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本德尔与十八世纪英国家具

7-1　首字母装饰图——齐本德尔式多枝烛台

进入十八世纪下半叶没多久，在乔治二世统治后期和继任者乔治三世漫长统治期的早期，英国装饰家具设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建筑师、皇家艺术学院会员威廉·钱伯斯爵士为我们留下的萨默塞特宫（Somerset House）是其才华的恒久纪念碑。他似乎是第一个采用我们所说的“中式风格”进行室内装修的人，这是爵士游历中国的成果——我们在“东方国家的家具”那一章中提到过他的这趟行程。大约此时他被视为“品位的先知”，而具有十分强大的影响力。因此，中式和日式风格回纹设计中的那种独特的不规则栅格装饰便出现在了英国椅子的椅背上；亭台、中国人物和怪物形象也出现在他的橱柜设计里。在此之前壁炉架的设计均带有几分建筑式的浮夸，现在却让位于因玻璃板制造工艺改进而出现的大面镜子；壁炉台则变得矮了一些。钱伯斯在意大利旅行期间物色了一些意大利雕塑家，并把他们带回英国，让他们用大理石雕刻来呈现自己的设计；这些设计大都具有意大利作品那种无拘无束的特征，融入卷草纹和形象装饰。不过由于它们不是木制品而是石雕，所以并非本书讨论范围——除却展示壁炉台的风格变迁（关于壁炉台经历的沧桑变化前文也有提到）这个作用。此时壁炉台不再作为室内装潢的一部分由建筑师专门设计，而是连带炉箅子一同制造并整体售卖，以投买家所好，往往并不顾及是否与所装饰的房间相配。可以说尊贵庄严已让位于优雅美观。

罗伯特·亚当自法国和意大利旅行返回后，约1769年与其兄詹姆斯协力设计和建造了阿德尔菲排屋（Adelphi Terrace），随后是波特兰广场（Portland Place）以及特征相似的其他街道、房屋；罗伯特指导制作了家具，使之与室内装潢相配套。波特兰广场25号格外有意思，因为这是罗伯特·亚当的私宅，由其亲自建造、装修并配备家具，而且幸运的是，几个主要会客室都还保存完好，从中可见当时流行风格。亚当兄弟将涂料制模装饰技术引入了英国的木工艺。这些造型——花彩帐帷、挂在羊头上的花环、下方系着缎带花结的玉米壳结造花环，以及用椭圆形凹脐浅盘^[1]分隔装饰带或强调设计图案中断之处的做法——这些都属于我们所称“亚当式”风格的装饰特点。

罗伯特·亚当在1778-1822年之间出版了一套三卷大部头的《亚当兄弟建筑作品集》（Works in Architecture of Robert and James Adam），其中一卷专门献给任命他为宫廷总建筑师的乔治三世。他的许多家具设计都由吉娄公司（Gillows）制作；位于林肯因河广场的约翰·索恩爵士博物馆（Sir John Soane’s Museum）里收藏着一批很不错的罗伯特·亚当图稿原件。

其装饰风格基本以浅浮雕为主，饰有带凹槽的半露方柱，有时嵌板上带有略显僵硬的文艺复兴风格装饰；其效果简洁朴素，与此前的洛可可风格相比有着显著差异。

家具设计也得以改良，以配合这样的装修风格。餐边柜的正面轮廓为直线，也有不少为曲面，桌腿为上粗下细的方锥形，柜顶放有一对瓮形刀匣；用材几乎总是桃花心木，通常镶嵌着简单的凹槽，以椴木制成的扇形装饰或椭圆形凹脐浅盘来衬托。

报酬丰厚的工作机会将意大利装饰艺术家米开朗琪罗·佩尔戈莱西（Michel Angelo Pergolesi）^[2]、意大利画家和雕刻家吉奥万尼·巴蒂斯塔·西普利亚尼（Giovanni Battista Cipriani）以及奥地利新古典主义画家安杰利卡·考夫曼（Angelica Kauffmann）吸引到了英国。天花板嵌板和墙面嵌板经过亚当的“涂料制模技术”（这实际上是古老的意大利石膏工艺的复兴）装饰后，又得到这几位艺术家的润色；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装饰橱柜上进行绘画，也偶尔绘饰当时的桌椅。如今在阿德尔菲排屋中的几所房屋、艺术俱乐部（the Arts Club）和很多私人宅邸中都还能看到安杰利卡·考夫曼的装饰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有清单列明，可以在弗朗西斯·吉拉德小姐（Frances Gerard）所著并于1892年出版的安杰利卡·考夫曼传记中查到。

