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的色彩极其繁多。在周代,裳色已有很多记载,由裙子继承下来,不断发展。从白色,到浅色、艳色,到深青、蓝、褐红等,直到黑裙,浅深各异。裙素色显得静雅,艳色则张扬夺目。欢声笑语时裙彩煜煜,泪珠滴落时裙色斑驳,正如武则天所写“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裙色如花草、山色、水波、云雾,四季不同,表现奇丽的自然景象,无限的情思。如《尧山堂外纪》记载元代名士顾阿瑛偕杨廉夫、张伯雨游石湖,赋诗记游。廉夫词曰:“美人盈盈烟雨里,唱彻湖烟与湖水。水天虹女忽当门,午光穿漏海霞裙。”阿瑛和词云:“十三女子杨柳门,青纱丝盘樊金裙。”有人和:“铁笛仙人招羡门,鸾旌小队青霓裙。”又有人写:“水边小艇忽到门,粼粼绿溅金鹅裙。”“阿鬟养花花满门,洗花染作真朱裙”。这里写的海霞裙是彩裙,用了宋代曾慥(音造)《类说》记虹霓化为美女下降的典故;樊金裙或就是金色的金泥裙一类;金鹅裙是有金色鹅纹的裙;青霓裙是青色裙;真朱裙是真红色的裙子,都很鲜丽。《金瓶梅》记裙色有白、蓝、娇绿、红、翠蓝、紫、蜜合、桃红、绿、鹅黄、浅蓝、月白、柳黄、黄、纱绿、大红、玄、紫丁香、玉色等。
有人认为年龄较大的女子喜欢色调较深的裙子,老年人喜欢黑裙,但也不一定,中老年穿大红等彩裙是很普遍的。传统中多是按喜好、节令、不同礼仪场合来选用,如舞姬的舞裙更是斑斓多姿,花色皆全。
裙色还必和上衣、披帛等的色彩相配衬,构成全身衣服的色调,极为讲究、优美。在古诗文中很多描写。宋代张先《南乡子》词有“天碧染衣巾,血色轻罗碎摺裙”的句子。
一条裙子一般是一种颜色,也有双色、五彩颜色。浑色裙是只有一种颜色的裙,历代运用最广,可按色调举出很多种。
红色调的裙子很多,令人目不暇接。如血色裙,是血红、猩红色裙。
石榴裙就是鲜艳的石榴红裙子,红裙多也指石榴裙。六朝乐府诗说:“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唐代白居易也说“红裙妒杀石榴花”,敦煌130窟《都督夫人礼佛图》中的夫人,就穿宽大的大红石榴裙,上有小朵花纹。新疆阿斯塔那绢本《舞乐屏风》中的舞姬也是半袖、锦襦、系石榴红裙。后来石榴裙几乎成女子的代称了。
茜裙(也作蒨裙)、茜草裙,即用茜草染大红色的裙,也是红裙的泛指。也叫绛裙。唐代诗人曹唐《小游仙诗》说“书破明霞八幅裙”,明霞裙就是红霞般的裙子。
荔枝裙,暗红如荔枝色的裙。小说《林兰香》就有“翡翠衫、荔枝裙”的名目。清初毛远公《南乡子》词也写:“绿髻堆云,茱萸绣领荔枝裙。雨后浓花如血色,纤手摘,画屟高墙行不得。”说的是岭南女子的风情。
芙蓉裙、荷裙,也都指红莲一般的红裙,比大红略浅,比桃红深,或加荷纹。唐代李商隐有诗:“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鲍溶《水殿采菱歌》:“美人荷裙芙蓉妆。”小说《林兰香》中的莲红裙或就是芙蓉裙。
还有几种浅一些的红色裙子,都娇媚多姿。有色如桃花般的桃花裙、桃晕红裙,元代曹文晦等有提到。还有浅而明亮的银红裙,蒋捷就有“银红裙裥皱宫纱”之句。退红裙,柔媚肉红色的裙子,张先《定风波令》有“莺黄衫子退红裙”之句。
还有朱裙、真朱裙,即朱砂染的纯红裙子。马王堆汉墓就有朱砂染的衣物出土。唐代传周昉作的《纨扇仕女图》里有女子穿朱红裙子,就用朱砂染色。宋代黄庭坚有“短舞朱裙惬醉看”之句。
深浅不同的红裙,有若心潮惬意的飞扬,可以代表杏花仙子、桃花仙子,石榴裙代表石榴花仙、虞美人,还有红狐精等。
