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中国明清丝绸文物纹样

汪　芳

一、中国明清丝绸文物中锦绣纹样资料的收集和信息提取

（一）研究内容

本书针对中国明清丝绸文物中的锦绣纹样进行调查、分析和研究，对象包括考古发掘品和传世品。由于年代相对较近，锦绣文物以传世品为主，包括宫廷、民间丝绸文物。研究团队特别注重收集与整理第一手资料，其来源包括北京故宫博物院、北京艺术博物馆、中国丝绸博物馆、上海纺织服饰博物馆、山东博物馆、承德避暑山庄博物馆、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涉及宫廷服装与传世丝织品。出土文物则以定陵发掘的明代宫廷服饰为主。

本次研究收集和整理了明清时期的彩色丝绸纹样，其中主要包括锦、花名织物、妆花、缂丝、漳绒以及刺绣，对它们进行了分类、主题分析、元素提取、纹样复原，总结当时的纹样特点、演变规律，研究纹样所蕴含的历史、艺术和文化意义。

（二）技术路线及难点

本次研究从丝绸文物纹样题材、技法、骨架结构、配色方式等方面入手，通过对传世绘画、壁画、陶瓷、金银器等其他艺术门类进行比对研究，分析明清锦绣纹样的结构，总结出各时期丝绸常见的色彩、色彩搭配习惯及配色技巧，研究通过色彩的变化来丰富纹样层次的方法，从题材、造型、排列方式和色彩配置等多个方面对纹样进行分类。同时，本次研究从类别出发，结合年代，寻找中国传统丝绸纹样的发展脉络，总结其设计规则和各时代丝绸纹样构成与色彩配置的规律性。

本次研究系统地收集和整理了明清丝绸文物纹样，根据其形式特点与分类，研究其在骨架构成、纹样设计和色彩配置等方面所蕴含的历史、艺术和文化含义，同时也进行了纹样排列布局的规律分析和纹样元素的分解，以及色彩表达形式与配置规律的分析与提取。

明清丝绸文物纹样资料收集和信息提取的难点在于深度和广度，其样本数量大，分布广，如何在研究执行期间全面系统地收集典型丝绸文物纹样资料并对其进行信息提取，需要全面周全的考虑。

二、明清锦绣织物与纹样运用

明清锦绣织物工艺繁多，纹样丰富，主要涉及服饰用的匹料——循环纹样的面料及定位纹样的袍料，还有家居帷幔、书画作品的包首以及经皮子上的丝绸纹样。本文就织物的主要分类——锦、花名织物、妆花以及刺绣工艺下实现的纹样进行简单陈述。

（一）锦与纹样

“锦”字由“金”与“帛”两字组合而成，诠释了人们对其最初的定义。锦在历史上的记载极多，其名称也十分丰富。明清织锦以平纹、斜纹、缎纹三种基本组织为主，采用特结重组织，花地组织变化多样。三大名锦是指宋锦、蜀锦和云锦。

宋锦因时代得名，产于苏州，采用宋代纹样，也称作“宋式锦”和“仿宋锦”。明清宋锦根据工艺、用料产生的织物厚薄差异及使用性能的不同，分为重锦、细锦、匣锦三类。重锦质地厚重、精致，妆花色彩层次丰富，用作挂轴、陈设品用料等。细锦厚薄适中，以组织多变、丝线较细、织造较疏为工艺特点。匣锦又称小锦，质地软薄，用色素雅简单，织造较粗，多以小型几何填花或自然型小花为纹样表现，用于装裱书画囊匣。

蜀锦因产于四川成都而得名。蜀锦历史久远，明末其生产受阻，清初获得恢复。清代蜀锦较为著名的有浣花锦、巴缎等品种，多属特结重组织，以及单插合重组织，多以经线作地，以纬线显花。织物具有用色明丽、工艺细密精致、质地轻薄柔软等特性。

云锦得名于其锦纹有绚丽如云霞的美誉，产地为南京，源于元代，兴盛于明清。云锦品种繁多，织造精细，锦纹绚丽，纹样精美，主要用于宫廷织品以及民间婚礼服饰及其他喜庆礼服等。

（二）花名织物与纹样

花名织物是指以彩色花纹命名的织物，为纬二重彩色提花，即一种地组织与一种彩纬进行纬向插合，彩纬以通梭的方式与经线交织，可以应用在不同的地组织上。花名织物的地部，花纬一般作抛线沉在背后，没有任何接结点。花名织物因其采用的地组织不同，被分别称为花绢、花绮、花绫、花纱、花缎、花罗、花等。花名织物在唐宋时期就有文献记载，而名副其实的纬向单插合花名织物主要体现在一些明清织物上。

花绢出现在宋元之际，明代保存下来的“绿地折枝花卉蜂蝶花纱”呈现了纬向全越全地结插合组织。

花缎盛于明清，从保留的大量实物中可见花纬部位的组织十分丰富，富于变化，如明万历年间的“卍字地云龙花缎”、明正统年间佛经封面之一的“缠枝莲花牡丹花缎”、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朱红地折枝茶梅八宝花缎”等。

花罗大多采用传统的链式罗作为地组织，以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红色地矩纹折枝灵芝花罗”为代表。

（三）妆花与纹样

妆花是指在一种提花织物的花部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进行显花的织物工艺，也称“挖梭工艺”。根据地部组织不同，可称之为妆花纱、妆花罗、妆花绢、妆花绫、妆花缎等。

