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分析话语中的隐喻时,应当从语言、概念、交际这三个维度着手,通过五步分析法识别一个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图1表明了隐喻的三个维度与五步分析法之间的关系。
图1 The Relation between Three Dimensions and Five-Step Analysis
正如图1所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由于其概念性的本质,它还体现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作为一种认知工具,隐喻的主要功能就是交际。“五步分析法”是从语言维度、概念维度、交际维度三个层面分析隐喻的话语分析方法。无论是蓄意隐喻还是非蓄意隐喻在被人们使用的时候都不仅仅是概念系统下孤立的话语。我们在分析隐喻时并不是孤立地分析词汇在句中的意思,而是要辨别说话者与听众之间的所产生的心理与社会行为。因此,语言维度、概念维度,以及交际维度全面地考虑到了话语处理的完整过程。Steen(2011:87)分析隐喻方法的基础是一些心理学家所构建的话语处理模型:
(1)表层文本涉及交际过程中信息交换的语言属性;
(2)文本基础涉及信息中线性有序的概念单位或命题的本质;
(3)情景模式体现了包含各种参考信息在内的,并以非命题格式出现的概念;
(4)语境模型代表了交换信息过程中参与者沟通时的语篇情境。
(5)表层文本对应语言维度,文本基础,以及情景模式对应概念维度,语境模型对应交际维度。
“五步分析法”的五个独立步骤从三个层面分析了隐喻与话语之间的联系。所有的话语都由表层文本、文本基础、情景模式、语境模型而构建,它们分别代表了话语的词汇语法结构、命题、描绘对象,以及具体语境中信息发送者与接收者之间话语的构建。表层文本主要是为了体现词义、句法结构等;文本基础是为了体现单词或者更广义的语言表达方式及其概念;情景模式是从思维的角度分析已被激活的概念向指定概念过渡的方式(二者之间并非一对一的关系);表层文本、文本基础、情景模式之间的区别在于符号、概念,与参考物之间的区别。不同的语境模型影响听众对文本写作者的写作目的、写作规范,以及价值观等方面的假设;情景模式反过来又会影响语境模型。在语境模型的分析过程中,信息发送者会指示信息接收者从源域到目标域构建跨域映射。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例子更好地理解“五步分析法”与“三个维度”之间的关系:
例:“The clouds sailed across the sky.”
第一步,识别隐喻相关词汇:“sailed across”;
第二步,识别隐喻相关论点:P1 (SAILED ACROSSs THE CLOUDSt THE SKYt)
第三步,识别开放式隐喻比较:SIM {F, x, y [F (THE CLOUDS, THE SKY)]t
[SAILED ACROSS (x, y)] s};(www.xing528.com)
第四步,识别类比结构:SIM [PASS ACROSS (THE CLOUDS, THE SKY)];
[SAILED ACROSS (SHIP, SEA)] s};
第五步,识别跨域映射:TARGET< SOURCE DOMAIN
PASS ACROSS< SAILED ACROSS
THE CLOUDS< SHIP
THE SKY< SEA
Possible inferences:
SPEED<MEANS OF TRANSPORT。
从以上例句我们可以看出,蓄意隐喻在其生成时可以被定义为一种特殊的修辞策略,信息发出者利用隐喻实现某种特定的语篇功能;隐喻在接收过程中如果被看作是一种修辞工具,那么该隐喻就很有可能是蓄意隐喻。蓄意隐喻使信息接收者的视角从当前信息主题转移到另一个概念域,并且信息接收者需要重新看待当前话题。
Steen(2015a:116)认为人们在使用大多数隐喻时是无意识的行为,但是在有些特殊情况下,人们却是在有意地使用隐喻,例如,许多“隐喻性习语”(metaphorical idioms)就具备有意使用的可能。Steen 在“蓄意隐喻”(deliberate metaphor)的基础上提出了DMT(Deliberate Metaphor Theory),即“蓄意隐喻理论”(Steen,2015b:67),并提出了关于DMT的两个预测:(1)当一个隐喻结构向接收信息的一方发出信号——将目光由目标域转向源域,这个时候我们就该意识到该隐喻是有意地被使用;(2)接收信息的一方注意到源域的指示对象(source domain referent)在情境模型(situation model)中显示出相异性,这就要求接收信息一方适应相异的源域指示对象,并保持其一致性(Steen,2015b:68-69)。大多数隐喻理论家都认为隐喻最典型的功能就是在类别、空间和领域等层面比对两种对应的概念。隐喻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它在各个领域的话语中的交际功能。