7-2　罗伯特·亚当原稿影印复制品（缩小尺寸）

临近十八世纪末，椴木自东印度群岛进入英国并变得十分流行，成为英国人最爱的木艺装饰底料。深色木材制成的形象装饰牌上通常描绘着丘比特、森林女神或神话寓言图画，与黄色的椴木形成突出的对比。有些橱柜、写字台或纺锤形桌腿的应时桌通体采用这种木材，除了精心挑选的薄木饰面上美丽的木纹以外没有其他装饰；有时用椴木条拼接郁金香木或染色槭木（harewood，经过人工染色的西克莫槭的别称）制成的木条，或是将椴木涂绘成这种拼接的样式。南肯辛顿博物馆中收藏着一张梳妆台，便是以这种涂绘手法装饰的美丽藏品。

除了钱伯斯以外，大约在这一时期还有其他几位建筑师也从事家具设计，他们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亚伯拉罕·斯万（Abraham Swan），在1758年前后很是活跃，插图中展示了他设计的一些准古典主义风格木制壁炉台作品。约翰·卡特（John Carter）出版了《古代雕塑和绘画作品》（Specimens of Ancient Sculpture and Painting）；尼古拉斯·雷维特（Nicholas Revitt）和詹姆斯·斯图尔特（James Stewart）于1762年共同出版了《雅典古文物》（The Antiquities of Athens）；J.C.克拉夫特^[3]采用亚当式风格进行设计；建筑师W·托马斯（M.S.A.）以及其他人也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室内装潢图纸，以壁炉台和装饰门梁为主，正如十八世纪末的流行时尚，均有浅浮雕装饰，并带有古典风格的特色。

英国陶艺大师、韦奇伍德瓷器公司的创办者乔赛亚·韦奇伍德（Josiah Wedgwood）也将注意力转向了浮雕瓷片的生产，以适应此类壁炉台的需求。他曾经从伦敦写信给自己的生意合伙人托马斯·本特利先生（Thomas Bentley），在信中他严词谴责了当时的建筑师们对这一制造方向表现出的冷淡；不过他自己坚持了下来，并在雕刻家约翰·弗拉克斯曼（John Flaxman）无可匹敌的塑模技术的帮助下，制作了一些装饰瓷片，材质为他独创的美丽碧玉细炻陶，嵌入壁炉台的装饰带及其他木制品中。在南肯辛顿博物馆中可以看到这个时期（1770-1790年）的一对采用这种方法装饰的底座。

到这里我们应该谈一谈一批英国木工的作品，他们不仅制造生产了大量杰出的家具作品，还出版了许多十分精细且艺术手法颇为高超的设计图。

其中当提的第一人，也是最有名的一个，便是托马斯·齐本德尔（Thomas Chippendale）。据说他出生于英国的伍斯特（Worcester）。他的父亲是一位椅匠，而他似乎是子承父业，经营着坐落于伦敦圣马丁道的一家很大的商铺。圣马丁道那时是重要的艺术中心，离当时刚成立的皇家艺术学院很近。

7-3　英国椴木梳妆台。带有涂绘装饰。时期：十八世纪末

7-4　壁炉台和壁炉饰架。建筑师W.托马斯设计，与罗伯特·亚当的作品十分相似。时期：1783年

齐本德尔出版了《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The Gentleman and Cabinet Maker’s Director），南肯辛顿博物馆馆藏名录的前言中说这本书于1769年出版，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真正的出版时间应该还要早几年。笔者藏有的此书第三版显示出版于1762年，第一版则出现在1754年，因此证实了这一点。本书后页的插图中正是第三版《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的扉页影印件。

7-5　椅子带中式装饰。托马斯·齐本德尔作品。

这本珍贵的参考材料包括超过200幅铜版画，有椅子、沙发、床架、镜框、多枝烛台、落地灯或灯台、梳妆台、橱柜、壁炉台、管风琴、花盆架、玄关桌、壁灯架和其他实用的装饰性器物，本书选取了其中一些范例。从这些版画可以看出，齐本德尔的设计作品与通常被冠以其名的作品存在很大差别。的确，这位工匠看来比任何其他匠人都更有名气，从他书中的设计近来以各种形式被重新出版就能看出；如今他再度流行，而他同时代人的名字却被遗忘。因此，收集旧家具渐成风潮的这近十五或二十年间里，几乎所有被推测为英国制造，而又与普通家用家具稍有不同的橱柜、桌子或是镜框，都为了好听而被冠以“齐本德尔式”的美名。实际上，齐本德尔似乎是在设计中采用了奇异的中式装饰和当时的洛可可风格——前者来自钱伯斯，后者在二十五年后被亚当及同期的工匠那更素净古典的设计所替代。

