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之绶：还原古代华丽装扮的精髓

绶，也叫组，是先秦时用来系结东西的带子，制作精美的彩色组绶用来系结玉佩、印章。清代学者郝懿行《尔雅义疏》中说，，即佩玉之组条，用以连贯瑞玉者；也有叫做纶，用丝绳宛转结之。出土的楚人的玉佩，是以“”和“纶”相结合使用。《礼记·玉藻》：“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组绶，士佩瓀玟而缊组绶。”郑玄注：“绶者，所以贯佩玉相承受者也。”可见古代佩玉与绶带色彩是多么讲究，要互相对比。如天子佩白玉，就配黑色的组绶等。《楚辞·招魂》也写到“纂组绮缟，结琦璜些。”河南信阳等楚墓出土的玉佩系结着彩色丝帛，结的花样很多，正可以对应《招魂》的描述。秦时还有佩印的印绶，用绶把印章系结，佩在身上。这些绶后来发展为大绶、小绶。

汉代承秦制，从皇帝到各级官员都系着悬挂印章的绶带，叫大绶。其色彩、花纹、长度和用多少股丝线编结都有具体规定，以别等级，等级越高丝线使用越密，花纹越精致，色彩也辉煌夺目，更为精妙。《汉宫仪》说：“绶者，有所承授也。”如皇帝绶带“用黄赤绶，四采，黄赤缥绀，淳黄圭。”用黄、红、浅青、绿四色交织为底色，上编纯黄色圭形花纹，长二丈二尺九寸，以五百股丝线织成。太后、皇后与之同。公主、封君以上都用大绶，用同色的组带系结。魏晋之后，绶带一般是双大绶，小绶（系玉佩的叫小绶），不再系结印章了。

在汉代画像石上就有很多男子系绶带的图像，花样多变，摇曳生风。山东沂南画像石上有战国时钟离春与齐宣王的故事，宣王戴进贤冠，佩大绶和剑，持大绶授予钟离春，娶她为夫人。钟离春穿上衣下裳，人物是战国时的，服饰却是活生生的汉代王与王后的画像。神话中西王母也系结灵飞大绶。《西京杂记》记赵飞燕的妹妹则把五色文绶赠给飞燕。我们不难从汉画像石中窥见汉代皇后等女子佩大绶的风采，要挽结于腰间，上还系着印章。如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一件“妾辛（追）”印，印钮就系有长绶带，丝质，不过只是象征性的随葬物。现存的一枚汉代“婕妤妾娋”白玉印，雕刻精良，已有磨损，是一位汉代名娋的婕妤（妃子）系在绶带上的实用物。

唐代以来女子身上的大绶，有皇后的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传为吴道子作的《送子天王图》中的摩耶夫人，一侧垂有绶条，却不见有玉佩。而李重润墓石椁的线刻女官像，穿大袖袍制的公服，则配一副玉佩。李贺诗句有“粉霞红绶藕丝裙”，这里的绶也就是大绶。大绶和藕丝裙子互为比衬。《太平御览》引道经，写仙子有流光云文绶，灵飞大绶，九铃之绶，九光之绶，五色之绶。此外还有流苏紫绶，九色自然之绶，金虎凤文之绶，翠羽交灵之绶等，也都是人间皇后等贵妇的大绶的美化。

大绶，宋代乐姬演出也是要用的。欧阳修《蕙香囊》词写一位弹奏琵琶的乐女：“身作琵琶，调全宫羽，佳人自然用意。宝檀槽在雪胸前，倚香脐、横枕琼臂。组带金钩，背垂红绶，纤指转弦韵细。愿伊只恁拨梁州，且多时、得在怀里。”词人刘浚作有赠杖鼓妓杨素娥的《期夜月》词，写那击打画鼓的女音乐家，腰肢上的金钩花绶也随之飞扬：“金钩花绶系双月。腰肢软低折。揎皓腕，萦绣结。轻盈宛转，妙若凤鸾飞越。……”