妆花织物的产地主要在南京一带，其起源尚未有定论，但对其起源产生真正影响的，可溯源到唐代的缂丝。妆花织物的兴盛期是在明清两代，并有大量的实物留存。

妆花织物具有以几组花纬显示不同区域花纹的工艺特性，套色多，色彩明艳，纹样因此显得绚丽多彩，涉及花草鱼虫、飞禽走兽、八仙八宝等寓意吉祥的题材。

妆花织物多用于御用贡品，包括帝王后妃的御用服饰、宫廷帷帐、榻垫装饰，以及经籍囊匣的装潢等，也是赏赐王公大臣、赠送国外来使的高档织物。

（四）刺绣与纹样

刺绣，也称针绣，即以绣针引彩线，在织物上设定的纹样部位刺绣运针，以绣迹构成纹样。中国刺绣工艺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明清时期刺绣不仅大量见于宫廷织物，在民间也得到极大的普及。刺绣成为女子的重要手工活计——女红，发展出了四大名绣——苏绣、粤绣、湘绣、蜀绣，以及顾绣、京绣、陇绣、瓯绣、鲁绣、闽绣、汴绣等地方绣种，可以说全国各地都有各具特色的刺绣工艺。刺绣的针法繁多，大致可以概括为齐针、套针、扎针、长短针、打籽针、平金、戳纱等几十种，结合纹样的具体造型予以灵活运用。

刺绣不但是宫廷织物的常见工艺，也是民间用来装饰服饰用品的一种普遍工艺。其操作有个人化及灵活性的特点，加上地域文化及适用对象的不同，其纹样题材包罗各式花草、鸟兽、人物、云水及抽象纹饰，极为丰富。

三、锦绣织物纹样的题材、色彩与寓意

锦绣织物因其工艺手法不同表现出丰富多样的纹样样貌，可以从题材、构图、图形、色彩等诸多方面进行分类。

（一）题材与寓意

明清锦绣纹样根据其题材大致可分为植物纹样、动物纹样、人物纹样、器物纹样、自然元素及抽象纹样五大类，体现了明清时期人们的价值观和审美观。

1．植物纹样

以植物为题材的装饰纹样是丝绸纹样中最常见的，有缠枝、折枝、团花、单独纹、连续纹等形式，运用重复、对称、均衡等表现手法，结合概括的色块、细腻的渐变等形式，穿插飞禽走兽，表现出祥和美好的艺术魅力，是传统丝绸纹样的典范，深深地影响着现代染织纹样的造型表现。

（1）宝相花纹

宝相花又称宝仙花，纹样以牡丹花、莲花为主体，融合菊花、石榴花等多种花形构成。宝相花始盛于隋唐，寓意吉祥、美满、富贵，是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典型代表。宝相花有平面团形和立面层叠形两种形式。纹样外形工整丰满，结构对称严谨，花瓣呈规律性渐变，多层次退晕色，以非写实性、程式化为造型特征，构成意象性的装饰花朵纹样，流行于明清丝绸纹样中。

（2）缠枝纹

缠枝纹以常青藤、扶芳藤、紫藤、金银花、爬山虎、凌霄、葡萄等藤蔓植物的枝茎表现成波状、涡旋形或S形，并缀以叶子、花卉、动物等，构成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的纹样，寓意延绵不断、生生不息和吉祥美好。缠枝纹兴起于宋代，元、明、清三代尤为盛行，通过枝茎与不同花朵的组合得名为缠枝莲花、缠枝牡丹、缠枝宝相花等，出现在许多传世服饰用品中。缠枝纹以波卷缠绕的结构、花叶繁茂的造型样式，成为唯美与优雅的经典纹饰，流传广泛且经久不衰。

（3）折枝纹

折枝纹指截取植物上花朵与枝叶部分而构成的纹样，也泛指花与枝叶结合的纹样，强调完整花朵与折枝的造型关系，以多样的穿插排列形成整体纹样。唐诗中就已出现对织绣中折枝纹的描写，明清时期，折枝纹已发展成一种极为普遍的装饰纹样。

（4）团花纹

团花纹指以各种纹饰构成外形圆润的团状纹样，内以四季花草、飞鸟虫鱼、吉祥文字、龙凤、才子佳人等纹样构成，象征吉祥如意、一团和气。团花纹在隋唐时期已成为常见纹样，用于袍服的胸、背、肩等部位，至明清极为盛行，成为固定的服饰纹样，有“四团龙”“四团凤”“八团龙凤”等纹样格式。

在服饰面料纹样中，团花纹可分为两种：无底纹的清团花纹样、与底纹结合的混团花纹样。团花纹多以放射、旋转、对称式等为结构，配以刺绣工艺，以多彩光洁的丝线使纹样呈现出精美细致、饱满华丽的艺术风格，是中国传统纹样的经典样式。

（5）岁寒三友纹

岁寒三友纹是指以青松、翠竹、冬梅构成的纹样。三种植物不同科属，均不畏严霜，清雅高洁，为中国古代文人所推崇，寓意历经考验的忠贞友谊，同时因松、竹经冬不凋以及梅花迎寒开放，被视为生命力旺盛的象征，该纹样成为流传至今的吉祥纹样。以刺绣、织花等工艺表现的岁寒三友纹，以概括剪影式的三种植物穿插的动感造型为主，多应用于服饰纹样中。

（6）竹叶纹

竹子挺拔修长，不畏严霜，四季常青，象征着正直与清雅高洁的品质。竹外直中空，象征虚怀若谷；有花不开，象征纯洁质朴；又因生长时节节拔高，象征坚韧挺拔与奋进不止的品格。竹子既可与梅、兰、菊构成四君子纹，也可单独作为纹样题材，是男性及年长者服饰中常见的纹样。

（7）灵芝纹

灵芝也称仙草、瑞草、瑞芝，是先民崇拜的植物之一，神话与传说赋予了灵芝仙气与吉祥的含义，象征圣洁美好。灵芝也是道教中的养生仙草，象征健康与长寿。传统纹样中有手拜灵芝酒的麻姑，有口衔灵芝的仙鹤，寓意福寿长在；还有从灵芝中演化而来的灵芝祥云，均具有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灵芝纹是年长者服饰与起居织物中的常见纹样。