在有关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时代家具的一章中，我们展示了与本章约同一时期法国的时尚如何经历了类似的变化。在齐本德尔的椅子和玄关桌上，在他那堂皇的床架和灯台上，我们能看到与卡菲瑞青铜配件的装饰极其相似的断裂涡卷纹和曲线。路易十六时期法国发生的变革所带来的影响在亚当式装饰手法中也同样明显。在世纪末的革命动荡中，能工巧匠从法国移民至英国，移民潮推进了这一变化。齐本德尔的一些设计被起名为“法式椅”或“膨隆斗柜”——这类作品的各个细节与匹考（Picau）、柯内（Cauner）或尼尔森（Nilson）这几位法国雕塑家的雕刻木制品完全相同（他们设计了路易十五时期的华丽炫目的装饰框架），以至于很可能出现在了同时代法国家具书籍的插图中。其他的设计作品则更具个性。齐本德尔在镜框设计中，加入了一种罕见的鸟类造型，喙长且直，翅膀造型极为奇特；模仿假山和人工流水，搭配以亭台与雨伞的中国人物造型；有时在伊索寓言插图之间点缀涡卷纹与花卉。通过对镜面不均衡的划分，以及使用带雕刻柱头和柱基的锥形柱子，他营造出一种古雅又悦目的效果，非常适合他所属时代的那种偏女性化的时尚，与三角帽、假发、补丁、刺绣背心、齐膝短裤、丝质长袜和珐琅鼻烟壶等极为相配。一些设计中还出现了充满幻想的哥特装饰，对此齐本德尔在书的前言中进行了特别说明，虽然评论家可能会认为设计可实施性很差，但在有顾客要求时他还是会应允承制：

7-6　齐本德尔所著《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一书扉页复制件（缩小尺寸拍摄）。原件为对开本规格。

7-7　齐本德尔所著《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书中某页复制件（原件为对开本规格）。两个书柜。托马斯·齐本德尔绘制 ，1759年据国会法案出版 ，T.泰勒·斯卡尔普。

“有些专业人士想方设法把我的设计图纸（特别是那些哥特和中式风格的）全都说成是华而不实的、根本无法以任何手艺来实现的画稿。我却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种评论归结于恶毒、愚昧和无能；我自信能说服所有愿意赏光签下订单的名族绅士及其他客人们，书中每一个设计，无论从其美观装饰方面还是制作工艺方面而言，均可在实现过程中进一步改进提高，而执行者便是——你们最忠实的仆从——托马斯·齐本德尔。”

7-8　法式雕花茶叶罐（出自齐本德尔《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

7-9　书桌（出自齐本德尔《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

读者可能会注意到，我们从齐本德尔著作中选出来的实例中并没有一般被称为“齐本德尔式”的回纹装饰桌或橱柜。不过，我们知道除了上文讨论过的设计以及准备镀金的设计以外，他也制作桃花心木家具，且在《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中也有此类椅子、盥洗架、书写台及橱柜的设计图。回纹装饰极少出现，但雕刻装饰通常为卷草纹或菊苣叶涡卷纹；一些橱柜顶部做成中式凉亭造型。一件有充分理由划归为齐本德尔作品的家具，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其工艺精湛，用材常为不带任何镶嵌的桃花心木，花纹丰美，显示出对材料的精挑细选。

7-10　壁炉台和镜子。托马斯·齐本德尔设计，发表于《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

7-11　“法式”斗柜和灯台。托马斯·齐本德尔设计，发表于《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

7-12　齐本德尔著《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某页影印件（原件为对开本规格）。床柱。（托马斯·齐本德尔绘制，据国会法案出版，T.泰勒·斯卡尔普）

7-13　齐本德尔著《绅士与橱柜制作者指南》某页影印件（原件为对开本规格）。豪华床架。（托马斯·齐本德尔绘制，1761年据国会法案出版，T.泰勒·斯卡尔普）

7-14　会客椅。齐本德尔作品。

7-15　钟壳。齐本德尔作品。

齐本德尔及其流派的椅子很有特点。如果将其中一些椅子的椅背轮廓与哈德威克庄园中椅子（插图见4-23）的软垫靠背相比较，就会发现两者有同样的线条，只不过威廉三世时期椅背框架由丝绸、织毯或其他材料包裹，而齐本德尔的椅子则是镂空雕出奇异的花纹。在装饰更丰富的作品上，设计中的交缠丝带很难说得上是为了配合餐椅原本的用途，不过造型细腻的流畅曲线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这个缺陷，况且一把上好的齐本德尔桃花心木椅永远会是家具中的优雅之选。

属于齐本德尔风格最上等作品的，且属于约十八世纪中叶最为优雅的椅子之一，当说是理发师同业公会会馆中的首席座椅。这把椅子以华美西班牙桃花心木雕刻而成，以摩洛哥皮革软包；装饰包括排列有致的涡卷纹和盛满鲜花的丰饶角，还装饰着同业公会的纹章和格言。可惜这把美丽椅子的设计者和制作者都没有确实记录可循，更令人惋惜的是在这件有趣的十八世纪古董上居然以显眼的金字刻上了“1865年”——工会会馆重新装修的年份。

除了本章已经提到的几本设计书籍以外，还有一部作品发行了两版，日期不明，其中有不少插图都和齐本德尔著作中的相同。该书名为《超过100个新兴风雅设计》，均为法国品位家庭家具中最受推崇的设计样式，由软包工和木工协会出品^[4]。齐本德尔很可能就是这个协会的会员，其中一些设计正是他的作品。但他更倾向于提高自己的个人声誉，于是割断了自己和这本书的关系而出版了他的专著。至于通常称为“齐本德尔式”的餐边柜其实在他所属的时代几乎没有出现，即便有也是在他事业晚期才出现的。边桌倒是存在过，有时也被称为边柜，但是既不带酒柜也不带碗橱，只是带一个抽屉用来装餐布而已。