紫裙是色彩柔静的裙,《飞燕外传》记赵飞燕穿云英紫裙,后来也叫紫英裙(明代邓渼《金陵九思》诗说到“美人赠我紫英裙”)。《乐府诗集》也有写采桑女“攀枝上树表,牵坏紫罗裙”的句子。还有紫绫裙、紫丁香色裙等。《香艳丛书》有故事《胭脂纪事》,记一位名叫秦子都的少女得到仙人指授,精通制造胭脂方法,后被奉为紫府胭脂之神。每岁三月或八月,诸女郎着紫衣紫裙,紫带紫冠,器用皆紫,去祭祀她,才能制出优良胭脂。当然这紫色当不是偏冷的龙胆紫等,而是偏暖的玫瑰紫之类。古诗里还有紫霓裳,形容紫牡丹,明代张淮有“赤玉盘高还捧日,紫霓裳薄不留尘”的诗句。
黄裙华丽,也是唐、宋女子的最爱之一。相传杨贵妃就最爱穿,大概是因为唐宋女道士要穿黄裙子,而她也做过女道士。还有郁金裙,用郁金色染。李商隐《牡丹》说:“折腰争舞郁金裙”,是咏黄牡丹的。唐代张士贵墓就有穿乳白襦、半袖、朱红披帛、乳黄长裙的女俑。宋诗中还记有黄霓裳。
春天穿嫩麴尘色的裙子,即缃裙。宋代晏几道有词句:“嫩麴罗裙胜碧草,鸳鸯绣字春衫好。”女郎穿着桑柳般的嫩黄绿色罗裙和绣着鸳鸯字样的轻衫,与碧草相衬。
还有槐花裙,也指黄裙。杏黄裙,较深的杏黄色裙。还有乳鹅裙、鹅裙,即鹅黄色裙,初生的鹅是嫩鹅黄色的。宋代曹良史《江城子》说:“背灯暗卸乳鹅裙。酒初酲,梦初醒。”还有樊金裙,或是金裙。晋祠仕女像就有穿红镶边背子,配黄裙的。
绿裙、翠裙,在古诗文里多是带着清愁春怨(见《唐诗中的“裙”刍议》一文),或是因为裙色使人想起春讯、湘妃斑竹、春草、秋水、翡翠鸟等引人思恋的意象。如六朝王筠《楚妃吟》说:“独顾慕,含怨复含娇。蝶飞兰复熏。袅袅轻风入翠裙。”如唐人卢仝诗句:“莫似湘妃泪,斑斑点翠裙。”
春草裙,白居易《和殷协律琴思》有句:“秋水莲冠春草裙”,即绿裙女子奏琴,琴中泛出别样心语。翡翠裙,是如翡翠鸟羽般翠绿或以翠羽为饰的裙,也显得出慵困女子之心。温庭筠《南歌子》有“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句。绿裙拖曳,又宛如清秋水波染绿。宋代华岳《霜天晓角》词:“裙儿六幅,谁染秋波绿。一搦柳腰两过,樽前粲粲玉。”黄机《谒金门》词则咏秋蕙花如穿秋水之裙的女子“秋向晚,秋晚蕙根犹暖。碧染罗裙湘水浅,羞红微到脸”。元代刘庭信《粉蝶儿》曲子有“翠裙鹦鹉绿”之句,又写裙色宛如鹦鹉绿色。
瑟瑟裙,也是绿裙。顾夐《应天长》词有“瑟瑟罗裙金线缕”之句,写绿罗裙上有金线纹。元代张可久的曲子《阅金经》:“玉手银丝脍,翠裙金缕纱。”也写青翠裙纱上的缕缕金线。
还有碧裙,有碧绡裙、碧纱裙、碧绫裙、浅碧笼裙等。唐代白居易咏山枇杷诗有“叶如裙色碧绡浅”之句。
荷叶裙,是和荷叶色一样的碧裙。唐代王昌龄有“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句子咏采莲女,别具活泼意味。(www.xing528.com)
翠纹裙是裙子上绣翠色花纹。如《贾云华还魂记》说美丽的女子“上服紫罗衫,下着翠文裙。”《金瓶梅》五十九回记有紫绡翠纹裙,八十二回里记载“上着藕丝衫,下着翠纹裙。”至于松花裙,是颜色如松绿一般的裙子。
这些绿碧之裙都一样,既清丽,又生机冉冉,婉约多情,是萼绿华、绿珠或兰花、杨柳仙子、芭蕉精等的象征。
青色的青裙、青霓裙,或类似今天的青绿色裙子。
白色裙子有白绢裙、白练裙、银练裙、素练裙等。还有月色裙,是月下起舞的裙裳。王建《霓裳辞》说:“武皇自送西王母,新换霓裳月色裙。”也就是白霓裳。
柳花裙,唐代元稹的“藕丝衫子柳花裙,空著沉香慢火熏”,写纤巧的白色衫裙,沁出沉香的馨香。柳花就是洁白的柳絮,可形容轻盈的白纱罗裙。还有藕丝裙,也用藕丝形容罗裙的轻盈与洁白。
葱白裙,是葱白(白中微青)色裙子。又有玉线裙,似也是白裙。白裙莹净,是白蛇,是李花、梨花、白梅花等美好形象。
唐代杨恭仁墓壁画上就有穿粉绿色窄袖襦、乳白长裙的女郎。宋代晏几道《蝶恋花》词,写白裙的魅力:“媚绿娇红都数遍,独有秋娘,浅淡陪秋雁。舞歇翠盘歌罢扇,湘裙六幅垂银练。念想经年初识面,软语柔情,恰似曾相见。人散小楼明月转,从今欢爱忽成怨。”(词载明代陈大声选词集《草堂余意》中,见《词学》第一辑)在姹紫嫣红之中现出莹洁的浅淡衣裙,反而更加夺目。
