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工作：情景分析和舆论探析

模特在拍摄工作中会遇到很多具体情境，需要自己判断和处理，“如何做”“怎样做”，没有足够的情商和智商，在细节上的行动失误，差之毫厘，则会谬以千里。下面讲述一些常见的职场情境和社会舆论对模特上镜表演的误解，看一看，试问一下自己，应该如何处理、如何思考。实践课堂练习里，可以根据情境分组讨论，模特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一些初级入门经历，与老师和同学们分享和体验这些从业经验和行为规范。另外在本书第四章“模特与摄影师的交锋”中，笔者根据自己个人的拍摄经历和体验，分享了几个与模特摄影合作的情景小故事，也生动说明这些特定行业的实用技巧和操作规律，简言之，好模特都是靠拍出来的，而不是靠书本上的教条学来的，实践永远比理论更重要。

一、实践拍摄中的情境解析

下面列举一些模特未来工作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境，看看在这些情境里都发生了什么，该怎么做？

本书中涉及的情景，如果是负面实例，则不提及事件发生的真实姓名，因为很多优秀的模特有意无意也会犯同样错误，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素养的提高，她们都会改变，恰如其分地与工作人员交往，自律自己的职业行为，这也是教育的最终目的。如果是正面实例，会适当提及模特姓名，以资鼓励和感谢。

情景1：突然离场

笔者曾经答应给一个设计师拍摄一组时装作品，选择一个脸庞具有一定个性和辨识度的学生模特，化妆师是David Song。一个留英回来的资深化妆师，我们配合比较默契。拍摄进行了几个小时基本顺利，当造型师饶有兴趣的要为模特再变换一种造型，尝试突破模特本人的常规形象来一个新的造型时，模特突然说有事情要赶着离开，我们赶忙问原因，她说，她要跟他男友过生日，我们劝她稍稍再坚持一会，做好这个造型，拍完再走，但感觉模特很焦躁，执意要走，于是我们放弃，造型师立刻几分钟恢复她的基本发型，允许她离开。模特这样的行为，其实是大忌，第一，她不敬业，不懂得尊重大家的劳动和忽略对她的重视，放弃大家对她提携的机会，第二，这样不专业的行为，绝对令大家以后对与她工作望而却步，不敢延续后面与她的合作。模特走后，我们很失望，提前结束工作，大家私下觉得以后还是不请这种突然要走的模特为好。

点评：

（1）模特在工作的配合上，让摄影师、化妆师失望，懈怠打造、塑造和支撑她的人，会失去职业生涯的一线人脉。

（2）模特临时有事情，除非意外或不可推卸的突发事件，不得已离开，大家也完全理解，或者在拍摄之前告知，谦虚而认真地与摄制人员商量稍微提前的结束时间。但不可直接决定，不给摄影人员任何商量余地，更何况这个“跟男友一起过生日”的理由，只是模特的私人生活安排，而且距离结束拍摄时间还尚早。

（3）模特突然离去，也表达她对这个工作不在意，模特没有完成预定拍摄计划的作品。作品少，其实也是模特的损失，同时，也表达她对自己工作随意的态度，而这个态度，不利于今后的职业前程。

情景2：参加面试还是拍摄

有一次拍摄结束，在送一个模特的路程中，听到她抱怨，她最近很累，接的活儿不多，跑来跑去，面试率不高，我说，模特入行开始都是这个样子，这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回答，“是要拍摄吗？”估计对方回答肯定的信息，模特不假思索地说：“喔，周三下午不行，公司有面试。”然后，客户又说些什么，她还是说不行，接着，两边又互相解释一些什么，电话就挂断，我问模特，“客户找你的拍摄定了吗？”模特回答：“没定，说到时候再联系，”这时候，我内心在想，这个客户恐怕她也失去了，我大概知道她的问题在哪里了，“当你接到一个客户要来邀请你拍摄的电话时，首先你的态度应该是积极肯定，客户不是来给你找麻烦，他们直接跟你确认拍摄日期，这是好事，不能用面试来拒绝客户，什么是面试？面试就是客户没有确定是否要用你，而是要见见你，再确认，有些客户熟悉你而且见到过你，直接约你拍摄，你就该答应，推掉面试，告诉需要面试的客户，那天你有拍摄，这才是正确做法，拍摄永远大于面试，除非是特别有意义的重要客户的面试机会，否则永远要推掉面试而是优先答应拍摄，你越是告诉客户，你有拍摄参加不了面试，客户越是会珍惜你，可能会择日再面试你，因为你的反应暗示客户你不缺机会，一直因拍摄而活跃于市场，拍摄就是你成功的基本前提，你改改这样的接电话的应答方式，你会有所改变。”我的提醒，模特接受了，也基本听懂，后来她的工作状态明显改善，开始奔忙于各个拍摄的档期之中，而不是忙碌于各种面试。