（8）牡丹花纹

牡丹花，被誉为“国花”或“花王”，因其造型雍容华贵，成为美丽富贵的化身，常被人们用来表达对富贵吉祥、幸福美满的人生的追求。牡丹花的形象被广泛地运用于中国传统的雕刻、绘画以及装饰纹样中，牡丹花纹更是服饰纹样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花卉纹之一。今天以牡丹花为主题的装饰纹样，被视为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造型元素之一。牡丹花可与凤鸟、缠枝、寿石、花瓶、桃子、雄鸡等组合，构成具有丰富吉祥寓意的图案。其中最著名的有凤穿牡丹纹。凤穿牡丹，又称凤戏牡丹、牡丹引凤。牡丹花为花中之王，凤为鸟中之王，牡丹花与凤二者组合意为光明、吉祥、富贵、美好，也比喻婚姻的美满。静态圆润的牡丹花与纤细灵动的凤组合，具有很好的装饰效果，广泛地应用于女性服饰纹样设计中。

（9）梅花纹

梅花，因其冰肌玉骨、凌寒留香的品质而为中国古代文人所爱，是历代画家描绘最多的花卉之一。梅花在严寒中开放被视为坚强与高洁；梅花老干发新枝，被视为不衰与常春；梅花绽于百花之先，被视为传春报喜的吉祥之花；五瓣花瓣构成的梅花，也是象征福、禄、寿、喜、财的五福之花。梅花是“岁寒三友”之一，亦可单独构成纹样。梅花造型简练、疏密有致、清雅俊逸，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中国传统装饰花卉之一。典型纹样如喜鹊登梅，又称 “喜上眉梢”，绘喜鹊立于梅枝上，以喜鹊的 “喜”与梅花的谐音“眉”，形象地表现喜上眉梢的景致，寓意喜事临门。梅花纹样在明清时期广为流行，成为重要的服饰纹样之一，多见于用刺绣工艺表现的女性服饰中。

（10）菊花纹

中国是菊花的故乡，有数千年的种植菊花的历史。菊花造型优美，色泽动人，古往今来深受人们喜爱。历代文人雅士都有咏菊的文学与绘画作品，菊与梅、兰、竹合称“四君子”，是常用的装饰纹样。菊花凌霜开放，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人格和气节的写照。菊花的黄色，是一种高贵的颜色，象征吉祥、长寿。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赋予了菊花超凡脱俗的隐者风范。菊花因此成为花中隐士，寄托了人们对幽静安逸生活的向往。菊花是成年女性服饰与起居织物常用的纹样题材。

（11）莲花纹

莲花因其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无瑕之形象，象征了积极入世却不为世俗污染的品行，具有高贵、圣洁与美好的品质。宋周敦颐的《爱莲说》，赋予了莲花更深的意义——高尚、正直、廉洁的君子之风。莲花又称荷花，与“和”谐音，所以在中国民间有和气、祥和、和合、和好的美好寓意。莲花又因 “莲”与“连”谐音，还象征生殖繁衍，是新婚嫁娶用织物的表现题材。莲花造型优美，加之中国传统文化赋予其的丰富内涵，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服饰以及起居织物的装饰纹样中。

（12）兰花纹

中国人对兰花的钟爱与推崇由来已久。兰花被喻为“花中君子”，是人品和风骨的写照。兰花幽香清远、只能生长在幽谷净土的习性，被中国古代文人视为洁身自好、追求理想、不受世俗干扰的象征。文人墨客将美好的诗文称为“兰章”，将文人间的友情称为“兰交”，将良友称为“兰客”，更留下了众多咏兰、画兰的作品。兰花以兰叶的线状披针形为特色，花朵秀雅，与梅、竹、菊合称“四君子”。古人对兰花的造型追求灵动与神韵、线条柔美而舒展，兰花与兰叶构成疏与密、动与静的经典纹样，广泛应用于男女服饰与起居织物中。

（13）葫芦纹

葫芦以造型饱满、曲线优美等形态特点受到古人的喜爱，被视为喜气祥和、和谐美好、驱灾辟邪、子孙兴旺的吉祥之物。葫芦因谐音“福禄”，又有富贵、长寿的寓意。民间有在家居中悬挂葫芦并用红绳串系五个葫芦的习俗，意为“五福临门”。葫芦纹样造型圆浑朴实、喜庆热闹，象征着中国人对长辈的美好祝愿与对理想生活的期盼，适用于长者的服饰与家居织物。

（14）四季花卉纹

四季花卉以代表春天的牡丹、代表夏天的莲花、代表秋天的菊花、代表冬天的芙蓉这四种花为组合，寓意四季平安、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四季花卉纹以花卉造型的丰富变化、错落有致的组合为特点，同时折枝、缠枝、团花形式使花卉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气氛。

（15）桃实纹

桃实纹以桃实、桃花、桃叶构成。中国人自古以来称桃实为仙桃，寓意吉祥福寿，常用作对长辈的祈福与祝愿。桃实纹多以折枝纹或组合形式出现，呈现富丽堂皇的艺术气息。

（16）三多纹

三多纹是指以佛手、石榴、桃子构成的纹样。佛手代表“佛陀”，象征佛之手，能招来福禄吉祥，其谐音“福”，喻为多福；石榴则因其多籽，象征子孙繁衍、家族昌盛，喻为多子；桃子因传说为神仙吃的果实，而象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喻为多寿。三多纹表现了中国人朴素的价值观，代表人们对美好人生的期盼与颂祷，常与“寿”字、蝙蝠以及花草组成纹样，多用于长者的服饰与家居织物中。

（17）百花纹

百，虚指数多。百花纹指以牡丹花、芙蓉、莲花、菊花、水仙等数种四季花卉构成的纹样。汇集各种花卉的百花纹，以花枝簇拥，蔓草与枝叶穿插，形成一派富贵繁荣的景致，喻为许多美好事物同时出现的吉祥之兆。百花纹结合织锦、刺绣等多种工艺，多用于女性服饰，流传甚广。

