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周青铜器上，有华夏传统中较早的二龙对应表现图式，其中的二夔龙戏一兽面的意象，或为二龙戏珠造型的图像源头之一。兹列举以下案例加以探讨和说明。
图8—28 西周格伯青铜簋局部纹饰
（摄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例一，西周中期的格伯青铜簋。该器因内壁铸铭文7行83字而著称。现存国家博物馆。左右和上三个边的整体纹饰，共由4条夔龙和3个云雷纹圆珠组成。其中上端中央的图案，就呈现为二龙戏珠的样式（图8—28）。云雷纹与火球或太阳之间是否有象征对应的关系，学界解释不一。
例二，西周的盠青铜方彝（图8—29），上面铭文有周王册命做器者的名字“盠”。1955年陕西眉县李村出土。器身中央纹饰图案为二夔龙戏云雷纹圆圈。其特点是二龙之间的云雷纹巨大，而龙则相对较小。
例三，殷墟妇好墓青铜三联甗（图8—30）。1976年河南安阳出土，器形硕大，加工精美，是国宝级文物珍品，现存国家博物馆。该铜器上部是3只并列的甗，下部是长方形器身。解说词认为“是后世一灶数眼炊具的雏形”。我们在此器上也看到了二龙戏珠图式的雏形。铜甗上端纹饰为二龙戏蝉图案，是迄今所见较早的同类图案。若不是纯粹的装饰，二龙戏蝉的神话意蕴为何，有待结合其他商代和更早的文物作出探究。目前能够推测的是，或许可以在虹为龙的联想和蜺为蝉的联想中寻找神话的逻辑关系。
图8—29 陕西眉县出土的西周盠青铜方彝纹饰
（摄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图8—30 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青铜三联甗（局部）纹饰：二龙戏蝉
（摄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例四，商后期青铜衡饰（图8—31）。1953年河南安阳大司空车马坑出土，现存国家博物馆，上有双龙并列的图式。
例五，兽面纹牺首尊（图8—32）。安阳小屯宫殿区331号墓出土，现存台北“中研院”文物馆，是规格最高的青铜器之一，重11公斤。器顶部有二龙对戏纹饰，但无珠或云雷纹及火球。
图8—31 河南安阳出土的商代青铜衡饰(www.xing528.com)
（摄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图8—32 河南安阳出土的商代兽面纹牺首尊图案
（引自李永迪编：《殷墟出土器物选粹》）
图8—33 河南安阳1001商墓出土的大理石鸮
（摄于台北“中研院”文物馆）
图8—34 商后期青铜卣二龙戏图像
（摄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例六，大理石立鸮（图8—33）。[32]安阳西北岗1001号大墓出土，现存台北“中研院”文物馆，是殷墟出土大理石雕刻的代表作之一。表现一只头顶双毛角的猫头鹰站立形象，笔者曾解释为殷商人祖先由来神话所崇拜的玄鸟。[33]鸮的前胸部雕刻有二鸟对应图案，双翅上有阴刻的夔龙形象，两翅的图案合起来构成二龙对应的组合意象。
例七，商后期青铜卣（图8—34）。现存国家博物馆。鼎身上方纹饰为二龙戏兽面。鼎盖和底座纹饰中都有二龙对应图案。整个器物上共有6对双龙的图形。二龙之间的兽面究竟代表什么，迄今尚无确定的解释。
例八，陕西淳化出土西周大鼎（图8—35）。鼎耳部纹饰为二龙戏兽面图案。和例七的图像结合起来看，可知此类图像表现在商周之际是一脉相承的，与“戏珠”有明显差异。
从商周青铜器纹饰情况看，二龙对应型的图案是当时相当流行的模式化表现，其中有各种变体形式，如纯粹的二龙相对形、二龙戏云雷纹圆圈、二龙戏蝉、二龙戏兽面等。龙的造型以夔龙为主。近有学者出于天文神话的考虑，将二龙戏珠图式改称为“苍龙戏珠”，[34]似有商榷的必要。因为不论是一龙图式还是二龙图式，均有众多的表现形式，未必都与天象上的东方苍龙星宿有关，似不宜一概而论。
图8—35 陕西淳化出土的西周大鼎鼎耳纹饰
（引自谢崇安：《商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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