谈及齐本德尔的同辈人才，不能不提罗伯特·曼威林（Robert Manwaring）。1766年他出版了《椅匠指南》^[5]，其中包括“超过200个新兴风雅设计，装饰性强的与朴素的皆有，均为最受推崇的软垫太师椅、盥洗台、檐口和灯笼外罩等物品的设计样式”。

曼威林设计的椅背样式和同时代设计师的作品很相似，两年前《家具与装饰》（Furniture and Decoration）复制了四幅他的设计，只在细节上与本书插图里的英斯和梅休作品略有区别。曼威林也设计过瓷器陈列柜、栅栏、露台以及其他装饰物品。据说他是上文提过的软包工和木工协会的主要会员。

讨论十八世纪英国家具，还应该特别谈谈另外两位专长桃花心木装饰家具的设计师和工匠——威廉·英斯（William Ince）和约翰·梅休（John Mayhew），此二人是工作伙伴，在黄金广场边的伦敦宽街（Broad Street）拥有一间店铺，与齐本德尔同属一个时期。托马斯·谢拉顿（Thomas Sheraton）在1793年出版的著作《家具制造和装潢画册》（Cabinet Maker and Upholsterer’s Drawing Book）前言中提到过英斯和梅休的一本设计图册^[6]。本书提供了英斯和梅休所著《木匠的挚友与伙伴》（The Cabinet Maker’s Real Friend and Companion）中的一些设计实例，从中可明显看出，若无明显商标或无法将某件家具作品按设计师的设计图样进行识别，想要将英斯和梅休的作品与齐本德尔或其他同时期工匠的作品区分开来，是很不容易的。

7-16　瓷器架。威廉·英斯设计。（由笔者收藏的一份旧版画影印复制）

7-17　多枝烛台和窗间装饰桌。建筑师W.托马斯设计，1783年。（从笔者收藏的一份旧版画影印复制）

7-18　写字台和书柜。威廉·英斯设计。（由笔者收藏的一份旧版画影印复制）

不过仔细比较齐本德尔和英斯、梅休的作品之后就会发现，后者设计制作的家具显而易见地带有更多现在通常视为指向齐本德尔作品的细节特征和装饰：比如栅格装饰，先由雕刻师傅完成，再安装到未经装饰的桃花心木板材上；再如角柜或瓷器架的镂空涡卷纹形背板；或是雕花中式人物与亭台。英斯和梅休制作的一些壁炉玻璃挡板框和画框，几乎和那些被认定为是齐本德尔作品的框架一模一样。

这一时期其他的知名设计师和制作者还有乔治·赫普怀特（George Hepplewhite），他出版了一本图册，其中的设计与同时代的同行作品很相似；马蒂亚斯·洛克（Matthias Lock），他的一些绘画原稿曾经在1862年伦敦世博会上展出^[7]，随附的备忘录十分有趣，列出了他所聘用工匠的姓名和相应的酬劳，可以看出，一天五先令在当时对于一个技术娴熟的木雕工匠来说似乎已是颇为丰厚的报酬。

当时还有另外一位出产了大量杰出家具作品的优秀设计师和工匠——托马斯·席勒（Thomas Shearer），然而几乎所有研究家具装饰这一课题的作者都忽视了他。笔者藏有一本旧设计图册，其中的餐边柜、桌子、书架和梳妆台设计稿下方出现了“席勒绘制”和“1788年据国会法案出版”字样，这些家具在各方面都和与席勒同属一个时代的谢拉顿的作品十分相似。乔治·理查森（George Richardson）和马蒂斯·达利（Matthias Darly）也应该作为这一时代著名家具和装饰细节的设计者而被提及。

笔者有一本赫普怀特的著作（1789年出版），包括300幅设计作品，涵盖了“处于流行最前端且最受欢迎的每一样家庭家具”。我们引用书籍前言的文字，说明当时英国木工家具多么令人重视。

“英国的品位和工艺近年来极受周边国家追捧；而一切事物，特别是时尚的多变使得我们这一行业界前辈的辛劳显得很是无用；不仅如此，今时今日那些外国人想要从各式家庭家具中了解英国时尚，恐怕得到的只是误导罢了。”

令人想来莞尔的是，“时尚的多变”曾那么迅速地让他的许多设计变得过时。

本书选取了他书中的一些设计图，把它们与同时代其他设计者的设计放在一起做比较会很有用处。从齐本德尔的洛可可风格到谢拉顿的肃穆线条的演进过程可以看出，赫普怀特是承上启下的一环。

