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意境之美：画面留白的哲学与现实效果

影视画面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画面的形式美固然重要，但是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我们前面谈到的构图法则和构图元素，其实也是为画面内容服务的。画面的内容就是画面要展现的主体形象及其背后的思想含义。我们后面将讲到的一些构图方法，实际上也是为了从形式上凸显画面主体，进而传达画面的意义。

（一）什么是画面主体

没有主体的画面就像一团乱麻、一丛杂草，让人无所适从，眼光都无处安放，如图2-24所示。主体既是画面的形象中心，也是画面的视觉中心。在摄影画面中，主体起着主导作用，主体在画面中应突出醒目，让人一目了然，画面空间的分配、影调和色调的确定，都要以主体的特点来决定。

图2-24　无主体画面

（二）如何凸显画面主体

一幅画面一般是由主体、陪体和背景等几个部分组成。如何凸显主体呢？当然，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画面主体充满整个画面，霸占整个画面，那么画面的主体当然很明确了，另外，我们可以利用构图方法在空间位置上将主体安排在画面视觉强点上，或利用几何关系形成构图主次之分。不过，我们常说，“红花虽好还要绿叶扶”，凸显主体常见的方法是用陪体来进行对比衬托，画面的信息量会更多，主体形象会更加鲜明。

1.形体对比

形体主要是指主体与其他画面形象的形状、大小、体积、面积等。最直接地凸显主体的方法就是让它占据整个画面，霸占所有的空间，视觉上没有替代和选择的余地，人们的视觉中心自然就集中起来了。另外就是形成对比，比如大小对比，视频画面中体积大的物体同体积小的物体放在一起会产生对比效果，当然，长与短、高与低、宽与窄的对象都可以形成对比。

2.虚实对比

虚实对比可以说也是一种非常直截了当的凸显主体的方法，因为画面中并不是所有形象都是清晰的，只是主体清晰，其他陪体和背景都是模糊的。由于我们现在的视频画面多是二维的平面形象，如果实体形象前后相叠，中间缺少距离感，就会显得杂乱；如果把实体形象衬在虚化形象中，这种重叠的杂乱感就会消除。在摄影画面中，让模糊部分衬托清晰的部分，清晰部分会显得更加鲜明、更加突出。这就是小景深画面的虚实相间、以虚托实，同时，虚化的部分还能给人留下想象空间。

不过，凸显主体也可以用以实托虚的方法，并不是清晰的部分就一定是画面主体，主体也可能是画面中虚化的部分。比如，有的画面景是实的，人是虚的，但是人却是主体，景却是陪体，如图2-25所示。

图2-25　虚实对比凸显主体（左：以虚托实，右：以实托虚）(www.xing528.com)

3.动静对比

动与静的对比可以使影像画面显得更加有生气。视频画面的动静对比更加丰富，因为视频画面除了画面主体的动静对比外，还有摄像机运动造成了画面内外的动静对比。比如，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主体人物静静地矗立，动静对比反映出人物心理的孤独和失落，配合快进特效的使用，这种感觉更加突出了；还有，如果用固定画面拍摄运动的主体，那么主体的运动速度和动态都会更加明显，如果用运动镜头拍摄静止的对象，就些对象也变得更加生动了。

4.明暗对比和色彩对比

明暗对比和色彩对比也比较常见。白与黑、明与暗相反相成，相互衬托，可以对视觉形成刺激，通常，画面中最明亮的部分最吸引人，但在有的画面中，最暗的部分却最醒目。在大面积的亮调画面中，小面积暗色显得最为突出；在大面积的暗调画面中，小面积的亮色又最突出。色彩的冷暖对比也可以造成视觉刺激，让人感到艳丽夺目。把冷色和暖色放到一幅画面中，会产生强烈的色调对比。如果冷暖色调的面积相等或相近，反而会造成不好的视觉效果；如果将其中一种色调的面积缩小，另一种色调的面积相应扩大，就会获得“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效果。另外，在大面积的中间色调中，小面积的冷色或暖色也能得以突出；在大面积的饱和度较低的色调中，小面积饱和度较高的相同颜色也会相对突出；在大面积黑白画面中，小面积的彩色十分突出。

（三）空白

不论是主体还是陪体，我们都称之为实体，它们是有实实在在的形象的。摄影画面上除了看得见的实体对象之外，还有一些空白部分，它们往往是由单一色调的背景所组成，形成实体对象之间的空隙。单一色调的背景可以是天空、水面、草原、土地或者其他景物，由于运用各种摄影手段，它们已失去了原来的实体形象，而在画面上形成单一的色调来衬托其他实体对象。

“留白”向来是中国绘画艺术的重要方法，俗话说：“画留三分空，生气随之发。”“留白”甚至成为一种人生哲学，意思是要适可而止，懂得中庸之道。运用到影像画面空间的“留白”也有这种哲学意义，能够创造意境之美，同时也有现实的视觉效果，是沟通画面上各对象之间的联系、组织它们之间相互关系的纽带。

首先，“留白”之所以能够创造画面意境，就是因为画面的空白之处能够留下更多想象的空间，这个空间是留给创作者的，也是留给观众的。比如，齐白石画虾，留白较多，画面只有虾，没有其他杂物，甚至连几条水波也没有，但是确实此处无水胜有水，画面空灵秀丽，一目了然，有回旋余地；相反，如果在虾的周围画上水波和杂草、卵石等，虾的灵气恐怕就没有了。图2-26中的泡桐树是先开花后长叶，此时，树枝上正长满了花骨朵，参差地伸向天空，而天空纯净得像画布一般，正好和花枝相映成为一幅图画。

图2-26　画面留白

其次，“留白”更能凸显主体。这也是一种直接凸显画面主体的方法，因为画面除了主体就是空白，没有陪体或者背景，就算主体占据的画面面积比较小，也会成为画面的中心。

最后，“留白”是画面展现方向的需要。画面的方向包括人物视线的方向、光线的方向、物体运动的方向、画面内的方向标志等。方向是一种趋势，能引导观众的视线进行延伸，并展现对画外空间的想象。如果画面内有一个指示箭头指向画面的右方，观众自然会将视线往右看，并想象往右会去向何方。同样，画面中正在运动的物体，如行进的人、奔驰的汽车等，前面要留有一些空白处，才能使运动中的物体有伸展的余地，观众心理上也觉得通畅，能够加深对物体运动的感受。人物或动物的视线方向也是如此，需要留有一定的空白，后面将要讲到的鼻前空间也是这个道理。

空白和实体对象的面积往往不是相等对称的，一般来说，如果画面注重写实，那么实体对象所占的总面积大于空白处的面积；如果画面注重写意，那么画面上的空白处的总面积大于实体对象所占的面积，这样画面才显得空灵、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