（18）花草鸟虫纹

花草鸟虫纹泛指以花卉、草木等植物，与禽鸟、虫鱼等动物共同构成的纹样。该纹样源于中国传统花鸟画，是古代文人的一种借物抒情、托物言志的艺术表现手法（因此类纹样以花草为主，故在本书中归入“植物纹样”）。花鸟画最早可追溯到六朝时期，至宋代达到高峰，其成就同时也影响到装饰纹样的造型表现。花草鸟虫纹样应用于服饰中，通过物象造型呈现了人们的志趣、情操以及丰富的精神世界，在赋予服饰美感的同时也传达了内涵与意境。

2.动物纹样

动物一直与人类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从图腾崇拜到各种吉祥寓意，动物纹样始终是中国传统服饰纹样中重要的造型元素。动物纹样主要包括龙、凤等传说动物，虎、狮子等具有吉祥辟邪象征意义的兽类，鱼、蝙蝠等寓意动物，更有如“龙凤呈祥”“五福捧寿”“百蝶纹”等以动物构成的经典服饰纹样。动物纹样造型来源于自然，却因其中国式的寓意呈现出特殊的装饰美感，使服饰因之增色。

（1）龙纹

龙集蛇身、鱼鳞、蜥腿、鹿角、鹰爪、蛇尾等形象于一体，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著名的祥瑞神异动物，是神圣、英勇、权威和尊贵的象征。龙纹集传神、写意、美化于一体，为中国历代皇室御用纹样。历朝历代龙的形象有演化与发展。龙或飞腾，或爬行，或卷曲交缠，变化无穷，极具装饰感。各种造型和姿态的龙纹被分为正龙、团龙、盘龙、坐龙、行龙、升降龙等，成为起源最早、流传最广、应用最久的中国传统纹饰。封建统治阶级以龙代表至高无上的皇帝，其专用龙袍、龙褂等服饰以龙为装饰，结合织绣工艺，呈现出精美绝伦的艺术样式。今天，龙纹通过各种应用表现成为象征中华民族精神的经典纹样。

（2）蟒纹

蟒纹形似龙纹，以龙五爪、蟒四爪细节之分，显示皇帝与下臣的区别。

（3）凤纹

凤纹也称凤凰纹、凤鸟纹。作为集多种禽鸟于一身的意象化神鸟，凤具有长冠飞羽、卷尾曲爪、翅膀灵动飘逸的优美形象，是中国传统的祥瑞神异动物。凤纹与象征帝王的龙纹相配，被视为封建王朝最高贵女性的代表。凤还是传说中能给人带来和平、幸福的瑞鸟，象征吉祥与喜庆的事物，是融现实与理想于一体的完美形象。凤纹历史悠久，历朝历代凤的形象有演化与发展，呈各种造型和姿态的凤纹被分为团凤、盘凤、对凤、双凤、飞凤等，造型细腻华美，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成为体现中华民族精神的经典纹样，被大量应用于皇室和民间服饰上。

（4）龙凤呈祥纹

龙凤呈祥纹是指由龙与凤构成的纹样，是中国传统的祥瑞神异装饰纹样。龙与凤对应飞舞，配以朵朵瑞云、灵芝为辅饰，呈现一派祥和之气，象征阴阳和谐、婚姻美满、吉祥福瑞。清代以前多用于帝后衣饰，近代流行于民间婚庆服饰中，结合喜庆的对比色，以织绣等不同工艺表现的龙凤呈祥纹样极具艺术魅力。

（5）鸟纹

除传说中的一些神鸟外，自然界中的鸟的纹样是传统纹样中最常用的动物纹样。鸟以其绚丽多彩的羽毛和丰富多样的造型，在视觉上呈现出优美、生动的形象特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同的鸟也有着不同寓意：喜鹊比喻喜事，仙鹤比喻吉祥长寿，鸳鸯比喻长相厮守的恩爱夫妻，孔雀比喻吉祥美丽等。鸟还可与各式花草植物构成丰富的图案造型，为世人所喜爱。以鸟为题材的纹样用于明清文官官补以及各式女性服饰与装饰织物中，有许多优秀的案例表现。(www.xing528.com)

仙鹤被中国古人视为鸟类中吉祥长寿的代表。神仙驾鹤遨游；人去世被称为“驾鹤升天”；修身洁行的人是“鹤鸣之士”，以此比喻贤能之士的高尚品德。鹤纹还是明清一品文官的补子纹样，因此鹤也称“一品鸟”。素以喙、颈、腿“三长”著称的鹤，常呈现出美丽高雅的姿态，带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可以说，中国传统文化赋予了鹤特有的精神气质。鹤纹也是服饰纹样中的常用题材。

鸳鸯以雌雄偶居不离、在水面上成双入对的习性，被中国古人称为“匹鸟”，比喻恩爱夫妻白头偕老，永不分离。鸳鸯纹也是传统习俗中女孩表达爱意的装饰纹样，多刺绣于服饰上赠予心上人。鸳鸯纹在造型表现上常两两相对，或作亲切交颈的情状，结合多彩的丝线刺绣工艺，细腻地表现出鸳鸯的绚丽羽毛，并以水波涟漪为烘托，呈现幸福美满的气氛，是新婚服饰及用品的常见装饰纹样。

（6）兽纹

兽纹是明清官服中武官官补的装饰纹样。兽纹最常见的有兽中之王的虎、吉祥之兽狮子、祥瑞神兽麒麟、吉祥仙兽鹿、寓意美好的“吉羊”等动物。

虎，强壮威武，代表西方之神，还能驱邪镇宅，是人们心中的保护之神，也是民间活泼朝气的孩童服饰的重要纹样元素。

狮子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镇宅守护的祥兽，既威严勇敢，也是喜悦、富有活力的瑞兽，脚踩绣球的狮子寓意“好事在后”，身佩绶带的狮子寓意“喜事连连”。