其中一些设计的名称十分有趣，比如：

“鲁德梳妆台或反照式梳妆台”，鲁德这个名字来自当时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这种梳妆台就是为她发明的。^[8](www.xing528.com)

“刀匣”，用于收纳刀具并装点餐边柜。

“卡布里奥椅（cabriole chair）”，那时指的是椅背带软垫的椅子，而并非现在语义里指的椅脚弯曲的椅子。

“长背沙发（bar backed sofa）”，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三人或四人长靠背椅，如几把椅子相连，且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扶手。

当时叫“藏书架（library case）”，而不用书柜（bookcase）这个词。

“闺中密友（Confidante）”和“公爵夫人（Duchesse）”那时的意思是沙发。

赫普怀特有一项招牌绝活，他在书中对此有所提及并提供了几幅设计图。这即是他的“日本漆家具”，也称为彩绘家具。木材表面按照中式或日式漆器制作工序覆盖一层基底，然后进行装饰，通常在黑色背景上用金漆勾描，图案为水果和花朵，也有以西普利亚尼和安杰利卡·考夫曼风格绘制的装饰牌。后来，这类风格的家具不再使用日本漆手法来涂漆，而仅用白漆。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时期的椅子，其中很多木质低劣，几乎不带任何装饰，很可能原本就是用这种工艺装饰的，因此上面没有雕刻装饰的痕迹，因为雕刻本身就是多余的。装饰部分破损且部分毁坏后，漆面日久而遭磨损，很可能正是装饰部分剥落的主要原因，然后这些家具又被染色抛光，最后呈现的模样实难公正地展现当年设计师和工匠的水平。

7-19　瓷器陈列柜。约翰·梅休设计。（由笔者收藏的一份旧版画影印复制）

7-20　“梳妆椅”。约翰·梅休设计，显示出威廉·钱伯斯爵士的中式风格的影响。

赫普怀特的一些椅子，就像谢拉顿的椅子作品一样，也许会让人感到能看到当时两个流行派系——“宫廷式”和“亲王式”争斗的证据。著名的威尔士亲王羽毛标记是“亲王式”椅背的装饰性支撑，且十分明显。另一个引人注意的装饰元素则是盾形椅背上的麦穗雕花。

为了展现那个时代的时尚，本书安排了一幅插图7-21“展示家具如何恰当摆放的房间布局图”。餐边柜上方挂着的大镜子显示当时的人们已经习惯使用这样的镜子，三四十年后这类镜子变成了餐边柜的一部分。在我们见过的一些大型且较浮夸的设计中，餐边柜不过就是一个镜托，用来摆放镜框雕花华美的巨大镜子罢了。

7-21　《家具制作和装饰指南》的书页复印件，赫普怀特著，1787年出版，展示家具如何恰当摆放的房间布局图。

餐桌是我们全副家当中的重要一员^[9]，在这个时期餐桌也产生了一定的变化，因此也该略谈一谈。柱爪桌（pillar and claw table）这个称呼当时就有，如今仍然沿用。这种桌子在十八世纪末流行起来，它由圆形或方形的桌面和一根垂直支撑桌面的圆柱桌腿组成，桌腿基座有三只（有时四只）雕成脚爪形状的底足。当需要扩张桌面以招待多名客人时，可将好几张柱爪桌摆在一起；分开摆放时，可充当窗间装饰桌或边桌。这样的桌子——其中拼桌时摆在两端的桌子形状为半圆——还能在我们的一些旧旅馆里见到^[10]。

直到1800年，伦敦牛津街上著名的吉娄公司的当家人理查德·吉娄（Richard Gillow）才发明了方便的伸缩套叠装置，并申请了专利。这种装置在稍加改进后便有了我们如今用的桌子。拍卖师至今仍然使用“一套餐桌”来描述现代的可调节餐桌，很可能就是旧时宴会布置留下的习惯叫法。吉娄的专利被描述为“改进餐桌和其他桌子构造的新方式，目的在于减少桌腿、柱和爪的数量，且使人能方便地扩大和缩小桌面”。

这个闻名遐迩的家具制造公司作为联结现在与过去的纽带，也许对它做个简单介绍会对读者很有用处。为此笔者要感谢当今吉娄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克拉克先生（Mr.Clarke）。“我们自1724年起就有未间断的账目记录，然而公司早在那之前就存在了，所有的记录都在1745年的苏格兰叛乱中毁掉了。公司初建于当时还是北方主要港口的兰卡斯特，那时还没有利物浦。吉娄公司主要向西印度群岛出口家具并换取朗姆酒进口国内，公司拥有准许这一交易特权的特许令。伦敦公司1765年开业，很长一段时间兰卡斯特的账册中都带有‘挺进伦敦’的信头和题词。如今闻名于世的牛津街办公室建筑设计稿上出现的文字是‘此处通向阿克斯布里奇（Uxbridge）’。”笔者若干年前有幸见过吉娄博士，即我们提过的理查德·吉娄的第十三个孩子，他提供的信息进一步补充了克拉克先生的介绍。据他说，理查德·吉娄1830年退休，1866年以90岁高龄去世。霍兰德父子公司（Holland and Sons）的创始人约翰·道比金（John Dowbiggin）曾经是理查德·吉娄的学徒。