例如:在广告、政治等领域,隐喻的主要功能是说服(persuasive);而在新闻和科学领域,隐喻的主要功能则是提供信息(informative)(Steen,2008)。隐喻不仅反映了特定语境中话语的语言形式和概念结构,还能体现其交际功能。判断一个隐喻究竟是蓄意隐喻还是非蓄意隐喻还要从其交际功能着手,分析语言使用者发出与接收信息时的特定方式。Steen(2008:231)认为蓄意性是分析语篇中隐喻交际维度的一个主要方面,其余的两个维度也相互关联,并且语言、思维、交际这三个维度可以阐明隐喻的三个基本功能:(1)隐喻的语言功能是填补语言系统中词汇(或其他形式)的空缺,该功能被称作“命名”(naming);(2)隐喻的概念功能是为那些需要间接了解的概念(隐喻思维)提供框架,该功能被称作“构建”(framing);(3)隐喻的交际功能是为信息中特定的指示物或话题(交际中的隐喻)提出另一种角度,该功能被称作“视角转换”(perspective changing),或简称为“转换”(changing)。根据隐喻的以上三种功能,我们可以判断以思维为基础的隐喻始于蓄意隐喻,蓄意隐喻反过来又会影响人们的意识。人们通过蓄意隐喻表达自己潜在的意识时,源域的概念形式实际都是受到某种程度的限制,有时或许概念的扩展。蓄意隐喻有时是对人们本身熟悉的隐喻所做的革新,或者是给常规隐喻创造某种新奇的语言表达方式。
Müller(2008:12)指出:“判断一个隐喻是否被有意使用是极具争议的话题, 它要取决于意识在哲学、神经心理学,以及心理学方面的相关理论”。目前,还没有相关的数据能够清楚地表明通过哪些语用信号可以判断一个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蓄意隐喻理论(DMT)的倡导者仍在尝试概括用来判断语篇中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的语用信号。一直以来,隐喻就是对语言、思维的研究。从交际维度探讨一个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就需要考虑信息发出者是否有意地邀请信息接收者通过另一件事或者去了解一件事,或企图蓄意改变信息接收者对该话题的观点。Krennmayr(2011:154-155)认为,要想判断某种表达是否为蓄意隐喻,就必须要首先确定一个词汇是否被用作隐喻意义,这就需要我们使用MIP(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即隐喻鉴别方法)或者MIPVU方法判断文本中的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例如,有时蓄意隐喻刻意地让读者意识到某种表达方式包含预期的隐喻用法。我们在判断一个隐喻是否为蓄意隐喻时可以考虑如下几个问题:(1)隐喻单位是否发出信号(例如,通过明喻或其他信号方式);(2)隐喻单位是否为A=B的形式;(3)隐喻单位是否被直接表达;(4)隐喻单位是否为新奇的表述;(5)隐喻单位周围是否为相互关联的语义场的隐喻表达式;(6)隐喻单位的含义是否非常突出主题;(7)隐喻单位是否含双关语;(8)隐喻单位是否引起修辞效果,例如,说服效果或幽默效果。
但是,Krennmayr对书面新闻报道进行分析之后认为,有些新闻记者会在文本中使用相关或者扩展的隐喻,但是人们很少发出信号告知信息接收者哪些信息是隐喻。Charteris-Black(2012)与Susan Nacey(2013)尝试通过语用信号识别语篇中的蓄意隐喻,并且发现信息发出者通过隐喻有意地使信息接收者产生跨域映射。研究隐喻的学者Steen(2008)提出,说话人与作者有时会通过各种语用信号清楚地表明其蓄意使用隐喻的意图。语用信号主要包含:语篇标记(discourse markers)、比较句(comparatives)、修饰语(intensifiers)、元语言(metalanguage)等(Gibbs,2015)。具体来说,语篇标记主要包括:虚词(particles),如“oh”、“well”、“now”、“then”、“you know”、“I mean”等;话语连接词(discourse connectives),如“so”、“because”、“but”、“or”等;比较句主要指一些句法结构,用来表达两个或更多事物之间的比较,如:“like”、“as”、“likewise”、“in the same way”、“in a like manner”等;修饰语主要指一些起修饰作用的词汇,特别是一些虚词定语,具体包括一些程度副词(degree adverbs),如“somewhat”、“similarly”等,但并不是所有的程度副词都可以作为修饰语,如“moderately”、“slightly”、“barely”等;元语言主要指用来讨论或研究语言时所使用的语言或符号,如“one might say”、“so to speak”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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