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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世学者归有光:吴越谱观后人生何哀

时间:2023-06-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明中期以后,苏松地区出现了一些具有经世之学的学者,如上海人徐光启、华亭人陈子龙、昆山人顾炎武等。其实早在嘉靖年间,昆山就有学者开始关心现实问题,归有光是其中之一。归有光出生后,归家日益衰落,妻子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这三人的水利著述,是归有光利用的主要水利文献。人民遭受重大生命、财产损失,但官府报灾时,却少报灾荒,只报有灾民四十家。

经世学者归有光:吴越谱观后人生何哀

明中期以后,苏松地区出现了一些具有经世之学的学者,如上海徐光启、华亭人陈子龙、昆山人顾炎武等。其实早在嘉靖年间,昆山就有学者开始关心现实问题,归有光是其中之一。

归有光像

选自顾沅辑《吴郡名贤图传赞》

归有光生于正德元年(1507),其祖上是昆山著姓。县城东南,列第相望,宾客盈门,势力很大,当时有“县官印,不如归家信”的说法。这样的势力,使归家对入仕不感兴趣。曾祖归凤曾任城武知县,但他不喜做官,每次公事之后,总是把官冠扔在地上,抱怨说:“安用此自苦。”没多久,就借病返回乡里。正德、嘉靖时归家衰落,祖父归绅仅仅能保其故庐,延诗书一线之绪。归有光出生后,归家日益衰落,妻子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归家希望他能学而优则仕,他祖母曾自言自语:“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其可待乎?”[1]

归有光五六岁就能读诸子书,年稍长,攻科举,二十岁补苏州府学生员。嘉靖十九年(1540)举南都乡试第二名,声名大震,读书于嘉定安亭江上,四方来学者常数百人。他关心现实问题,自言“有光学圣人之道,通于六经之大旨。虽居穷守约,不录于有司,而窃观天下之治乱,生民之利病,每有隐忧于心”[2],表明他重视天下治乱、当世利病和生民休戚。

当时江南地区最大的问题是江南赋税重的问题,即苏松二府赋重民贫。他说,苏州田不及淮安半,而赋十倍于淮阴;松江二县,粮与畿内八府十七县相等,其不均如此。为什么?他说:“我国家建都北平,岁输东南之粟,以入京师者数百万……加以方物土贡,金币锦绣,以供大官王服者,岁常不绝。其取于民不少矣。而比年以来,民生日瘁,国课日亏,水旱荐告,有司常患,莫知所以为计。然惟知取于民,而未知所以救灾捍患,与民莫大之利也。”国家定都北京,每年从东南征收四百万石漕粮,还有江南地方特产,金币锦绣,年年不绝。国家从东南地区征收的漕米、丝绸及地方特产不少,但是,近年来水旱灾荒,赋税日亏,民生日益艰难。本来,政府的财政收入应该不仅要取之于民,还要用之于民,帮助人民救济灾荒,发展生产。而实际情况是国家只知向农民征收赋税,不知救灾防患发展水利筹。

他告诫:“我之取者无穷,而民之生日蹶。民蹶,而我之取者,将不我应,国计民生,两困而俱伤。”如果仍然不帮助农民救济灾荒,国计、民生,两样都会耽误。实际上,在元明清最高统治者看来,国计是指京师皇室、百官和军队的粮食供应,不是人民的生计。江南籍官员学者说的江南人民生计,根本不在统治者考虑的范围内。归有光认为,国家只知取民财赋,不知兴修水利,“圩田河塘,因循隳废,而坐失东南之大利,以至于今”[3]是“民生日瘁”的主要原因。

关于东南水利,宋元以来,有不少江南籍官员学者关注东南水利,其中有三位著名的水利专家比较突出。一是昆山郏宜,他于北宋熙宁三年(1070)上水利书,详陈太湖治水治田的建议,并提出他的主张。二是宜兴人单锷,他于北宋元祐三年(1088)写成《吴中水利书》,论述对太湖洪涝的治理主张。元祐四年苏轼杭州,曾与单氏研讨浙西水利,对《吴中水利书》颇为赞赏,并奏疏于朝。三是元代松江人水利专家任仁发。任仁发为都水庸田使、都水少监,著有《水利集》。他不仅是水利专家,还是著名画家,2016年其画作《五王醉归图》以3亿元成交拍卖成功。另一画作《二马图》跋:“余吏事之余,偶画肥瘠二马。肥者骨骼权奇,萦一索而立峻坡,虽有厌饫刍豆之荣,宁无羊肠踣蹶之患。瘠者皮毛剥落,啮枯草而立风霜,虽有终身摈斥之状,而无晨驰夜秣之劳。世之士大夫,廉滥不同,而肥瘠系焉。能瘠一身而肥一国,不失其为廉;苟肥一己而瘠万民,岂不贻污滥之耻欤!按图索骥,得不愧于心乎?”他自述以肥瘠二马,指贪官和廉吏。[4]可是,能“肥一国”而“瘦万民”者,绝不是官吏,而是指元代皇帝。这三人的水利著述,是归有光利用的主要水利文献

