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设计好后,就要请专业的挑花艺人,根据所设计花样的尺寸规格和织物上经纬密度的比例,用脚子线(经线)和耳子线(纬线),经纬交织编成“花本”。最后将花本挂在提花机上方的花楼上,供织造时拉花所用。因此,花本是将设计好的花样过渡到织物上去的桥梁,是储藏和转移提花信息的“模本”。其作用,正与后来机械提花机上与提花龙头配合的纸质纹板一样,是织物设计中的关键一步,类似于今天电子提花机上的“芯片”。
关于画花样和挑花结本的方法,卫杰在《蚕桑萃编》卷十《花谱》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挑花之法,先将花样画于纸上,择其善者挑之。”[10]挑易画难,第一步是绘意匠,卫杰称之为“挑花纸格法”。其法为:“取花样须用五道纸:第一道,自己想出时新者,画出为‘式’;第二道,照‘式’画好”;第三道,择画工好样式,并四镶安置玲珑者,套画一张;第四道,用底纸粘放花样,大小合式;第五道,用薄亮细纸,将花样描画干净,然后打横顺格式,用铅粉调清凉水,使笔全抹一通,方免纸光伤眼。候粉干,用红绿洋膏子色,记明号码,方好挑取。其横顺格,一格为一片,即是一空,空有大小多少不等,此以数结成横格者,梭数目也。一切起花,皆在梭数横顺上分辨。”[11]这五道步骤是织物设计中“画意匠”的过程,即将设计好的画稿移到纸上,并做成四方连续的图案,即左、右、上、下均能接回头,使花样疏密得当,然后描在薄亮细纸上,再在画上打格子,纸上再用铅粉调清水抹过,以减低纸的反光,最后将格子着色、编码,相当于机械提花中的“点意匠”。点意匠是将实际织物的经纬线对应于纸上的横顺格,要算清经纬丝的比例,这样挑出的花样才不会“走样”。
图6-4 花样意匠稿与挑花结本
(花样意匠稿藏于南京云锦研究所)(www.xing528.com)
绘好意匠即可挑花结本(图6-4)。这道工序在专门的花绷上进行,由专业的挑花艺匠负责。挑花时最重要的仍是计算经纬比例:“机丝数目,每寸约八十根,每格多少,线数横顺皆同,即如一格以一寸为度。起大团花,周围一尺八寸有零,穿心径六寸,以每寸八十根计之,乃六八四百八十根,计横顺各六格。起梭撇一根,过线半边,挑弞线十二三根,两边共挑二十四五根之谱,其团花之法,用算法分配,排八方从中分之,乃是两个半块花。挑花从方块起手,左右数目照格子算好,从中分四牙,四牙又分八牙,挑从一牙起,轮挑至八牙止。第二梭挑纤十余根,在八牙斜缝中只挑一根,过线一根,纤线分搭均匀。以上二牙,为正中起手之时,纤少过线多。挑成之后,纤多过线少。再看格子内横顺成纹,每格一样,通体贯气,阴阳二纹,交通织成,方有光彩。能织大团花,则格子之疏密,线数之多寡,烂熟于心中矣。”[12]这段话行业之外的人是看不懂的,可见卫杰的确是一个织造技术专家,比宋应星《天工开物》中对“结花本”的叙述更为详细和专业。
挑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需目运心算手动,配合熟练。挑花之时还有许多诀窍,根据具体情况而变化。如遇到木本与草本花样,“忌直贵曲”,团龙纹样要“先挑眼”,还有组织与图案的配合,均有讲究。“无论何等花样,皆在横顺斜正上取。”“凡起方花,顺经横纬,以方就花。”“直纱碍眼,诸花俱重顺纹,维摹本花重横纹。顺纹主静,一成不变,横纹主动,有错易改。”因此,“挑花本者”其实是一个“为画工传神、织工设相”的人,相当于软件工程师,既懂画理又懂工艺,有了花本,万千花样才能呈现在绸面上。
挑花结本还包括拼花、倒花等工艺,拼花是在挑制大面积纹样时经线数太多超过绷子时使用的方法,倒花则是在花纹对称循环时所采用的省工方法。挑花、拼花、倒花穿插结合使用,就能以较省的工时结成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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