点评：

很多模特会遇到相似的情况，客户直接打来电话确认拍摄时间，模特糊里糊涂不在意地看看时间表，就回答客户说经纪公司或学校已经给她安排面试。这时候，就是要考虑“拍摄大于面试”的意义，应该尽量答应下来，在最快时间跟经纪公司或学校协调推掉面试，直奔拍摄主题，这才是对于初学模特刚刚入行所该持有的正念，除非明显不靠谱的客户或拍摄。有更多的拍摄机会，才会直接诞生更多的好照片，而有了好照片，你又给客户更多选择你的可能性，这样会良性循环。更多的好照片在市场流传，赢得口碑，很多客户在见到你之前就通过市场上传播的照片而熟悉你，他们就更可能会直接找你拍片而无须面试。

情景3：模特在拍摄中因为种种顾虑而产生的停顿

在一个专业摄影工作室，摄影师在不断激发模特变换姿势，与此同时，摄影师连续按下快门，摄影师指令模特往左前方，模特立刻说“我的右脸不好看，别拍我这边……”

在另一个专业摄影工作室，摄影师不断地鼓励模特举起双臂，摇曳舞动起来，可模特犹犹豫豫欲动而又止，“怎么啦？”摄影师不得不问，“我这边大腿有疤”“衣服摆起来太露了”“我跳起来会穿帮”，但遇到的总是这些诸如此类的回应。

点评：

扫兴，这是摄影师的第一反应，在一个逐渐递进的互动情绪的反应里，作为模特的你如果不能全情投入则是大忌。摄影师掌控镜头和画面，他能把你拍成什么样，这是他的职业责任，你的任务是全神贯注地进入你的表演世界里，绝不能三心二意。顾忌太多，穿帮、漏点或者某个角度不好看，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职业摄影师会有各种补偿办法来使你在画面里呈现得最好，而作为职业模特的你则全然不必顾虑这些，轻松上阵，释放才华。“In the Moment”这是著名演员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rsman）教育他的学生们时，不断强调的表演重点，简言之，活在当下，聚焦于你所身处的时刻，全力以赴。

情景4：拍摄时，模特男友的愤然离场

小丽接到一个“爱慕”内衣的网络电商平台的推广拍摄，拍摄时薪很高，小丽兴冲冲地来到拍摄现场，高兴之际，她还邀请男友一同来到拍摄现场，跟摄影师谎称那是模特经纪人助理。拍摄现场，摄影师不断刺激小丽表现出性感撩人的动作，小丽想全身投入调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但她一看到摄影区域的暗处男友凝重而严谨的眼神，小丽开始顾虑重重，摄影师觉得小丽有些放不开自己，拍半天总是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就换一个语气启发般地说：想象一下你初次和你的爱人在床前亲近的感觉，我要你既害羞又有些性感撩人的状态，有些激动，又有些腼腆，你是怎么做的。此时，一直忍耐在一旁的男友，拉下脸，愤而离开片场，小丽猛然发现，慌不迭地披上睡衣，追出门去。(www.xing528.com)

点评：

模特参与专业的上镜表演制作活动，除模特经纪公司经纪人或助理准许进入片场，禁止携带男友、模特父母以及亲朋好友，这是模特进入专业摄影领域必须知道的常识、职业规范。模特的职业需要全然奉献自己的肢体表演和内心的激情，在这个时间段里，模特要得到摄影及相关制作人员的高度尊重，也不得有外行人在现场打扰模特的情绪与表演，模特也无法在聚焦表演中兼顾来自亲人、朋友的苛刻审视与人文、伦理、习俗等方面的压力。父母及亲属的介入会妨碍模特的表演，无形中会给模特带来表演压力，因此在国际摄影制作片场，不带亲友和情侣，是职业片场的基本规范和国际惯例。

二、社会舆论解读

优秀模特其实有着黄金级别影响力的同时，享受着超乎模特工作本身的待遇，你的朋友、家庭及你的私生活都会成为媒体和大众关注的对象，但与此同时，你也要承担各种社会一系列的歧视与偏见。