麒麟是传说中能带来子嗣、使家族繁荣昌盛的祥瑞神兽，其身似鹿，牛尾独角，周身鳞甲，“麒麟送子”堪称中国古代经典纹样题材。

鹿与中国传统的“福、禄、寿”三星中的“禄”字同音，寓意官运和繁盛。古人称鹿为长寿之仙兽，鹿纹也就成了年长者的常用服饰纹样。鹿纹最常搭配的是仙鹤纹，并与灵芝草、松树等纹样构成“鹿鹤同春图”。

作为家畜的羊，历来与人们关系密切，因温柔儒雅的性格深受人们的喜爱。中国传统文化中还把羊与“祥”通用，因此羊被称为“吉羊”，羊纹也寓意吉祥、吉利。中国古代甲骨文中的“美”字，便是头顶大角的羊形，因此羊也是美好的象征。在民间，羊还与“阳”谐音，“三羊”的纹样寓意“三阳开泰”，象征朝阳、正阳、夕阳，表示充满希望、散发勃勃生机的景象，预示好运来临。

（7）蝴蝶纹

中国道家的代表人物庄子通过“庄周梦蝶”，即梦中变蝴蝶和梦醒蝴蝶复化为己的描述，以浪漫的想象力提出了一个哲学命题；此外，更有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梁祝化蝶……显然，蝴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深厚的渊源和重要的地位。蝴蝶纹样的主要表现有以众多蝴蝶构成的百蝶纹、花与蝶构成的蝶恋花纹、猫与蝶构成的耄耋纹等。蝴蝶因“蝶”谐音于“耋”，象征吉祥长寿，用于装饰年长女性的服饰与家居织物；又因其造型的轻盈美丽，成双成对，是婚姻美满和谐的象征，也是婚庆服饰的常用纹样。蝴蝶纹最早出现在唐代的织绣品上，在辽代的丝织物中更是普遍，于明清盛行。慈禧太后的寿辰服饰上均饰有蝴蝶纹样。

（8）鱼纹

鱼纹是中国历史久远且流传极广的装饰纹样，从原始时期的彩陶鱼纹，到清代的青花鱼盆纹样，鱼纹更是历代织绣的常用纹样。鱼与 “余”谐音，比喻富余、吉庆；基于鱼的多子特性，鱼纹还具有生殖力旺盛、多子多孙的祝福含义。鱼纹造型生动，体态优美，而中国人对鱼的喜爱，更赋予了鱼纹美好的寓意，使其成为中国人喜闻乐见的传统装饰纹样。

（9）蝙蝠纹

蝙蝠因为与“福”“富”谐音，而成为中国传统的装饰题材。蝙蝠纹的造型表现，多将重点落在翅膀上：张开起舞的翅膀，结构对称，配以卷曲的外形，如祥云般优美。理想化的蝙蝠造型体现了创作者的移情与想象的色彩，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纹样造型。蝙蝠纹多用于长者的服饰纹样中，寄托了美好的祝愿。典型的如“五福捧寿”纹，以五只蝙蝠围绕“寿”字或寿桃构成纹样，五只蝙蝠分别代表寿、福、贵、康宁、子孙众多，“寿”字与寿桃代表长寿，纹样寓意富贵长寿，寄托吉祥祝福。“五福捧寿”纹多呈对称、完满的团状，静态的寿纹和桃纹与张开翅膀的动态蝙蝠形成对比，是中国民间流传甚广的代表性纹样。

（10）五毒纹

五毒纹以蝎、蛇、蜈蚣、壁虎、蟾蜍的图案构成。中国民间每到端午节，绣五毒虫以求毒不近身，驱害防病，为一种辟邪遗俗，以表达人们对平安美好的愿望与祈福。五毒纹通常以大红色为底，五毒形象用白色、黑色或绿色配以其他彩线缝制而成，结合平绣、贴布绣等多种工艺，表现出平面或具有浮雕立体感的五毒形象，呈现出造型朴拙生动、色彩对比浓艳的艺术特色。民间有五毒纹肚兜、五毒纹马甲等。五毒纹在陕西等西北地区最为盛行，是成人与儿童的常用服饰纹样。

3.人物纹样

人物纹样主要包括人物风景纹、婴戏纹、戏曲及故事人物纹、才子佳人纹、神话人物纹、狩猎纹等，题材涵括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话传说、戏曲文学、宗教故事中的人物造型，多表现美好、吉祥的人物，以传达传统的价值观。人物纹样多出现在服饰品等小件织物中，也有应用在服装面料中的，其中以挽袖中的人物纹样最为常见。

（1）人物风景纹

纹样多为在自然风光中、庭院山水间点缀格式人物纹——或才子佳人、高士贤人、神异巫仙等造型鲜明的人物形象，以琴棋书画、渔樵耕读为场景，或八仙过海等传统题材，刻画出古人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理想情愫。

（2）婴戏纹

婴戏纹为众多童子捉迷藏、耍灯笼、放风筝、荡秋千、扑蝶、读书、下棋等嬉戏游戏场面，配以四季花卉或场景构成纹样，寓意多子多孙、富贵满堂，表达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婴戏纹样在辽代丝织物上已经出现了，后流传甚广，定陵出土的明孝靖皇后的彩绣夹衣，整件服装绣以一百个动态各异的童子，为婴戏纹的经典实例。纹样多以红色为底，以彩线刺绣，以金线勾勒边缘，人物造型生动，并配以器物与建筑、花草，烘托吉祥热闹的气氛，常用于女性服饰与居室装饰织物中。

（3）戏曲及故事人物纹

中国戏曲经历汉、唐、宋发展成完整的戏曲艺术，至今有京剧、豫剧、越剧、昆曲等 360余个剧种，遍及中国城乡的每一块土壤。这种以歌舞演绎故事、带观众远离现实生活的戏曲艺术，不仅是中国人的传统娱乐方式，也丰富了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其中的戏曲人物造型也影响了织物纹样的艺术表达。

