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古代守护者的护符和文人爱慕的象征

《格致镜原》卷七十二：

栀子花：《本草经》：一名木丹。《格物总论》：栀子一名薝卜花，色白中心黄，夏初结花其差大者，谢灵运目为林兰。《地镜图》：望气占人家黄气者，栀子树也。《史记·货殖传》：栀、茜千石。《晋令·诸宫》：有秋栀子守护者置吏一员。《名山志》：楼石山多栀子。《升庵外集》：越桃，栀子也。陶隐居云：栀子剪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送王少府归杭州》：栀子同心可赠人。《酉阳杂俎》：诸花少六出，惟栀花六出。《山谷诗话》：染栀子花六出，虽香不秾郁。山栀子八出一株可香一园。《野人闲话》：蜀主升平尝理园苑，申天师进花子两粒，曰红栀子种，种之不觉成树，其花斑红六出，其香袭人，蜀主甚爱重之。或令图写于团扇，或绣入于衣服，或以绢、素鹅毛做作首饰，谓之红栀子花。《词话》：曾端伯十友襌友薝卜也。《牡丹荣辱志》：薝卜花为花彤史。［1］

栀子属常绿灌木，开白花，果实中用作染料的色素主要成分是栀子苷。先将其果实在冷水中浸泡，再经过煮沸，即可制得黄色染料。此染料属直接性染料，可直接染着于丝、麻、棉等天然植物纤维上，也可用媒染剂进行媒染，得到不同的色泽。《格致镜原》将栀子编在“花类”，故引书内容侧重于栀子的别名、不同品种花的形态、花色与香味以及文人雅士对栀子的欣赏。对栀子的染色价值不是很看重，只引了《山谷诗话》一句话，所引《野人闲话》也删除了“及结实成栀子，则异于常者，用染素则成赭红色，甚妍萃，其时大为贵重”这段内容。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与栀子染黄色牢度较差，明清时期染黄多用色牢度较佳的槐米有关。《明会典》记载的两则岁贡染色物料记录［10］可为这个观点提供佐证，一是槐花：“衢州府六百斤、金华府八百斤、严州府六百斤、徽州府一千斤、宁国府八百斤、广德州二百斤。”二是栀子：“衢州府五百斤、金华府五百斤、严州府二百斤、徽州府五百斤、宁国府五百斤、广德州二百斤。”槐花岁贡达4000 斤，栀子只有2500 斤，栀子的用量比槐花少了近40%。(www.xing528.com)

此外，陈元龙似乎刻意回避自己不太清楚或有争议的问题，以保证条目内容的客观性，这点在所引书目和内容上表现得非常明显。如引书中出现的“薝卜”是否为栀子？薝卜，古文献中或写成薝葡、詹卜、檐卜、詹波等，取自梵语的音译。其所引《酉阳杂俎》，只保留了描述栀子花形态的内容，摒弃了栀子“相传即西域檐卜花”这句话。所引《词话》和《牡丹荣辱志》中出现的薝卜，也只是反映文人对栀子花的欣赏心态。实际上栀子非薝卜，宋代罗愿在《尔雅翼》即已辨证，云：“薝葡者，金色，花小而香，西方甚多，非栀也。”［11］其后明周晖《金陵琐事》更加不认同，云：“白云寺一名永宁寺，在凤台门与牛首山相近。太监郑强葬地，坟旁多名花异卉。有薝葡一丛，乃三宝太监西洋取来者，中国无此种。余曾三见其开花，花瓣似莲而稍瘦，外紫，内淡黄色，与佛经云薝葡花金色者同。花心嗅之，辛辣触鼻，远远闻之，微有一种清香。杨用修、胡元瑞皆云薝葡花即栀子花者，非也。栀子花瓣极俗，色极白，香极浓，品极贱，处处有之。若以为即薝葡花，恐栀子不敢当也。”［12］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对薝卜是栀子的说法，也提出了怀疑，云：栀子“佛书称为薝葡，谢灵运谓之林兰，曾端伯呼为禅友。或日薝葡金色，非栀子也”［13］。这三部书在其他条目引书中多次出现，陈元龙不可谓读阅不精，却一字都不引，颇能说明他严谨和客观的取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