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认识活动的低级阶段”这一观点在古代认识论和现代认识论中皆有所体现。前者体现在柏拉图到黑格尔的认识论传统中;而后者体现在诸如卡尔纳普、齐硕姆等人的认识论传统中。
柏拉图和黑格尔是明显的这种观点的来源和支撑者。柏拉图的思想所要确立的是抛弃感觉世界、知觉世界到达理念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记忆被抛弃从而成为灵魂活动的一个环节。
另外在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过程中,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同样的观念。在精神的演化过程中,记忆属于精神的最初阶段,它位于“感性确定性”的规定性中。在这个规定性中,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一)我指出这是,并肯定它是真的,但是我指出它是过去的东西或者被扬弃了的东西,因而扬弃了前一条真理,于是(二)我现在肯定第二条真理,即这时是过去了、是被扬弃了。(三)但是过去了的东西现在不存在,于是我们就扬弃了那过去了的存在或被扬弃了的存在,亦即扬弃了第二条真理,这样一来我就否定了对这时的否定,于是就回复到第一个肯定,即这时存在。”[15]“指出这是”意味着“说出一个结果或者一个由许多这时集积而成的复多体”“使我们经验到这时是一个共相”。[16]所以黑格尔的记忆对象意味着被扬弃的东西,也就是过去了东西。“时间”不再仅仅表现为流动的、中立的过程,而是有着一种真理显现自身,不断演化的过程,普遍性获得自身的过程。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记忆活动还是记忆对象都表现为直接性的东西。记忆活动属于感性活动,无论如何记忆也不属于知觉。因为在黑格尔那里,知觉的原则是普遍性,是获得普遍性的过程。“知觉把对象认作自在之物,或者把对象认作共相一般”。[17]
所以在柏拉图与黑格尔的传统中,认识活动经历了从低级到高级的阶段。对于柏拉图而言,从感性世界到理念世界的过渡,从虚拟世界到真实世界的过渡。而对于黑格尔来说,是从抽象到具体、从个别到一般的过程。在走向真实或者普遍的过程中,作为与感性相伴的记忆被逐步抛弃,而灵魂和精神所追求的是更为真实的东西或者重新被肯定的东西。尽管在现代认识论中,有些变化,但是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记忆的地位没有太大的变化。(www.xing528.com)
在现代科学认识论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这种将记忆看作是认识活动的基础的延续。比如卡尔纳普在《世界的逻辑构造》中将“相似性记忆看作是构造世界的基本关系”。他在第三章《基础》的第78节中指出:“如果我们已知两个原初经验x和y之间有部分相似性,那么对这二者中之在先者(比如x)必有一记忆表象与y相比较d。因此这个p认识过程d不是对称的,x和y是以不同的方式出现的。因此一种不对称的关系较之k部分相似性k的对称关系可更精确地表达这个p认识关系d。我们要将这种不对称关系作为基本关系;把它称之为‘k相似性记忆’,并以符号Er来表示”。[18]根据卡尔纳普,作为基本关系的“相似性记忆”应当充当一切认识对象构造的基础。齐硕姆(Roderick M.Chisholm)在谈到记忆的时候提出了类似的观点,“由于记忆和知觉都可能使我们发生错误,所以当我们求助于一个知觉的记忆时,我们就冒着双重危险……一般说来,我们应该把记忆所提供的证据当作是较低程度的证据,这似乎是显然的”。[19]他把对知觉信念的记忆区分为两类:可接受的和合理的。甚至在他看来,梅农、罗素和刘易斯等人都提出了不同的说法。“梅农认为所谓的记忆判断拥有‘即时预设的证据’;罗素说过,每一记忆应该‘要求某一程度的凭证’;刘易斯说过,‘记住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如此记住的,无论是作为清晰的回忆还是仅仅以对过去的东西的感觉形式而出现的记忆,都是可信的’”。[20]
因为记忆具有可错性,所以它所提供的知识证据是有限的,或者是即时的或者是部分的。所以齐硕姆把记忆放入到间接明证的类别中,记忆是认识活动的低级阶段在现代认识论所获得的论证:不是被完全抛弃,而是作为有限可信的或者可接受的或者合理的证据存在。这是两种认识论明显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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