古老的中国有许多美丽的故事，以口口相传或文字记载的形式在民间流传，也是装饰艺术的重要题材。在造型上，此类纹样中的人物往往有着具显著特点的服装与扮相。此类人物纹样通过选取重要的故事情节加以人物动态的表现，常用在荷包、肚兜等服饰与家居织物上。

（4）才子佳人纹

才子佳人泛指有才学的男子与美貌的女子，构成中国传统社会中理想的婚姻配对关系。有情才有爱，无奇不成书，这也成了中国文学与传说故事中男女主角的经典模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中国人历来追求美好的爱情，“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而“才子佳人”无疑是最完美的婚姻模式。在造型上，才子佳人常常与琴棋书画相伴，配以小桥流水的中式园林场景，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物纹样，用在挽袖、荷包等服饰与装饰织物上。

（5）神话人物纹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话人物丰富多彩，天上、人间，包容四方，他们是流传或记载在经史典籍中的各路神仙道人，如伏羲、女娲、西王母、嫦娥、八仙等，呈现出一个神仙与圣贤构成的世界。他们的贤能与智慧被人颂扬，而能除害降妖的力量更是被人敬重，影响着中国人对历史人物的品评与对现实人物的期望。可以说，每一个人物都有着鲜明的东方文化特色，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呈现在服饰纹样的艺术世界中。神话人物的造型多以衣着为标志，加上手中器具或背景烘托，勾画出人物特色。神话人物纹常用在荷包、肚兜等服饰与居室装饰织物中。

（6）狩猎纹

狩猎又称捕猎，是人类早期的一种为获得食物和毛皮捕杀野生动物的行为，后逐渐发展成娱乐活动。狩猎与古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更是男人勇敢的表现，狩猎纹也就成了一种英雄气节的象征，为人们所崇尚。狩猎纹在造型上多以简洁的外形勾勒出追赶野兽的场面，或是表现征服野兽的男人。中国历代许多器物都以狩猎纹为装饰，隋唐时期的织物纹样中也较流行使用狩猎纹。

4.器物纹样

器物纹样虽不及植物、动物题材的纹样那么频繁出现在服饰与装饰织物中，但也是传达寓意、渲染意境不可或缺的纹样。如反映宗教寓意的杂宝纹、八宝纹等，以及表现文人雅士志趣的博古纹，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纹样。

（1）杂宝纹

杂宝纹的纹样以金锭、银锭、宝珠、琉璃、玛瑙、珊瑚、犀角、金钱、方胜、象牙、法轮、卍字、祥云、灵芝、艾叶、卷书、笔、磬、鼎、葫芦等源于民间传说和宗教习惯的宝物为题材，因数量较多且能任意组合，故称“杂宝”。杂宝纹样始于宋代，明代杂宝纹样的组合已较为定型，有“七珍八宝”之称，被广泛地应用在服饰与装饰织物中。

（2）八宝纹

八宝纹有八吉祥纹与暗八仙纹两种。八吉祥纹源于佛教的物象，“八吉祥”分别是法螺、法轮、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象征佛教的威力。这种佛教八吉祥纹始于元末的织绣品中，明清时期更为流行。八吉祥纹造型丰富多样，或以连续循环样式，或以定位纹样样式，结合织绣工艺，运用于男女服装以及荷包、挽袖等装饰织物中。暗八仙纹取自神话中八仙手持的宝物，即汉钟离的扇子、吕洞宾的宝剑、铁拐李的葫芦、曹国舅的玉板、张果老的渔鼓、韩湘子的神箫、蓝采和的花篮、何仙姑的荷花。暗八仙纹样盛行于清代，是中国民间服饰中为人们所喜爱的传统纹样。

（3）博古纹

博古指古代的器物，包括花瓶、盆景、书画、文房四宝、天文仪器等，体现了古代文人雅士的情趣爱好。博古纹寓意高洁清雅的文化品行，流行于明末清初，以缂丝、刺绣等工艺出现在服饰与装饰织物中。

（4）灯笼纹

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灯笼是必备的器具。由于人们对元宵节的隆重庆祝，灯笼的样式也缤纷多彩。有着千年历史的灯笼，承载了中国这一特殊节日的全部内涵——喜庆、团圆、美满、安康。灯笼纹造型多样，有序的编排中不乏细节的描绘，加上龙凤、鱼、兔子等动物纹，以及葫芦、四季花草等纹样的点缀穿插，呈现着祥和美满的节日气息，是中国人喜爱的传统纹样之一。

（5）花瓶纹

作为器具的花瓶，是古代重要的纹饰题材，常与花卉组合。“瓶”因谐音“平”，寓意平安，配以四季花卉，便有了“四季平安”的吉祥含义，花瓶纹因而成为经典寓意纹样。花与瓶的纹样，结合蝴蝶飞虫纹样，疏密、动静有序，多见于长者的服饰与织物用品中。

（6）如意纹

如意纹源于中国传统器物装饰纹样。如意为柄端呈手指形或心字形、用以搔痒的器物，后发展成把玩或观赏之物，造型有灵芝和朵云形，比喻“称心如意”。中国民间有以如意纹和瓶、戟、磬、牡丹等纹组成的吉祥纹样，传达“平安如意”“吉庆有余”“富贵如意”等含义，被应用于服装面料及领、叉、门襟等处的镶边以及装饰织物中。

5.自然元素及抽象纹样

中国传统服饰纹样中除表现动植物等具象的纹样外，还有许多表现日、月、云、火、水等自然元素的纹样，更有反映古代王权与地位的特有纹饰如海水江崖纹、十二章纹等。此外还有中国式的表现文字的字花，以及富有寓意的联珠纹、回纹等抽象纹样。以上这些构成了丰富多彩且充满想象的服装与装饰织物纹样。