7-22　家具（设计出自1787年赫普怀特出版的《家具制作和装饰指南》）

7-23　镶饰茶叶罐和窗间装饰桌桌面（选自赫普怀特的《家具制作和装饰指南》）

7-24　带容膝空当的桌子。谢拉顿作品。

桃花心木可以说是1720年之后开始广泛使用的。据说开始使用这种木材要归功于一位博士执拗的建议——他的妻子想要一个蜡烛盒，这本是当时常见的一件家宅器物。这位博士在西印度群岛做船长的兄弟送给他一些桃花心木板材，木材存放在他位于考文特花园国王街的住宅花园里。博士要求木工用这样一块木板来制作蜡烛盒，然而这种木材对于当时的工具来说过于坚硬。可是博士不愿放弃，他坚持要人去找来更坚硬的制作工具，完成了这项工作；结果做出来的蜡烛盒人人都夸赞。于是他又定制了同样材质的书桌，完成后他邀请了朋友来观赏新作；大家都向博士求取这种珍贵木头的小木片，其中也有白金汉公爵夫人，于是桃花心木很快便形成了风潮。由于韧性好、纹理独特，它能够承受橡木无法承受的造型处理，上油和打磨处理（而非后来发明的法式抛光漆）后产生的高度抛光感更令人们对它趋之若鹜。“桃花心木聚友人”^[11]的说法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托马斯·谢拉顿（Thomas Sheraton）入行的时间比齐本德尔晚二十年左右，且一直坚持工作到十九世纪初，成就了英国家具中的许多杰出佳品。

此时的潮流已经转向，本以石贝为主的洛可可装饰风光不再^[12]，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简洁朴素的风格。于是在谢拉顿的橱柜、椅子、写字台和应时家具作品中，不再见到弯脚或雕刻装饰，而是上粗下细的方锥形腿、简朴的线条和素净的装饰，就如同在亚当兄弟的作品里——为波特兰广场等类似房屋所设计的家具一样。谢拉顿进行装饰时几乎完全依赖自己的嵌木细工手艺，其中一些十分繁复细腻，工艺精湛。他偶尔会在涡卷纹中加入四肢为叶形装饰的动物形象，有时也会镶嵌细木拼镶的乐器战利品图案；不过装饰图案通常放置在鲜花、玉米壳或帘幔制成的圈环中，且严格符合上文提到的装饰原则。谢拉顿橱柜作品特点之一是檐口上方的鹅颈三角楣饰，那是女王安妮一世时期曾流行过的一种装饰的复兴。当时这种楣饰以石材、大理石或砖雕为主，后来在镶嵌木制品中流行起来。

谢拉顿显然属于在他那个时代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是否自学成才则说不准；但是一看他书中技巧娴熟的画稿和他对透视图的详细却难免啰唆的标注，便知道此人是了不起的绘图师，而且掌握全面的几何知识。在他无数家具、装饰品设计中，很多图稿的几何精确度都达到了工程师或建筑师的绘图标准。他还绘制了五大古典建筑柱式中每个式样的立面图、平面图和细节图。

7-25　椅子。谢拉顿的作品。

7-26　瓷器陈列柜和带有可收放写字板的书柜。谢拉顿设计，发表于1793年出版的《家具制造和装潢画册》。

7-27　椅背（选自谢拉顿《家具制造和装潢画册》）

谢拉顿晚期作品比较适合在下一章我们讨论法国大革命的影响，以及“帝政式”家具在英国如何体现时使用；我们选中作为本章插图的设计稿并非来自他的晚期作品。他于1793年出版了《家具制造和装潢画册》（The Cabinet Maker and Upholsterer’ s Drawing Book），书籍订阅者的名单和地址收录其中，这对研究谢拉顿时代的家具帮助良多^[13]。名单中有许多贵族顾客，以及至少450位橱柜工匠、椅匠、雕刻师，除此之外还有羽管键琴制作师、乐器匠人、软包师以及其他类似行业工匠的姓名和地址。我们还从中找到了一些公司的名称，从这些公司承接的制作任务可以推测，他们的产品优质且名望甚高，堪称行业的领头羊；然而那些大概是不愿意被“印成铅字”，或是没有品牌或商标赋予自己产品认知度的公司，在同辈他人仍然闻名卓著的时候就湮没在了人们的记忆里。这份清单中还列着一些姓名，他们很可能曾经营著名老店多年而此时恐怕却已再难忆起，而齐本德尔、谢拉顿或赫普怀特的名字却是质量堪疑的家具的通行证。让我们略具这部分姓名中的几例：弗朗斯（France），御用木匠，店铺在伦敦圣马丁道；查尔斯·艾略特（Charles Elliott），御用软包师，约克公爵的木工，店铺在伦敦邦德大街；坎贝尔（Campbell）父子，威尔士亲王的木工，店铺在伦敦马里波恩路。除了这些承接御造任务的工匠以外，还有其他装饰家具制作者：托马斯·约翰森（Thomas Johnson）；科普兰（Copeland）；罗伯特·戴维（Robert Davy）；尼古拉·科雷（Nicholas Collet），一位定居英国的法国雕刻师，以及很多其他人。