归有光“有志于经国之务,因居吴淞江上,访求故家遗书,得郏氏、单氏与任氏诸书,择其最要者,编为《水利录》四卷”[5]。他屡次向昆山知县、苏州太守等建议修三吴水利,认为“吴淞江为三吴水道之咽喉,……必欲自源而委,非开吴淞江不可。开吴淞江,则昆山、嘉定、青浦之田皆可垦”[6]。建议督促水利官经常检查,禁止富人豪家壅碍上流;建立撩清军卒,轮番疏浚河道。后来,海瑞“得是书仿而行之,饥民全活者甚众,而海口至栅桥,皆已堙塞为平地,不期月而开凿通流,潮水复如昔时之汹涌,大为民便”[7]。他认为三吴水利之法,可推行于齐鲁关中、两河、朔方、河西、酒泉等地区,“不但可兴西北之利,而东南之运亦少省”[8]

嘉靖三十年(1551)倭患发生,三十三年倭寇攻掠昆山。归有光为人民的悲惨境遇而痛苦,《海上纪事十四首》描述了倭患的严重、国防的软弱、官员的怯懦无能和人民的惨痛,其中说:

二百年来只养兵,不教一骑出围城

民兵杀尽州官走,又下民间点壮丁。

海上腥膻不可闻,东郊杀气日氤氲。

使君自有金汤固,忍使吾民饵贼军。

避难家家尽买舟,欲留团聚保乡州。

淮阴市井轻韩信,举手揶揄笑未休。

…………

生民膏血供豺虎,莫怪夷兵烧海红。

…………

上海仓皇便弃军,白龙鱼服走纷纷。

昆山城上争相问,举首呈身称使君

…………

听得民间犹笑语,催科且喜一时停。

…………

海岛蛮夷亦爱琛,使君何苦遁逃深。

逢倭自有全身策,消得床头一万金。

海潮新染血流霞,白日啾啾万鬼嗟。

官司却恐君王怒,勘报疮痍四十家。

…………

江南今日召倭奴,从此吴民未得苏。

君王自是真尧舜,莫说山东盗已无。

官兵无能,倭寇烧杀抢掠,州官等都纷纷逃走。朝廷使者待在苏州,人民直接面对倭寇,百姓都买舟避难。人民遭受重大生命、财产损失,但官府报灾时,却少报灾荒,只报有灾民四十家。当倭寇抢掠时,人民听到官府暂停催交赋税,都欣然相视一笑。可见,苏松赋税之重的危害,似乎远远超过倭寇之乱。(www.xing528.com)

他的另一首诗《甲寅十月纪事二》揭露在人民经历倭寇抄掠惨祸后,官府来征收赋税:“经过兵燹后,焦土遍江村。满道豺狼迹,谁家鸡犬存?寒风吹白日,鬼火乱黄昏。何自征科吏,犹然复到门?”

归有光参加抗倭战斗,“冒风雨,蒙矢石,躬同行伍者四十余昼夜,颇能发纵”[9]。为抗倭献策,他著议论说,在《昆山县倭寇始末书》中提出坚壁清野及广壕堑、造月城、筑弩台、立营寨、集乡兵、铸火器、备弓弩、积薪米、蓄油烛、抚疲民、蠲逋赋、勘荒田、支官银等具体建议;《御倭事略》认为,应召募沿海大姓组成伏兵,任用懂军事的官员主决兵事;《御倭议》主张各省会哨、歼敌于海洋,不使倭寇上岸;《论御倭书》揭露了倭乱中,地方上各自为政,坐视不救的问题,“攻州而府不救,攻县而州不救,劫掠村落而县不救”,指出应区分真倭与百姓,互为策应、严格军纪;《上总制书》建议应训练京军、修水利以苏民困。他认为应当以朝鲜制驭日本,或派兵海外征服,他的观点“草野筹之,庙堂之议不及于此,岂以天下之根本在内不在外,故惟慎选抚臣,为安内攘外之长策也”[10]严厉批评了朝廷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