乐舞姬身上的系双月的花绶是什么样子的呢？《宋史·舆服志》记载皇帝的“双大绶六采，玄、黄、赤、白、缥、绿，纯玄质，长二丈四尺五寸，首广一尺。小双绶长二尺六寸，色同大绶，而首半之，间施三玉环。朱韈赤舄，加金饰。”皇后也相同。群臣祭服是锦绶，青丝网玉环。《事林广记》中有图。那么双月指的是绶上的玉环。绶上加组带系结。绶上或再加玉佩。如《大明会典》所载的插图，绶和玉佩都在腰后革带上悬挂，大绶在中间，两边是小绶，再挂两件玉佩，玉佩和小绶叠合。

明代定陵出土皇帝用的五彩织成大绶，织金锦料，下垂流苏，每条包括大绶和二条小绶。大绶长方形，上部联有五色纱、罗长带结成的四方结，下部为竖条形纹。大绶两侧各有一颜色和纹样相同的小绶，似圭形。但其上不施结。虽是皇帝所用，但也当与皇后所用相同。《明史》规定皇后的大绶“五采，黄、赤、白、缥、绿，纁质，间施二玉环，皆织成。小绶三，色同大绶。”(www.xing528.com)

唐代后系玉佩的组绶也叫小绶，也很多。有一种玉环绶，唐代山西薛儆墓中就有穿半袖、腰裙、长裙的女子，系一条玉环绶，绶上结玉环，垂两条细带，带端用珠子坠；打花结，结出两耳，还缀以对称的小叶片与小花蕾。

不系结玉佩、只打花结的绶带也叫小绶。五代王处直墓浮雕散乐图、《韩熙载夜宴图》中的乐女、金代《四美图》等都有在裙边缀饰小绶的。宋代晋祠侍女像中的一位持如意女郎，穿着蓝缘红襦，黄裙，佩紫色的玉环绶，又垂下两条只打花结的小绶，和红帔带相系，又一位持巾女子是红襦紫裙，红色小绶，还有红绿镶拼的玉环绶。明代仕女画中，玉环绶也成为腰带。如仇英笔下的仕女，在玉环绶上还有系挂手帕（帕子）之类的，便于携带。

《明史》还记有一种系玉佩的玉花采（彩）结绶，以红绿线罗结出美丽的花形，是皇后等贵妇所挂。明刊《中东宫冠服》附有图，花结繁复。明代王璲《追赋杨氏夜游》有诗说：“衫宽藏半折，绶解绾双花。共睹新妆束，相邀进内家。”写的就是它。绶带装饰是很美的，且绶和玉佩的色彩从先秦开始就是互为对比的，很讲究。有的一副绶带是采用两色，上下各异，如唐寅《吹箫图》，褐色玉佩上系白色绶带，下系红色绶带。有的一副系着两枚玉佩；如明代仇英《汉宫春晓图》、仇珠《女乐图》里的一些侍女，正面系腰带，身侧系一根系着一枚或两枚玉佩的小绶，小绶上的花结和《中东宫冠服》是有相似之处的。还衬系着打花结、无玉佩的小绶。清代孙温《红楼梦图册》、陈枚《月曼清游册》等图中的仕女，则都有把小绶结在腰后的（图四十一）。

图四十一　将小绶结在腰后的女郎选自《芥子园画谱》

玉佩的带子也叫褑。诗文中提到的佩也可以指彩色组绶。明代俞允文《春思曲》说：“七彩明珰九华佩，紫縠文罗掩秋翠。”不仅是系玉的佩，还可以是环佩，即金银或玉环系结成佩，是女子的代称，如杜甫“环佩空归月下魂”之句。也有珠佩、兰佩等。如元代杨维祯《小游仙诗》：“龙女遗珠鸡卵大，结成双佩赐方平。”萨都剌《兰皋曲》有“芙蓉为裳兰为佩”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