约翰·亨格福德·波伦先生有一部篇幅颇巨的关于家具、木制品的研究著作，其中包含一份南肯辛顿博物馆多种藏品的目录。这部著作中有一份列着各种艺术家和工匠名字的清单，他们作为设计师或制作者参与支持了艺术家具的生产，笔者感到这份清单颇有助益。本书的附录中抄录了清单内容，并加上了波伦先生遗漏的几个名字（特别是法国流派的），希望对读者参阅也有帮助。

出于对英国十八世纪下半叶本土家具制造流行时尚的重视，本章显得略长了一些——虽然如此，为了交代那个时代英国家具的更多细节，还请允许在本章结尾时对“餐边柜”简要地谈上一二。

这个重要的民用家具在外观和流行上的改变是十分有趣的，为了讲述清晰我们需要稍做回顾。法语词“饮食柜台”（buffet）有时在英文中译作“边柜”（sideboard），用以描述十五、十六世纪的欧陆风格家具，而非我们所说的餐边柜。我们所称的边柜是威廉三世引入英国的，南肯辛顿博物馆中有一件品相良好的作品，在介绍这一时期家具的第四章有它的图片。

约翰·弥尔顿发表于1671年的《复乐园》（Paradise Regained）中出现了“豪华餐具柜”（stately sideboard）这个说法；而约翰·德莱顿在1693年翻译出版的《尤维纳利斯》中，在对比古典时期的家具和他所处时代的家具时这样说：

“那时没有安装镀金板装饰片的边柜。”

那时候流行房间内设置多个对称的门，即设置假门以对应用来进出的门。在波特兰广场附近的许多旧宅中，特别是圣詹姆斯宫和肯辛顿宫中，还能找到这样布置的房间。这种布局允许我们的上辈人可以有合适的碗橱来储存酒杯、碗碟和酒。然而，十八世纪中叶之后，这种额外的假门和门后的碗橱渐渐消失了；在桃花心木边桌开始流行后没有多久，人们开始习惯用独立的落地橱搭配放在边桌两侧（来代替碗橱），一个用来摆放热菜，另一个摆放酒。边桌纤细的桌腿带给桌子颇为修长的观感，同时搭配的“存酒架”（garde de vin）或红酒柜的形状为椭圆形的桶，桃花心木制成，配以黄铜箍条，有时为了方便柜脚还会加上小轮，整体作为葡萄酒冰镇器来使用。一对桃花心木瓮形瓶放在落地橱上，一个用来装仆人清洗刀叉勺子所需的热水——那时这些餐具数量很有限，比现在要贵重许多；另一个用来装客人们喝的冰水。读者若想彻底明白此种设置安排，可参看插图7-21。

边桌背后有一根黄铜挡杆，配有带装饰的支柱和蜡烛支架，这根挡杆既是为了装饰家具，也是为了支撑一对考究的餐刀餐勺匣——餐具匣是那个时代绅士餐边柜的一部分配套设施。所以现代的餐边柜看上去就是将这些分开的器物融合成为一件家具——结合各有先后且方式不一，首先是落地柜与桌子结合，产生了我们的“带柜边桌”；然后镜子和背部相连，酒架成为柜子内部陈设的一部分；刀匣和水瓮被彻底摒弃，被逐入古玩爱好者的天地，或是转变为酒盒及文具盒。雕花多且颇为精美的酒水柜理所当然地接替了谢拉顿时代的简朴酒架。

在我们结束这一时期“餐厅”家具的讨论之前，也许我们的一些读者会有兴趣了解，直到1755年《约翰逊字典》第一版出版之前，我们的语言词汇里还找不到“餐厅”这个词来表达现今的含义。1580年出版的约翰·巴雷（John Baret）的《蜂巢字典》（An Alvearie，一本英、法、拉丁语字典）中，“会客厅（parloir）”或“谈话室（parler）”被解释为“用来进餐的地方”。而后，1617年出版的《明舒语言学习指南》（Minsheu’ s Guide unto Tongues）则将之定义为“用来享用晚餐或饮宴的内室”，而约翰逊的释义是“房屋内部位于一层的房间，陈设优雅，用于招待或娱乐”。

