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位下降已经影响到一些国家的农业收成,其中包括产量与美国不相上下的世界谷物生产大国——中国。2001年8月在北京发布的一项地下水调查显示,在小麦产量占全国一半以上、玉米产量占全国1/3的华北平原,地下水位下降速度正在加快。超采导致浅层地下水趋于枯竭,于是打井者把目标转向该地区无法回灌的深层原生水含水层。调查显示,位于华北平原中心位置的河北省,其深层地下水的平均水位每年下降3m,而该省某些城市地下水位更以其两倍的速度下降。地下水监测部门的负责人何庆成指出,随着深层地下水耗竭,华北平原正在逐渐丧失最后的、也是唯一能起安全缓冲作用的水储备。世界银行的报告也曾对此表示关注,它指出:“传说在北京周围打1000m深的水井才能取到淡水,极大地增加了供水成本。”报告还用往常罕见的强烈措辞警告说,如不尽快恢复供水能力和用水量之间的平衡,“将会给子孙后代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美国驻华大使馆在报告中说,中国一些地区的麦农需从300m深处抽取地下水。从这么深的地下抽水成本太高,农民不得不经常放弃灌溉。
地下水位下降,农田改为非农业用地,以及一些工业化速度很快的省份农村劳动力流失等问题纠结到一起,严重影响了中国谷物产量。小麦主要产于半干旱的中国北方地区,这种作物尤其易受缺水影响。1997年小麦产量达到最高值1.23亿t之后,就开始下滑,到2007年已下降至1.05亿t,下降幅度达15%。世界银行的研究表明,中国北方3个相邻的流域,即流经北京、天津的海河流域、黄河流域以及黄河以南的淮河流域都在开采地下水。由于生产1t谷物需消耗1000t水,海河流域每年缺水近400亿t(1t相当于1m3)。这意味着一旦含水层消耗殆尽,谷物产量就将下降4000万t,这些谷物足以供养1.2亿中国人。
随着地下水位下降,抽水导致能源需求上升。印度和中国大量的灌溉用电需求主要是通过建燃煤电厂来满足。
虽然地下水超采已使美国谷物生产蒙受损失,但美国的水浇地毕竟只产出1/5的谷物,不像印度和中国;印度接近3/5,中国占4/5。
如果说地下水位下降基本上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江河断流不能入海的现象则是明显地摆在人们的面前。这种现象已经在两条大河上发生,一条是美国西南部主要河流科罗拉多河,另一条是中国北部最大的河流黄河。中国的黄河长约4000km,在注入黄海之前流经5个省。几十年来,黄河承受着越来越沉重的压力。1972年黄河首次断流,1985年以来经常不能入海。
在东南亚,由于中国在湄公河上游修建大坝,减少了河的流量。柬埔寨、老挝、泰国和越南等下游国家(人口加起来有1.72亿)对湄公河流量减少抱怨但无济于事,中国照样开发湄公河的水电和淡水资源。(www.xing528.com)
湖泊消失的状况也许在中国最为突出。在中国西部的青海省,黄河的干流由此穿过,那里曾经拥有4077个湖泊。在最近的20年中,已经有2000多个消失了。在环绕北京的河北省,情况更为严重,由于整个地区水位不断下降,河北的1052个湖泊已经消失969个。
2004年,流经北京的拒马河下游沿岸农民发现河流突然断流了,原来是首都附近修建的一座引水坝将水引到了燕山石化——一家国有企业。尽管农民进行了激烈的抗争,但是结果是徒劳的。对于12万生活在引水坝下游的村民来说,失去水源损害了他们务农的生活方式。
要知道明天的谷物进口需求将集中在什么地方,只需观察今天水赤字在什么地方。迄今为止,大比例进口谷物的都是小国。现在,我们关注的是水赤字快速增长的中国和印度,它们各自都有超过10亿的人口。国际水资源管理协会的戴维·塞克勒和他的同事所组成的世界顶级水研究团队,对这个问题作了很好的总结:“中国、印度、巴基斯坦和墨西哥等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以及中东和北非的几乎所有国家,在过去的20年或者30年间,可以说是无偿地大量消耗着他们的地下水资源。对于这种宝贵资源的管理不当,大自然的惩罚指日可待。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国家将吞下灾难性的苦果,而且由于他们的重要性,整个世界都会面临灾难。”
在世界上3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印度和美国,尽管全国人均水平所反映的供水状况是充足的,但是这些国家的某些地区却严重缺水。整个中国北方水资源非常稀缺,印度的西北地区极度缺水,美国西南部各州,从得克萨斯到加利福尼亚,正饱受严重缺水的煎熬。
近年来,我们已目睹了数十个国家内部的水冲突。也许,最常见的冲突是前文描述过的城市与农村之间的争水,尤其是在中国、印度和也门等国家。在其他一些国家,冲突发生在不同部落之间(如肯尼亚),不同村庄之间(如印度和中国),或者上下游不同水用户之间(如巴基斯坦和中国)。在一些国家,地方争水已导致暴力和死亡,例如在肯尼亚、巴基斯坦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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