（1）日月纹

日月纹是指描绘太阳、月亮的纹样。中国早期的陶器、青铜器等很多器物上都有代表太阳、月亮的纹饰，帝王衣饰上的十二章纹为首的就是日月纹，它是古人对日月崇拜的原始信仰的表现。日月纹不仅是帝王服饰用纹样，也是民间服饰中常用的纹样之一。在服饰纹样中，日月纹不仅作为具有寓意的装饰纹样，也是烘托和点缀景象的重要纹样，尤其在刺绣纹样中，日纹与月纹的出现，使没有透视的中国式造型空间获得了天与地的真实空间感。

（2）云纹

在古代中国，自然天象的云与农业活动关系紧密，成为传达吉祥征兆且具有文化和艺术意义的纹样。各朝各代创造了形象丰富的云纹，使云纹成为器物与织物的重要装饰。商周有云雷纹，先秦有卷云纹，楚汉有云气纹，隋唐有朵云纹、如意云纹。明代的云纹已发展至程式化的样式，有单个的如意云、三合云、条状的卧云、卷云等，其中以朵云状的如意云头斗合形成的四合如意云再配以四方的小勾云的样式最有代表性。以相互连接的四合如意云叠合成整片的云纹，用于服饰的胸背装饰，也用于地毯装饰。清代早期沿用了明代的云纹样式，至乾隆时期的云纹则云朵变细变长，结构自由，并施以晕色，与龙凤等纹样结合。道光时期的云纹外形圆润，被称为烧饼云纹，同治、光绪时的云纹趋于呆板而缺乏灵动感。

四合云纹、行云纹等，寓意如意与高升。云纹可以与各种图形组合成寓意丰富的纹样，如云鹤纹、云水纹等，云纹还是许多花卉动物纹样常用的装饰底纹。在造型上，云纹细腻生动、立体而富有动感，在龙袍等宫廷服饰和民间各种服饰与用品中常用，是最具代表性的中国造型元素之一。

（3）火纹

古人视火为神圣而伟大的自然力量，也视太阳为火，对火的描绘也是对其崇拜与敬畏的表现。火纹早在商代的青铜器上就出现了，也是十二章纹的组成元素之一。火纹的造型中多以圆涡形、向上的弧线等来表现火的流动光焰。

（4）水纹

水纹是指描绘水波的纹样，是中国重要的传统纹样之一。水是中国古代物质观中的“五行”之一，是与人类生存密不可分的一种自然物质。滋养万物的水，给世界带来生命，也给人类带来灾祸，古人对水的敬畏之情也反映在水纹上。从早期的器物彩陶，到技艺高超的青铜等，以条纹、涡纹、三角涡纹、漩纹、曲纹、波纹等形式呈现出各式水纹。“福如东海长流水”，连绵不断的水纹寓意了幸福永存，也表现了古人对“福运长久”的人生期盼。

（5）海水江崖纹

海水江崖纹为清代龙袍、官服装饰纹样。海水江崖纹由自然元素的海水、浪花等图形组成纹样，多作龙袍的底边下摆等处的装饰。波涛翻滚的海水中立有山石宝物，包含绵延不断的吉祥含义，寓意“一统山河”“万世升平”。海水江崖纹在明代官服上已见雏形，是清代官服的程式化纹样。海水江崖纹工整精细，设色浓丽华美，是传统纹样的经典造型之一。

（6）十二章纹

十二章纹是中国传统祭服的装饰纹样，由各具象征意义的十二种纹样——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组成，被认为是最尊贵的纹样，包含了至善至美的帝德，是中国帝制时代的最高服饰等级标志，绘绣了该纹的帝王及高级官员礼服则被称为“章服”。十二章纹约在周代已经形成，各朝各代都把它作为舆服制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十二章纹延用两千多年，多为文献记载，流传下来的实物很少，但明定陵出土的数件缂丝衮服提供了翔实的实物资料。十二种纹样的具体形态及象征意义如下：日纹，即太阳，其中绘有金乌；月纹，即月亮，其中绘有白兔；星辰纹，即天上的星宿，以线连接圆圈形的星星组成；山纹，即群山，以色块组成山形；龙纹，为龙形；华虫纹，即一种雉鸟；宗彝纹，即宗庙彝器一对，分别绘以虎与猿；藻纹，即水草，为水草形；火纹，为火焰形；粉米纹，即白米，为米粒形；黼纹，为黑白斧形，刃白身黑；黻纹，如亚形或两弓相背。日月星辰，象征光明无私；山，象征众人所仰；龙，象征擅于应变；华虫，象征华美文采；宗彝，象征勇猛智慧；藻，象征冰清玉洁；火，象征照耀光辉；粉米，象征洁白且能滋养；黼，象征做事果断；黻，象征背恶向善。

（7）文字纹

织物中的文字纹，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由独立的“福”“喜”“寿”等字面意义吉祥的文字与其他花卉鸟兽等组成纹样，以文字的意义加强纹样的表达，多结合织绣等工艺表现，运用在婚庆嫁娶、祝寿等服饰与装饰品中，此形式古代保存完好的实物很多。如汉代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护膊，以织锦工艺将云气、鸟兽等纹饰与汉字组成护膊纹样。另一种为字花，将汉字的间架结构与花草、凤鸟等形象结合，奇思巧意地将文字形象化，表现出图中有文、文中有图的样式。字花多表现在民间服饰与装饰品中，多以刺绣工艺来实现。因为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古代女子绝大多数不识字，绣字也就成了“照猫画虎”，她们在用图寄托梦想与情感的同时，也以“画”字似的描摹来表达对文字的热爱。心智高的女子则能把文字与图结合，将其呈现在服饰与装饰用品中。

如双喜纹，又称“双禧”“囍”，为字花的一种。“禧”为福或喜神之意，通常以“双喜”和“双禧”的形式出现。由两个“喜”字构成的“囍”，是一个特别的字。双喜纹寄寓“双喜临门”“喜上加喜”之意，多与鸳鸯等吉祥纹样组合运用，表示恩爱和欢愉，常见于婚嫁喜庆服饰与装饰织物中。

