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带有时候也叫结带,因为腰带多打结以固定。打出结来,象征爱人结合为一体,永不分离,蕴含深挚的情感。六朝《拟行路难》诗说:“我昔与君始相值,尔时自谓可君意。结带与我言,死生好恶不相置。”晋代苏伯玉妻的《盘中诗》:“出有日,还无期。结巾带,长相思。”(盘中诗是写在盘子里、可以回环阅读的诗歌)。带结也就是相思的象征。
腰带本身可打结,也可和组打结,男子用的带结就很多,如朱熹记述的打两耳之结。女子腰带更有各种复杂结式,配飘逸下垂的绅和组,更添娇媚。楚国马山1号墓就出土结带,张士诚母墓有宝贵的百吉结带实物,诗文小说也多有记载,历代仕女画与敦煌、永乐宫、法海寺壁画中都能看见。因打结的方法、花样极为繁杂,形成专门的技艺,从而又引申出一些词语(图五十三)。
图五十三 古画中腰带的多种结法
明代杨慎《丹铅续录》说:“古者妇人长带,结者名曰绸缪,垂者名曰襳缡。结而可解曰纽,结而不可解曰缔。”绸缪带就是缠结得十分紧密的带子、谶缡带就是长垂的带子,还有打成环状的活纽结,不可解的缔结(是死结,平时不用)。他的解释是不错的。汉代张衡《舞赋》就说:“服罗縠之杂错,申绸缪以自饰。”《汉书·张敞传》讲到贵妇“进退则鸣玉佩,内饰则结绸缪。”颜师古注:“组纽之属,所以自结固也。”绸缪带是重要的装饰。绸缪后来引申成为缠绵相亲之佳意,还有紧密缠绕之意,故而有未雨绸缪等词,和纽带、缔结等用辞一样,丰富了祖国的语言,今天我们还要用到。
传统的带结一般结在身前,然后垂下绅(个别把结结在腰后,如磨咀子汉墓中有发现,《女史箴图》中的一位女郎都是。宋代河南方城县出土一件双鬏女石俑也是腰后带结,垂下长长双带)。结多在腰际打出,也有很多是在下垂的一双绅带中段打结,如辽代宝山《寄锦图》中女子腰带的蝴蝶结,金代《四美图》上绿珠腰带的吉祥结。《送子天王图》上捧瓶莲的仙姬,还有五代阮郜《阆苑女仙图》、宋代《八十七神仙卷》、元代《九歌图》的女仙也都是。山西晋祠的侍女的腰带也是,有单、双环结,蝴蝶结、连珠结、双联结、万字结、十字结等,结上或系玉环之类。
带结或一个,或并列为双花,或在绅上结出多个花结,妍丽地绽放。如《维摩演教图》(立轴)中的侍女,绅上缀上下两个花结,缀璎珞。仕女画中也有腰际、绅带中都打结的,也有的打结达三个以上,十分繁复,如五代山西平顺大云院壁画中的散花天女,双带下垂,打三个花结。大带上加的组也要打结,简单的是太极图、8字形、同心结等,复杂的也有大小多个花结。
腰带上有图案,应该巧妙地打结,突出图案。如鸳鸯结带,打完结后一双鸳鸯要恰好相对、把同心结含在中心;同心盘龙结、双龙也簇盘着同心结。腰带分表里两层不同色彩的,也要通过缠、结呈现色彩美好的交缠、醒目的对比。有时把宽腰带中间做成窄的,以适合打结。也有绳状的绦,更宜于打出细致的花结。
腰带打结的花样繁多,人们一一命名,有许多美丽的名目。它本身就是有特定象征的,再配合摇曳的绅,配合色彩、花纹,使腰带表达出如万千思绪缠叠的情结,如云烟缭绕、如月光倾泻、如霓虹耀目、如龙凤鸟蝶飞舞、如百花盛开等种种美好境界。
最简单的带结或打成两个圆环,如一件战国铜人像,就已是如此。或打出两耳,如《调琴啜茗图》中侍女的白练束腰等。
连环带,是打出两个圆环的结带。宋代欧阳修《拟玉台体七首·别后》诗说:“连环结连带,赠君情不忘。暂别莫言易,一夕九回肠。”是深情地赠给爱人的礼物。(www.xing528.com)
