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木腔鼓的鼓面是由皮革蒙住,边缘用钉紧钉在鼓身。鼓墩忠实地模仿了传统木腔鼓的这一细节,大多鼓墩在靠近座面和足部的墩壁都有几道弦纹和鼓钉。
鼓墩造型在古人的画卷和插图中多有表现。清初《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也称《十二美人图》)描绘了清宫美人华贵悠闲的生活场景,是清初宫廷生活环境的生动写照。图中对宫廷家具陈设多费笔墨,件件家具器物多精描细酌,其中《品茗》(见图5.1)和《读书》(见图5.2)两幅中有对鼓墩的描绘。在《品茗》一幅中,美人一手持杯,一手执扇,坐于庭院假山旁的蓝地彩绘鼓墩上。鼓墩体型纤细修长,从颜色看应是瓷制品,整件鼓墩蓝地,釉上添红、绿等彩料,上下各有一圈鼓钉。《读书》一幅中,美人靠在实木方桌旁,坐于彩绘鼓墩上,鼓墩上还铺了一块青色锦绣包袱,鼓墩弦纹、鼓钉和开光阳线清晰可见。这两件鼓墩体型都纤长瘦削,清韵十足,是典型的清代鼓墩的造型。
在鼓墩的造型中,开光式是比较常见的造型样式。开光原是佛教用语,后来成为器物的装饰手法之一,指在器物上留出特定形状的空间,以增加器物的空间感。开光在建筑、家具中多有使用,或表现造型,或组成结构,或实现功能,或作局部装饰。鼓墩中的开光设计大约是受到藤墩的影响。北宋画家苏汉臣所绘《秋庭戏婴图》(见图5.3)中细绘了一对大漆七开光鼓墩,漆饰表面描绘花卉纹,墩下云纹小足也清晰可见。此对鼓墩面阔敦实,用材纤巧不拙厚,造型浑圆剔透。
●图5.1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品茗》(故宫博物院藏)
●图5.2 《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读书》(故宫博物院藏)
●图5.3 北宋苏汉臣《秋庭戏婴图》(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鼓墩还有一种仿藤墩样式。仿藤墩式是指鼓墩的样式仿照藤墩的造型,形象地表现出藤条编织成圆藤并相互连接成墩的造型,多在鼓墩腰身处表现编织藤条纹。仿藤墩式鼓墩在木质、石质以及瓷质鼓墩中都有实例(见图5.4)。
图5.5中的两件鼓墩,一件为五腿,一件为四腿,其他的造型处理方法、造型元素、比例尺度、结构处理都颇为相似。圆形座面下,雕圆形鼓钉和弦纹各一圈,模仿鼓的细节。四腿和五腿之间,上下皆做直牙条,且边缘起阳线,勾勒轮廓。四腿和五腿之下再雕圆形鼓钉和弦纹各一圈。腿之下各接龟足,以抬高托泥,避免潮湿。而因为四腿和五腿之别,导致两鼓墩造型区别较为明显。
图5.6中的鼓墩与图5.5中的四腿鼓墩,两件鼓墩的造型处理方法、造型元素、比例尺度、结构处理都颇为相似。圆形座面下,雕圆形鼓钉和弦纹各一圈,模仿鼓的细节。座面之下接四腿,不同之处是,两腿之间、上下连接的牙条处理方式不同,一件做洼堂肚牙条,一件做直牙条,两腿之间的空间截然不同。腿之下各接龟足,以抬高托泥,避免潮湿。
●图5.4 仿藤鼓墩(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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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5 两件鼓墩比较(《明式家具珍赏》和《明式家具研究》)
●图5.6 黄花梨四开光鼓墩 (《明式家具萃珍》)
扩 展
2006年在德国科隆国际家具展览中,意大利家具品牌MOROSO展出了设计师Von Robinson设计的家具Oblio Stool,它的造型是一个圆球体表面切出六个圆形空间,在其中一个覆盖弧形面成座面,将其在球体上相对的另一面放在地面,就形成了一件玲珑八面的坐凳了(见图5.7)。这件Oblio Stool 是由复合塑料和中密度纤维板组成,是一件典型的现代家具的成功力作,是一件纯粹的“洋家具”。
●图5.7 意大利家具Oblio Stool(图片来源:http://www.moroso.it)
我们在仔细揣摩端详Oblio Stool 的造型发现,它与中国传统坐具鼓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有着与鼓墩相同的圆身,切出的圆形空间也与传统鼓墩的开光相似。图5.8是明西湖居室撰《明月环》第三十一出《调嫌》插图(明崇祯年间刊本),在院落阔面大石桌旁摆着一对圆形鼓墩,插图并未对鼓墩仔细勾勒,而是用简洁洗练的线条概括出来。而如此洗练的造型竟与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这件Oblio Stool形神相若。Oblio Stool这件作品应该给研究中国传统家具和致力于现代家具设计的设计师很好的启发。
图5.9和图5.10是一名来自西班牙的留学生,在笔者的指导下以鼓墩为原型进行的家具设计实践,他是受中国传统鼓墩造型启发进行的设计,并亲自到传统家具厂参与了模型制作。鼓墩作为中国传统家具的一部分,以点及面,传统家具为现代家具设计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源泉。
●图5.8 明西湖居室撰《明月环》第三十一出《调嫌》插图(《中国古籍插画精鉴》)
●图5.9 西班牙留学生设计的家具1
●图5.10 西班牙留学生设计的家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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