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沈括于《梦溪笔谈·杂志》中说:“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微偏东,不全南也。水浮多荡揺,指爪及碗唇上皆可为之,运转尤速,但坚滑易坠,不若缕悬为最善。其法取新纩中独茧缕,以芥子许蜡,缀于针腰,无风处悬之,则针常指南。其中有磨而指北者,予家指南北者皆有之。磁石之指南,犹栢之指西,莫可原其理。”又说:“以磁石磨针锋,则锐处常指南,亦有指北者,恐石性亦不同。如夏至鹿角解、冬至麋角解,南北相反,理应有异,未深考耳。”这里,沈括述说了物理学上的“磁化法”,把钢针在天然磁石上一顺摩擦,钢针就会磁化,所谓“有磨而指北者,予家指南北者皆有之”,是因摩擦时所取磁场的磁力线方向不同的缘故,沈括以针尖所指定向,从而就有了“指南”或“指北”的不同功能。沈括介绍了几种制作“指南针”的方法:一是“水浮法”;一是“指甲法”;一是“碗边法”;一是“悬线法”。现代研究中国古代指南针的学者王振铎,根据沈括的说法画出了北宋时期所用指南针不同类型的示意图。
图1-7 王振铎根据《梦溪笔谈》的有关指南针的述说画出的示意图
上图之“甲”是“指爪法”;“乙”是“水浮法”,一般用轻质的灯芯草为磁针的水浮载体;“丙”是“缕悬法”,要用独个的新蚕茧的蚕丝,用少许的石蜡把单根蚕丝固定在针的中间重心处;“丁”是“碗边法”,找好针的重心,小心翼翼地把磁化好的钢针横于碗的边缘上,这样做的前提是事先要大致确定南北向,要把针放在碗的或南或北的边缘上,而不能放在东西的边缘上。网上也可见相应的实物图片,如下图。
图1-8 北宋“水浮法”指南针示意图
沈括(1031—1095),字存中,钱塘人。宋仁宗嘉佑八年(1063)进士,宋神宗熙宁中(1072)官至翰林学士、龙图阁待制。因议论筑永乐城的事,被贬做筠州团练副使,后来又官复光禄寺少卿,分司南京。他自己卜居润州,梦溪即是他晚年所居之地。《梦溪笔谈》二十六卷、《补笔谈》二卷和《续笔谈》一卷,都是他晚年在梦溪所写的书。他的事迹,附载在《宋史·沈遘传》之中。沈括堪称北宋时期的科学家,他不但记载了当时诸多的指南针用法,更重要的,是他在历上史首次指明了存在“磁偏角”的现象。他所说的“能指南,然常微偏东”,“偏东”就是说地磁场的子午线微偏于地理的子午线的东面,这是以针尖“指午向”而言的,如果看针尾的“指子向”,那就是“微偏西”了。沈括的这一说法,就是后来中国罗经从只有地盘正针发展到有天盘缝针的理论根据。在罗经上不可能把各地的磁偏角都表达出来,只好取个“偏东”七度半的平均值了。
图1-9 宋“水浮法”指南针模型
北宋时期的朱彧著《萍州可谈》三卷。朱彧在书中说:“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朱彧(生卒不详),字无惑,乌程人。其父朱服是宋神宗元丰中(1081)的地方官员,宋哲宗绍圣中(1096)曾经奉命出使辽国,后来又为广州军帅,所以朱彧此书多述其父之所见闻,而于广州蕃坊市舶,说得尤为详细。四库馆臣评价此书说:“所记土俗民风朝章国典,皆颇足以资考证,即轶闻琐事,亦往往有禆劝戒,较他小说之侈神怪肆恢嘲,徒供谈噱之用者,犹有取焉。”朱彧于广州多了解航海知识与诸多见闻,其对当时“舟师”于阴天里倚靠指南针航行的记载,则证明于北宋神宗年间,就有指南针用于航海。估计当时所用的指南针大概是“水浮法”,也就是一般所谓的“水罗经”。从辨别方向的精度来看,当时也应该有“二十四山”方向的刻度划分。
图1-10 元代“水浮法”指南鱼复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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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1 元代“水浮法”指南鱼模型图
北宋徐兢于《宣和奉使髙丽图经》中说:“舟行过蓬莱山之后,水深碧色如玻璃,浪势益大,洋中有石曰半洋焦,舟触焦则覆溺,故篙师最畏之。是日午后,南风益急……是夜洋中不可住,维视星斗前迈。若晦冥,则用指南浮针以揆南北。”“宣和”是北宋徽宗的年号,时当1119—1125年。徐兢(1091—1153),字明叔,号自信居士。宣和六年,髙丽入贡,朝廷聘徐兢为国信使,出使高丽。由此记可知,时至北宋宣和年间,当时航海所用指南针是“浮针”。
图1-12 北宋“缕悬法”指南针复制品
图1-13 宋代指南龟模型
到了南宋时期,指南针的应用范围就已经有所扩展。如彭龟年的《止堂集》有诗寄黄商伯兼简詹元善:
今日蛮荒好,逢人说桂林。只应一片雪,端在两公心。
祈望罗明月,生黎斸水沈。滔滔迷所往,莫望指南针。
又如南宋末的方回于《桐江续集》有诗赠地里师周国祥:
存卫府勋有是事,下婢子品斯何心。
多少幽明不平处,烦君端试指南针。
由此可知,到了南宋时期,一些从事风水业的“地理师”就已经开始使用“指南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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