归有光敏锐地发现社会的变迁,看到成化(1465—1487)、弘治(1488—1505)时的许多极盛故家大族,如他的母亲家周氏、祖母家夏氏、祖母外家张氏,在正德(1506—1521)、嘉靖(1523—1566)时纷纷破产,失去原有的田宅和地位,迁徙无常。他感叹吴中富家豪户往往罄然,吴中罕有百年富室,无百年之家。他认为主要原因是东南赋役负担过重,倭变以来“又加以额外之征,如备海防、供军饷、修城池、置军器、造战船,繁役浩费,一切取之于民。……东南赋税半天下,民穷财尽,已非一日。今重以此扰,愈不堪命,故富者贫,而贫者死”[11]。洪武(1368—1398)至永乐(1403—1424)的六十年是恢复元气期,成化、弘治是极盛期,而正德、嘉靖是转折期。他认为故家大族的盛衰恰与“国运”一致,“自洪熙(1425)至于弘治六七十年间,适国家休明之运。天下承平,累世熙洽,乡邑之老,安其里居,富厚生殖,以醇德惠利庇荫一方者,往往而是”[12]。“明有天下,至成化、弘治之间,休养滋息,殆百余年,号称极盛”[13],而正德、嘉靖以来,赋役繁重和倭患,使富户往往破家失业,特别是富户担任粮长,往往因为替其他民户交纳赋税而破产。他说:“居乡无事,好从长老问邑中族姓。能世其家业传子孙至六七世者,殆不能十数。世其家业传子孙绵延不绝,又能光大之者,十无三四焉。”[14]有些家族可以常盛不衰或衰而复振,其奥妙在于他们的子弟能适时考中进士并且入仕,为家族带来优免赋役的好处,如二百年来为昆山大族的许氏,耕有田,艺有圃,居有屋庐,恰在于许氏子弟的入仕,免去官府科徭,所谓以衣冠世其家、以诗书绍续。

入仕是改变家族衰落的途径,而入仕必须中进士。科举对归有光有莫大的吸引力,几十年间,他往返三千里,奔波于昆山和京师两地。以他的学问和声名,考中进士易如反掌,但他却八上春官不第。有些考官为他不平和遗憾,认为是“吾江南未了之事”,把归有光是否登进士第,看做江南地区的事情,这说明当时江南籍官员把归有光作为他们的代表人物。直到嘉靖四十四年(1565),他才考中三甲进士。归有光屡试不第,主要是他通经学古,经义中常用秦汉间语和经史语,有些考官少见多怪,对他的经义总是指责、丑诋。[15]他的通经学古,不符合时尚,又迫于家族衰微的形势,而不得不屡屡应试。因此,他深深体会到科举的弊端。他批评科举制,败坏世道风俗吏治,败坏人才,说:“科举之学,驱一世于利禄之中,而成一番人才世道,其弊已极。士方没首濡溺于其间,无复知有人生当为之事。荣辱得丧,缠绵萦系,不可解脱,以至老死而不悟。”[16]这是批评风俗,但也是他心态的自然流露。他说,那些名进士,往往是一些奔走富贵之人:“奔走富贵,行尽如驰,莫能为朝廷出分毫之力。冠带襃然,舆马赫奕,自喻得意。内以侵渔其乡里,外以芟夷其人民。一为官守,日夜孜孜,惟囊橐之不厚,迁转之不亟,交结承奉之不至。书问繁于吏牒,馈送急于官赋,拜谒勤于职守。”[17]名进士奔走富贵,不肯为朝廷出力,但是却衣冠堂堂,自鸣得意,侵渔乡里,剥削人民。一为官守,日夜孜孜不倦地追求多钱财、快升官、交结奉承。日常生活中,往往是书问比吏牒频繁,馈送礼物比征收官府赋税着急,拜访上官比忠于职守更勤快。

归有光中进士后,任湖州府长兴县知县。长兴县,长期没有知县,政事由胥吏把持,豪门大族勾结胥吏,把赋役转嫁到贫苦农民身上,监狱里关满了无辜的百姓。本来,他的入仕就带有改变家道中衰的使命,但他不谋取富贵,不巴结上官,而是以两汉循吏为榜样,为民兴利除害,务在休养百姓,对狱讼、粮长、里递多有改革。《明史》说他:“用古教化为治,每听讼,引妇人儿女案前,刺刺作吴语,断讫遣去,不具狱。大吏令不便,辄寝阁不行,有所击断,直行己意,大吏多恶之。”他不仅因此得罪上官,而且因为他“惟护持小民,而奸豪大猾多所不便,遂腾谤议,顾今小民之情不闻于上,故有光之受谗构无已”[18]。但他毫不惋惜,说“在湖极自负,得意处不减两汉循吏,非夸言,反被狺狺者不止,此是关系世道,仆一身何足惜?”[19]“止知奉朝廷法令,以抚养小民;不敢阿意上官,以求保荐;是非毁誉,置之度外,不恤也”[20],表达了为民兴利的决心。