各种针对模特的大众偏见与舆论误导的解读：

“模特就是吃青春饭”

普通模特和平庸模特，是靠着几年青春，在行业里赚钱求生，但优秀模特在他们的青春期里，貌似也是凭借青春时光挣钱吃饭，但其实他们有心摸清时尚业的运作规律，积累行业人脉和时尚话语权，逐渐把自己的形象成功地打造成独家IP，再借此过渡形成相关产业的转型优势与持续投资，累积创业或转型的人气资本。你可以看到很多曾经优秀的模特，如马艳丽、吕燕，现在是服装设计公司的老板和品牌创始人，她们凭借自己的名人优势与个人IP的话语权，仍然活跃于那些对自己形象有忠诚度的客户与大众传媒市场里，她们作为模特身份的职业生涯，也因此而长青不衰，应了古人所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选自《易经—乾卦》）。

“模特都是靠漂亮脸蛋吃饭”

拥有漂亮脸蛋的模特跟成功的模特之间完全不画等号，看看很多成名的模特都不是美女，如吕燕、雎晓雯、周淑婧等，在模特的高端领域是“气质为王”，在低俗大众的商业市场里，对漂亮脸蛋的需求的确必不可少，但在硬碰硬的高级时尚领域，是气质决定美的标准，身材演绎优雅的能量，模特混的永远都不是肉身皮囊，模特内心的执念与独特的个性表现，将内在之美幻化为外在的视觉形象，有气韵的生动表达才是模特长胜不衰的诀窍。“眼中闪耀着的火花，优雅的猫步，往往能打动决策者并最终吸引观众的目光。”[2]超模史蒂娜·坦娜特时至今日，已年满五十，仍然在各大品牌广告及都市时尚杂志里时有露面，锐气十足，宝刀不老，气场夺人。她们都不是靠漂亮脸蛋吃饭的最好范例。

“模特大多没文化，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作为一个模特，你是时尚产业的精神引领者，你是视觉文化的创造者，你有义务不断读书、思考及创作，低级模特也许的确只是做个体力活，站在那里摆摆样子，既不理解设计师的独到审美理念，又不明白自己出镜表演的精神意义。但你们不是，你们即是时尚文化的耕耘者，也是时尚文化的收割者，你们将艺术的、商业的、审美的人类劳动成果通过你们的表演视觉化、娱乐化、大众化、传播化，你们不是花瓶，你们是文化萃宝。

“模特要出名，就要敢脱”

很多人在美术馆或杂志、书籍里看到罗丹（Rodin）的雕塑“吻”，看到波提切利（Poticelli）的“维纳斯的诞生”以及德拉克洛瓦（Delacroix）的“自由引导人民”的作品后，都会对画面里的裸体或半裸体人物大加赞赏，也称赞画家的精湛绘画技巧和形象饱满神情丰富的画面人物，可是他们一旦看到裸体或半裸体的摄影作品以及前卫文化杂志里身体比较暴露的模特形象时，则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不予认可，或者躲闪回避，不能泰然处之，去客观欣赏模特的形体美及富有创意的时尚美。现实社会着实有这样一些人格分裂或口是心非的人群，而对于模特身份的你来说，清醒地、有主见地理解你的表演职业赋予你的责任感和工作义务，秉承着敬业的态度，以及保持对自己身体的自知自省和自觉的表演状态，则是上镜拍摄中必备的能力，否则，你会轻易被人诟病，没有坚定的立场你就会手足无措，完全无法淡定地面对舆论和媒体。

关于“模特身体的暴露”的认知问题，是一个模特对形体表演价值观念的立场问题，必须清晰面对，笔者想起一位多年好友，她告诉我这样一个情景，她小时候，与妈妈一起去看电影，当她看到电影里女演员在与男演员接吻，并慢慢脱去衣服时，很不好意思，她问妈妈，“这样演戏，别人以后会怎么看他们啊，以后她们怎么正常做人啊？！”作为评剧演员的妈妈很严肃地说了这样一段话，朋友至今记忆犹新地说，“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职业，都要对它有所奉献和爱，那样你才会在其中有发展。作为一个演员、舞者或模特等形体艺术的表演者，既然是形体艺术，选择前就要明白这个职业需要你奉献什么，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不要选择它，因为就算选择了，也会一事无成。”妈妈的话，言辞恳切、掷地有声，自此之后，那位女性朋友，都一直很敬畏模特及演员的所有表演，无论脱与不脱。笔者听到后，觉得有必要引述，一个中国传统评剧的老一辈资深演员都这么认定这个道理，作为我们号称搞时尚引领潮流的专业人士，难道要阴暗地认为，敢脱是为博得眼球为出名吗？如今她的妈妈已不在人世，她的名字叫祁玉凤（1949—2017），但她的职业表演观念，应由我们继续践行和传承下去。

