都能成为传播者。这就造成了一个与大众舆论环境并存的小众舆论环境。在某种条件下，小众舆论的社会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大众舆论。一条微博或是一条微信，可能就会掀起一场社会风暴甚至动荡。这样的社会影响力，在过去的传统舆论社会中是不可想象的。多样化的舆论渠道，使得舆论道德的建立和规范显得更加复杂而艰难。无序的舆论是社会秩序的最大破坏者。因此传统的大众媒体如何根据社会转型的变化而调整建立与之相适应的道德规范，主动而自觉地成为社会主流价值体系的倡导者和维护者，新型小众化的自媒体如何在自我道德的基础上加诸社会责任的道德要求，都成为当前我国社会转型时期道德体系建设中的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