又如寿字纹，由单个或多个变形的“寿”字组成纹样，由错落有致的“寿”组成犹如花纹的装饰效果，表示长寿、百寿等祝福之意。纹样以四方连续形式，采用提花或刺绣工艺，烘托出富贵而华丽的特点，多用于年长者的服饰与装饰织物中。

（8）卍字纹

卍字纹又称万字纹，严格地说是文字纹的一种，但又与一般的汉字不同。卍字纹是古代的符咒、护符或宗教标志，意为“吉祥万德之所集”，被认为是太阳或火的象征，在古代印度、波斯、希腊等国家都有出现。佛教认为它是释迦牟尼胸部所现的“瑞相”，是“万德”吉祥的标志，唐武则天将此字定音为“万”。卍字纹即用“卍”字向外延伸组成四方连续纹样，连续不断的卍字纹称作曲水，表示连绵长久之意，多用作纹样边式或底纹，又可演化成各种“万寿锦”锦纹，寓意“绵长不断”和“万福万寿不断头”，多用于德高望重的长者的服饰与装饰织物中。

（9）盘长纹

盘长纹又称吉祥纹，取自绳结形。绳结的形状没有头与尾，连绵不断，因而盘长在佛教中象征庄严吉祥、佛法回环贯彻，为法器之一。盘长纹以绵延不断的造型寓意家族兴旺、子孙延续、富贵吉祥，是中国古代常见的纹饰之一。

（10）球路纹

球路纹又称毬路纹。纹样以一大圆为一个单元形的中心，四周配以若干小圆，分布在上下左右或者四角，圆圆相连，并向四周循环发展，也可在大小圆形中配以鸟兽或几何纹，组成四方连续纹样。球路纹是自然形与几何形有机结合的经典案例，其与联珠纹、团花纹有格式发展的内在联系。

（11）联珠纹

联珠纹是指在团纹的四周饰以若干小圆圈，圆圆相套相连，如同联珠，向四周循环发展，形成大圆的主题纹样，并组成四方连续纹样。联珠纹借“珠”的美好，喻“珠联璧合”，后发展出了在大圆、小圆中间配以鸟兽或几何纹的样式。联珠纹在中国原始时期的彩陶装饰中就已萌芽，隋唐时期受当时波斯萨珊王朝的图案影响，成为当时的流行纹样。唐代画家阎立本创作的《步辇图》中，便刻画了人物服饰上的联珠纹，在考古出土的北朝至唐代丝绸中也可以看到大量联珠纹样。

（12）回纹

回纹是指以直线或曲线折绕组成如汉字“回”的一种中国传统纹样。“回”字被古文字学家认为是源自水在流动时产生的漩涡形态，寓意连绵不断、吉利永长、富贵不断头。回纹在造型上多以直线或曲线重复排列，体现秩序、严谨的纹样美感。回纹最早可追溯到上古陶器与商周青铜器上的纹样，后被广泛地运用在服装装饰中，有作为领口、袖边的镶边装饰，也有作为服装图案的底纹。

（13）八达晕纹

八达晕纹是以一个中心点往外向八个方向扩散，以重复构成为格式的纹样。纹样结合圆形、方形、菱形等几何形进行交叉组合，并点缀龙凤、莲花、牡丹花、梅花等花卉纹，于有序中彰显出繁复与华丽。八达晕纹是古代书画装裱用锦的主要常用纹样。

（14）几何花纹

几何花纹以抽象的点、线、面组合构成方形、三角形、圆形、菱形等几何形，并以大小、位置、方向、数量等要素形成千变万化的纹样造型，既表达了自然界中的物质的抽象性一面，同时也表达了对自然形的概括与提炼。几何花纹又因符合织物的织造工艺，成为织物中常见的一种纹样。

（二）色彩与寓意

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象征意义的“五色”说，多以象征阴阳五行或五方神力的黄、青、白、红和黑色代表，奠定了色彩的基本特征，并构成纹样色彩的基本设色。织物纹样用色更关乎社会习俗、季节、功能、身份、审美，以及材料的染色与织造工艺。撇开宫廷服装与装饰织物的用色与禁忌，中国传统织物纹样色彩主要受道教与儒家文化的影响，呈现含蓄内敛、稳重端庄的气质，多以柔和、平静、和谐的色调为主要特征，以体现对大自然的效仿，体现追求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一种审美观。数千年来，由于文化的作用，服饰与装饰织物的用色存在许多界定，色彩有着象征与寓意，也同样存在很多禁忌。如《汉书》“绿帻，贱人之服也”，汉代有“五时服色”；唐代规定“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宋代以紫为贵；元、明、清又以绿、碧、青三色为从事“贱业”者的服装用色；历代文武官员更是按官位等级选择服装色彩，这些都直接影响到织物的配色。

中国古人很早就懂得染液的提取，野生的靛蓝草、茜草、红花等植物的花、叶、根茎、果皮等都可获取颜色，由此染色称“草木染”，这点也反映在颜色的命名中。随着织造和染色技术的发展，明清织物对颜色的分类和称谓已非常丰富，这些名称多源自形象化的自然物象，其中有较为饱和的胭脂色、秋香色、靛青，低纯度的缃色、妃色、黛青、鸭蛋青以及无色系的象牙白、葱白、熏黑等。天然植物染料与丝线的易着色特点，使丝绸织物的色调较之绘画有着更高的彩度和质感。织物中金银线的运用，更使得纹样的色彩于温润中透着华丽。明末清初的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曾记载：“有以孔雀毛绩为线缕，以绣谱子及云肩袖口，金翠夺目，亦可爱。”可见，“线”的多样化更增添了纹样的色彩表现力。在创作者追求真实的朴素造型的观念的作用下，在明清工艺美术如五彩、斗彩、粉彩等瓷器配色的影响下，还有在中国画的工笔用色——色彩的退晕表现的作用下，锦绣纹样上的色彩或清淡雅致，或浓艳明丽，或强调对比，总之逐渐变得更丰富，更细腻，更有层次感，无论是写实还是写意的造型，都刻画得更加深入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