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始家族控制的调节作用探析

家族企业的独特性在于后代家族成员的涉入（杨学儒和李新春，2009）。目前，新兴经济体中国情境下的民营家族企业绝大多数处于初创期向成熟期转变的过程（Young et al.，2008；周建等，2014）。一方面，家族企业经过IPO成为上市公司后，公司规模的急剧扩张导致了作为管理者的创始人CEO正在经历由创始人主导向专业化管理机制主导的方向转变（Daily & Dan，1992；江诗松等，2011）。另一方面，在转型经济背景下，中国的家族企业正在或已经经历由第一代创业者向第二代或后代企业家转变的局面。家族企业并非是一个同质群体，处于不同代际的家族企业内部控制权特征会存在差异（Zahra et al.，2004）。与风险资本作用相关的，家族企业所处代际影响其风险资本融资的效果差异，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创始家族企业和后代家族企业存在异质性的资源基础，如成长潜力、盈利水平等。Mcconaughy & Phillips（1999）发现创始人控制的家族企业（FCFs）相比于后代家族企业（DCFs）成长更快，投资和研发投入也更多。相反地，后代家族企业更具盈利性。根据资源基础理论的基本观点，绩效的差异来自异质性的资源基础（Barney，2001；周建等，2009；Zubac et al.，2012）。创始家族企业和后代家族企业成长空间不同，风险资本对其发挥作用的空间也会不同。

第二，创始家族企业和后代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水平不同。社会情感财富是与家族控制地位的情感相关的价值（Berrone et al.，2012）。社会情感财富（Social Emotional Wealth，简称SEW）来自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商学院院长路易斯.R.戈梅斯-梅西亚（LuisGomez-Mejia）在2007年对西班牙1200多家家族企业的决策行为研究，提出家族企业在拥有经济财富以外还拥有非物质财富，即社会情感财富（SEW）。社会情感财富是家族企业本质上区别于其他企业组织形式的最重要特征。学者Berrone等将社会情感财富划分为家族控制和影响、家族成员对企业的认同、紧密的社会纽带、情感依恋、传承意愿5个维度。由于创始家族企业和后代家族企业保护及提升社会情感财富的意愿和能力存在差异（Debicki et al.，2016），创始家族企业和处于不同代际的家族企业与风险资本合作与冲突的程度会不同，这会使风险资本投资不同代际家族企业的成长绩效产生差异。

第三，创始家族企业与后代家族企业信息不对称和代理成本水平不同。风险资本投资者的价值增值会受所有者和管理者及所有者和外部投资者代理成本的影响（Jensen & Meckling，1976；Colombo et al.，2014），另外，信息不对称也会增加双方沟通和合作的成本，这些都会影响风险资本投资后对成长绩效的作用效果。于是，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家族企业所处的代际控制特征在风险资本影响家族企业成长绩效中起调节作用。

进一步地，家族企业所处的代际控制特征在风险资本影响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调节作用的具体方向上，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后代家族企业相比于创始家族企业控制权分散。一般来说，创始家族企业所有权和管理权集中度高于后代家族企业，因此创始家族企业的控制权更集中，此外，创始家族企业成员间的关系更加亲密，家族特性更明显（Gersick et al.，1997）。相比之下，企业的发展，会使家族成员变化，成员间的互动关系也会变得更为复杂（Kellermanns & Eddleston，2006）。随着家族企业从创始家族传承到后代家族企业，家族控制权会变得越来越分散（Gersick et al.，1997；Eddleston et al.，2008；惠男男和许永斌，2014），家族控制权分散会缓解风险资本融资对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阻碍效果。(www.xing528.com)

第二，后代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较低。社会情感财富是指为满足企业社会情感需求的家族企业非财务方面的因素（Gomez-Mejia et al.，2007），是家族控制地位的与情感相关的价值（Berrone et al.，2012）。家族企业跨代参与程度是衡量其SEW的变量之一（朱沆等，2012）。跨代控制家族则是延伸型SEW的核心（朱沆等，2016），情感价值是企业控制权在代际间传承的助推器。情感价值具有代际递减效应，往往创始一代表现出比后代更高的情感价值。家族情感价值代际递减效应表现为上一代往往比后代更强调情感价值，随着控制权由创始家族传给第二代，再由第二代传到第三代，如此下去，控制家族的情感价值通常是递减的，一般来说创始家族的情感价值最高（许永斌和惠男男，2003）。不同代际的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存在差异，后代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较低，创始家族对社会情感财富的保护，使得家族更看重非经济目标，也会对外部投资者更排斥。家族情感财富较低会缓解风险资本融资对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阻碍作用。

第三，后代家族企业相比于创始家族企业家族色彩较淡。当后代真正从父辈成功接班后，必然会将先进的管理经验置于家族企业（Molly，2010），进而加速家族企业的“去家族化”进程。另外，后代家族企业股权相对比较分散，这使得后代家族企业通常家族化色彩较淡，家族特性表现程度较低，家族企业去家族化等家族程度的淡化会缓解风险资本融资对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阻碍效果。

总之，后代家族企业比创始家族企业控制权更分散、社会情感财富较低以及家族化色彩更淡。因此，虽然相对于非家族企业，风险资本对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阻碍作用更明显，但是在家族企业中，风险资本对后代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促进作用优于创始家族企业。综上，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是否是创始家族控制正向调节风险资本融资和家族企业成长绩效的关系，即相比于后代家族企业，风险资本对创始家族企业的成长绩效的阻碍作用大。

综上，提出本部分的概念模型（图6-1）：

图6-1　家族控制权特征调节作用的概念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