《凯特·莫斯的裸像》（图2-38）是欧文·佩恩（Irving Penn）拍摄于1996年，估价高达40000美金。当时的凯特莫斯刚刚22岁，已经成为Vogue的封面常客，这张照片是佩恩为凯特莫斯拍摄的私人创作作品，而非商业委托工作。凯特莫斯当时已经出名，她去拍摄裸体，仅仅是为了支持艺术家的创作，满足艺术家的创作需要，不是为博取公众眼球。这张图片，耐人寻味，经久不衰，是欧文·佩恩黑白人体的艺术巅峰之作。据传中年以后的凯特·莫斯在英国国家肖像画廊，召集以往为她艺术创作的著名摄影师，捐献关于她的肖像作品，为非洲饥饿儿童组织策划公益拍卖活动，获得良好的国际口碑，进阶成为具有全球号召力的时尚偶像明星。

图2-38　模特：凯特·莫斯，摄影：欧文·佩恩，1996年。

模特是要靠自己的表情和身体作为服装表演与上镜制作的资本，所有的形体表演都是需要模特付出自己的职业表现力，并配合相关时尚制作资源来进行。“脱与穿”完全是模特专业表演活动中，非常必要和正常的行动环节，根据客户及演出上镜情境，做出各种穿衣方式与身体暴露程度的专业决定，如内衣广告的拍摄、人体艺术摄影及当代艺术观念摄影等拍摄情境，任何模特的基于商业推广和视觉艺术的表演，都是应该得到时尚行业与社会大众的尊重和鼓励。模特通过自己形体的表演及情感表达的付出，为大众传媒及时尚传播提供无私的奉献和生动的艺术造型的形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模特在业界的地位和名气，与“敢脱”没有任何因果关系，而与职业表演的高度和敬业的无私付出形成因果关系。你的艰辛付出、你的表演才华和魅力，才是你赢得大众对你的无条件认可的真正原因，是在时尚行业发展的硬道理。

“成功的模特，是否会以接受潜规则为代价？”

专业强、功夫硬，即便遇到动机不纯的客户，公事公办，遵守专业流程，学校老师与经纪人也是模特与不够专业的客户群对接的缓冲区。模特的进步与发展，无须走旁门左道，时尚市场之大，工作方式与操作流程的透明，都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潜规则的发生。

针对模特的市场活力和消费驱动，基于模特自身的优雅品位与健康妩媚的外观形象，有时候简单漂亮，还不足以吸引客户，要有个性和活力，与客户思想和审美的良性互动，才会吸引客户更愿意去选择某个特定的模特。要利用经纪公司和模特学校保护模特的机制和面试流程，模特自己也要有保护意识，例如，不去私人家里面试，不夜间出门面试，不单独去第一次接触的客户面试，不单独陪客户吃饭喝酒等，模特有效自律，客户则没有机会对你潜规则。事实上，潜规则不是单独发生在模特圈，任何不正规的行业操作都有可能会发生潜规则，这不该是模特专业特有的标签。很多出名的模特遭到过行业内部潜规则的说法，往往是同行模特报出的没有真凭实据的说法，至于是不是为恶意抹黑对手，让自己的失败更顺理成章也未可知，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大部分成名模特都是有着脱俗的气质和不同寻常的表现力，再加上遇到摄影大师的熏陶与训练，他们凭的是真材实料的付出与才华，和不可预料的运气。时尚产业运作的周期短，需求大，很多模特从合格、优秀到名气冲天，也就是两三年的光景，但国际超模，要从热热闹闹的行业新秀到驰骋于国际名牌之间的拍摄和秀场，要历经磨炼而非一蹴而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周期最多3～5年，成了就成了，不成就要转行。这个行业既光线靓丽，同时也很现实残酷，扛得住新人辈出的压力，自己又要在那个品牌时尚的风口浪尖上保持不败，必须要为人大气，必须要才艺超群，要扛得住各种绯闻的追踪和媒体的各种点评，靠自己努力，再加上情商和智商，赢得行业人士为你叫好，笑到最后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