由于得罪了上官和地方豪猾,隆庆三年(1569)归有光被明升暗降为顺天府马政通判,掌管各县送来的有关马匹、折钱等文书。他利用这段时间,参考史籍,采访掌故,写成《马政志》《马政职官》《马政蠲贷》《马政库藏》《马政议》等篇。《马政志》记载周、秦至明永乐年间马政的历史,说“马之用大矣”,特别是明朝北方虏患严重,而“胡之胜兵在马,中国非多马亦不能搏胡”,马政对明朝边防尤其重要;《马政蠲贷》说“祖宗令民户养马,其初为法至严,终不以马而病民”;《马政库藏》说,弘治以后易银变马,即敛银括马,结果是“无马”;《马政议》说,明朝马政之种种弊病,如编户养马而又责输银纳粮,“欲讲明马政,必尽复洪武、永乐之旧”,弛草地以养马、置马官马医、行马复令、开茶马互市等等。

这年冬天,他到北京朝贺万寿节,希望能改任国子监,但因为他判顺天府马政,又写过《马政志》诸篇,太仆寺留他纂修寺志。隆庆四年(1570)受到内阁高拱的推荐,升为南京太仆寺,但仍在北京留掌内阁制敕房,纂修《世宗实录》他得到阅读内阁藏书、著书立说的好机会,抱病修史,不幸第二年正月死于任上,至万历三年(1575)才归葬昆山。

尽管他仕途不达,但归有光以他的经世之学,给后人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财富。可惜,人们只重视归有光在文学上的地位,而对于他的经世之学,不曾注意。清初,其从孙归起先说:“公岂求工于文而已哉?其学术则……一有以启先儒之未发;其经济则条水衡之事宜,悉太仆之掌故,以及用人之方,御倭之议,有以裨当世之所宜行。”[21]他所说的“经济”就是经世之学,他说到归有光经世之学的水利、马政、用人、御倭等几个方面,在他身后都有所实现,康熙时有人说归有光“世务通达,而浚吴淞江、三吴水利诸书,今方行其说,殆东南数百年之利。至其自述令长兴时,以德化民,又汉代之循良也”[22]。今天来看,归有光的经世之学,其价值不止于此。他对于故家大族之盛衰和国运关系的看法,对吏治风俗的观察与思考,对科举之弊与讲道标榜的批评,对于西北水利开发意义的认识,都是值得重视的。归有光的曾孙归庄,参与了对其文集的编定、刊行。归庄又是顾炎武的好友,其学术对顾炎武的思想有所影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注释】

[1]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一七《项脊轩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2]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一七《项脊轩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3]归有光:《震川先生别集》卷二上《嘉靖庚子科乡试对策五道》,清(1644—1911)刻本。

[4]邱汉桥:《任仁发〈二马图〉骂尽天下贪官》,见画家邱汉桥新浪微博。

[5]归子宁:《论东南水利复沈广文》,《三吴水利录·附录》,商务印书馆,1936年。

[6]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八《论三区斌役水利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7]归子宁:《论东南水利复沈广文》,《三吴水利录·附录》,商务印书馆,1936年。

[8]归有光:《震川先生别集》卷之二上《嘉靖庚子科乡试对策五道》,清(1644—1911)刻本。

[9]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八《上总制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0]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一九《巡抚都御史翁公寿颂》,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1]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八《上总制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2]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二〇《蒋原献墓志铭》,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3]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二八《归氏世谱后》,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4]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一三《同州通判许半斋先生寿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5]归有光:《震川先生别集》卷六《己未会试杂记》,清(1644—1911)刻本。

[16]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七《与潘子实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7]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九《送吴纯甫先生会试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8]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六《上高阁身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点校本。

[19]归有光:《震川先生别集》卷七《与冯谷》,清(1644—1911)刻本。

[20]归有光:《震川先生别集》卷九《长兴县编审告示》,清(1644—1911)刻本。

[21]归起先:《新刊震川先生文集序》,四部丛刊本。

[22]董正位:《归震川先生全集序》,四部丛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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