本章讨论了十八世纪下半叶的英国家具，小巧古雅的“水瓮架”正属于这个时期，它用来摆放盛放热水的水瓮，而茶壶则摆放在架顶下方伸出的一个小滑板上。那时候茶是昂贵的奢侈品，水瓮架也依照流行风潮进行镶嵌装饰。水瓮架和旧式桃花心木或嵌木细工茶叶罐有时是相当精巧费工的器物，现在它们则成为讲究的昔日文物。有一个齐本德尔设计的茶叶罐（插图7-8），另有一个赫普怀特的茶叶罐。罐内配有两个（有时是三个）茶叶瓶来分装红茶和绿茶，有时也用银质或巴特西珐琅的茶叶盒进行分装；这种设计精巧的茶叶罐如果成色甚好，往往售价极高。

这个时期的“葡萄酒桌”也值得一提。现在这种桌子已很少见，只有在几处旧宅和牛津剑桥的一些学院里还找得到。酒桌带有可旋转的桌面，桌面上车出浅浅圆形内凹供一个个酒杯分别摆放，有些酒桌的造型为半环形。此类半环形葡萄酒桌是专为摆放在火炉前而设计的，桌外侧为适合社交的环形，宾主们宴毕离席后便会围坐在这样的酒桌旁边。

7-28　餐边柜。桃花心木为底，镶嵌椴木。罗伯特·亚当风格。

7-29　梳妆镜和水瓮架

格雷律师学院大厅里就有这样一张旧桌子，笔者得知另有一张与此相同的桌子由于损坏已被运走。此类桌子几乎都是用优质桃花心木制成，桌腿装饰因场合不同而繁简不一。

十八世纪英国家具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对秘密抽屉和藏匿文件或珍贵物品的装置的偏好；在古董秘书桌和写字台中我们看到了大量的巧妙设计，令我们想起在银行只有几家时，自己保管钱财物品的日子。

读者若想仔细研究本章所讨论的英国家具，可参阅约翰·阿尔达姆·希顿先生（John Aldam Heaton）编辑、邦珀斯先生（Bumpus）节选出版的一本极为详尽全面的著作——《十八世纪英国的家居装潢，配有齐本德尔、亚当、乔治·理查森、赫普怀特、谢拉顿、佩尔戈莱西和其他大师最精选作品的影印复制图片》^[14]（Furniture and Decoration in England during the 18th Century， being facsimile reproductions of the choicest examples from the works of Chippendale， Adam， G. Richardson， Hepplewhite， Sheraton， Piranesi， and others）。

7-30　雕花花盆架。齐本德尔作品。

【注释】

[1]原文为paterœ，也写作patera或phiale，原本是一种没有把手、没有底脚、中心凹陷的祭酒圆盘，后来类似的形状常用于建筑、雕刻装饰。（译注）

[2]怀疑原文在此处和注解[14]的书名中，误把在题注里提到过的佩尔戈莱西（Pergolesi）写成了皮拉尼西（Piranesi）。乔凡尼·巴蒂斯塔·皮拉内西（Giovanni Battista Piranesi）是意大利蚀版画专家、考古专家和建筑师。（译注）

[3]原文为J.C.Kraft，疑为让-查尔斯·克拉夫特（Jean Charles Krafft），一位法国建筑师。（译注）

[4]有资料认为上文中提到的《超过100个新兴风雅设计》一书其实是《椅匠指南》的四个部分之一。（译注）

[5]有资料认，为上文提到的《超过100个新兴风雅设计》一书其实是《椅匠指南》的四个部分之一。（译注）

[6]《民用家具通用体系》（The Universal System of Household Furniture），95铜版印刷，300幅设计图稿，对开本，未注明出版日期（约1770年）。

[7]马蒂亚斯·洛克出版了《窗间装饰镜框、椭圆形饰物、多枝烛台和窗间装饰桌等创新设计》（A new book of pier frames， ovals， girandoles， tables， etc.），八开本印刷，出版时间1769年。

[8]一种带有多个抽屉的梳妆台，中间的抽屉配有衬着桌面呢的可抽拉写字板，两侧抽屉配有盖的盒子和可自由调整角度的桌子。鲁德的全名是玛格丽特·凯洛琳·鲁德（Margaret Caroline Rudd），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债券伪造者和骗子，受害者众多。（译注）

[9]原文为lares and penates，意为拉雷斯和佩纳特斯，古罗马的家宅神，这里指传家宝或家当。（译注）

[10]书籍出版经销同业公会会所中的议事厅内就保存着这样一套精美的柱爪桌。

[11]原文为putting one’s knees under a friend’s mahogany，表面意思为把某人的膝盖放到朋友的桃花心木下面；也有用腿（legs）来替换膝盖（knees）的用法。（译注）

[12]洛可可（rococo）由rocaille和coquille这两个词组合而成，rocaille意为混合贝壳与小石子制成的室内装饰物，而coquille则是贝壳的意思。（译注）

[13]亚当和查尔斯·布莱克出版社（A.and C.Black）的高级合伙人、麦考利大人（Lord Macaulay）在国会中的同事，已故的亚当·布莱克（Adam Black）先生在年轻时曾协助谢拉顿出版该书，当时这位著名的家居设计师处境堪怜。

[14]同注解【2】。（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