把一双玉环连结系在腰带上也叫连环带、双环带。与环佩有关。《水浒传》四十二回写到穿青衣的仙童“领抹深青,一色织成银缕。带飞真紫,双环结就金霞。”可能就是玉环。元代张士诚母墓就有玉连环出土,处于腰间,竹节状的两个玉环之间有绸带联结。宋代无名氏《虞美人·咏双海棠》也写有“同心珮带连环玉,并髻云鬟绿。”清代小说《雪月梅》第十五回有男子“即将腰带所系羊脂玉带环二枚取下一枚,双手奉与……”的描写,是用来做定亲信物的,说明双环带男女皆用,是含吉祥、同心爱情之意。也就是《红楼梦》里黛玉的“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清代《深柳读书堂十二仕女图》中“裘装对镜”一幅里的女子,系一条宫绦,上就有相套结的一双玉环。清初史惟圆的《菩萨蛮》词也有“蔽膝绣鸳鸯,双环腰带长”。
同心带,是腰带上打同心结象征爱人同心。这结带不知打动了多少有情人。梁武帝《所思》诗就写:“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如李莱老《生查子》词:“妾情歌柳枝,郎意怜桃叶。罗带绾同心,谁信愁千结。”紧紧系结着的是情侣的挚爱。《酉阳杂俎》记一种仙人绦,“出衡岳。无根蒂,生石上,状如同心带,三股,色绿。”可见同心带之著名。
合欢带,用两条彩带或合欢图案的带打上同心结。梁武帝的《子夜四时歌·秋歌》:“绣带合欢结,锦衣连理文。”还有朱熹《拟古》诗写的结同心花的双垂合欢带(见前)。宋代陈允平《思佳客》也说“合欢罗带两心同”。
流苏带,是缀流苏的腰带。流苏,唐代温庭筠咏楝花有“宫紫晕流苏”之句,楝花簇簇紫白,恰似流苏穗。南宋《通鉴注》说:“盘线绘绣之球,五彩错为之,同心而下垂者是也。”《文昌杂录》也说:“流苏,五彩毛杂而垂之。”它有圆心,垂下穗串。也是象征同心,是常用的彩花结。惠洪《千秋岁》词有云:“春思乱,芳心碎。空余簪髻玉,不见流苏带。”明代王叔承《宫词》也有“暗赠流苏双凤带”之句。它还用作图案。宋代黄升墓的花边上就有复杂的流苏、璎珞之类的打结纹。
双花结带,即打出两朵花朵形的腰带。温庭筠《三洲词》说:“画带双花为君结。”女子深情缱绻,为爱人在带上结出一双连理花朵,当是并蒂莲之类花样。还有丁香结,是隐含愁怨之结;清代黄燮清《风蝶令》题丁香画册:“香意浓成晕,春阴淡著烟。玲珑结子系连环,记得月罗衫底画裙边。”还有五瓣梅花等花结。
鸳鸯结带,古诗词常写,当然也是因了鸳鸯的美好含义。如唐代李晔《巫山一段云》:“青鸟不来愁绝,忍看鸳鸯双结。春风一等少年心,闲情恨不禁。”五代牛峤《应天长》:“鸳鸯对含罗结,两情深夜月。”两只鸳鸯相对,中有罗结。
同心盘龙结带,明代张璨《洞房曲》记道:“盘龙绣带结同心,牵惹巫云随峡雨。”是双龙围绕着同心结。同类的还有同心凤凰结。
以上是象征爱情相思的结。还有象征吉祥的金鱼结、百吉结、七结、长命缕等。象征自然美景的结,如攒花结,做成各种花朵状。蝴蝶结也常用,《洛神赋图》中洛神腰带就有。逢年过节也使用不同的结。中国结的打法繁多,所以腰带的打结几乎是数不清的(图五十四)。
图五十四 清代改琦绘尤三姐,腰带与宝剑皆打花结为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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