蓝裙,唐代《捣练图》中就有,上还有描金花纹。新城长公主墓壁画中有浅天蓝、深天青色的裙子。蓝裙一般用蓝草染色,朴素地应用于民间。宋代高翥《秋日田父辞》有“少妇挼蓝旋染裙”句。指用蓝草取蓝色染裙,获得可爱如水波的碧蓝色。白居易《春池上戏赠李郎中》诗也道:“满池春水何人爱,唯我回看指似君。直似挼蓝新汁色,与君南宅染罗裙。”如今,江南水乡、贵州屯堡人等地仍可见女子穿青蓝色的简洁的裙子。
皂裙是黑色的深雅裙子,一般老年人喜欢,但如黑色的纱罗裙、《金瓶梅》里的玄锦百花裙(在黑色地上有彩色百花朵),不同年龄的女子都可用。直到清末还记有女子穿黑色的纱裙。
用两种以上的彩条拼成的裙子叫间色裙。山东章丘女郎山的战国女俑的裙就有黄条纹。酒泉丁家闸东晋壁画的持扇起舞的女子穿三色间色襦,青、丹二色竖条相间的裙。魏晋时的敦煌壁画也有类似裙子。唐代《步辇图》宫女穿红绿间色裙。唐代郑仁泰墓则有女俑穿白窄袖衣和红、白、金三色间色裙或蓝、白、金三色间色裙。新疆尉犁县营盘汉晋遗址也出土一件六条红色和白色布相间的裙,加白色裙腰,打褶裥,每条约15个褶,每条布中还贴缝一道宽2.2厘米的浅褐色绢条,布片接缝处又夹缝一道浅褐色绢条(详见《西域异服》)。做法当与之相似。历代还有四种色的间色裙,如红、黄、缥青、黑;还有紫与白、紫与绿等色。或一色间多色的。
又如明代藕莲裙,《云间据目钞》卷二记:“近又尚大红绿绣,如藕莲裙之类。”是红绿相映的裙,宛如绿荷叶、红荷花。
水田裙,古诗文中有这个词(如《随园诗话》就有),和水田衣一样的工艺,用色块拼成的。江陵雨台山楚墓就出土有女俑穿这样的长裙,配以短襦;河北平山中山国王墓的玉雕女子、河北满城汉代刘胜墓的玉雕女子,也都有类似的长裙(图三十四)。
图三十四 汉代刘胜墓玉雕女子水田裙
多色彩裙也很多。如五色裙,如霞彩一般,也有多种。如马缟《中华古今注》追记秦代宫女穿系在腰间的短短的五色花罗裙;炀帝制五色夹缬花罗裙。唐代刘存《事始》记梁武帝造五色绣裙,加朱绳、珍珠为装饰。宋周密《木兰花慢》词咏荷“盖罗障暑,泛青蘋、乱舞五云裳。”是以五色裙喻荷花。
陆游诗里写“罨画裙”,是彩画鲜明的裙,与生色同义。清代小说《清风闸》有“生色裙”。
晕裙,则是两种以上颜色晕染的,或有五晕罗裙,也有用晕锦之类制作的,唐代出土有实物。山东嘉祥英山徐敏行夫妇墓有《夫妇宴享行乐图》,妻子所穿长裙似用红、蓝、绿色条排成,宛如霓虹。羽衣霓裳舞里的霓虹般的裙裳(虹裳),或就是这类裙子。
翠霞裙、霞裙,即彩裙,或用孔雀翠羽和彩线织造。唐代诗人皮日休有“上仙初着翠霞裙”句,翠指鲜明之意。“西汉夫人下太虚,九霞裙幅五云舆。”曹唐《小游仙诗》里记载仙女的裙正是九霞裙。元代陆仁诗《思昆仑歌》也写:“紫皇宴坐锵琅璆,九色锦裙绿华裘。”还有杨廉夫诗里写的海霞裙,都飘洒出女子的烂漫可喜。
月华裙,《阅世编》记是前后有正幅,即马面裙,各色浅彩色集在裙褶上,宛如月华斑斓。《瑶华集》载路鹤徵的《菩萨蛮·味三弦子》词句:“漱玉响哀湍,月华裙上弹。”这位女子穿着月华裙弹奏三弦,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释宗信《续苏州竹枝词》也写到:“金钗插髻映乌云,脂粉香飘隔岸闻。疑是馆娃新打扮,杏红衫子月华裙。”清代赵学敏《凤仙谱》说一种凤仙花为“五色月华球”:“花片上多大红、白、水红、银红、桃红,层层起晕,如月之围彩,故名。”邹一桂《洋菊谱》记有“月华秋”,是粉红、青、黄、白、红色,如月华五采。这些都可以作为参考。而清末月华裙色则用艳色,蜀锦中的月华锦也可制作月华裙。
还有复裙和双裙,是把不同色彩的布料里外叠映,花色迷离,更为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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