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 Perkowski JFP Holdings董事长
在中国创业经商,需要对自身优劣有正确的认识。对于行业趋势的把握,需要亲自调查论证,并努力融入当地的环境中,充满面对问题和挑战的决心与毅力。
1993年,我44岁,当时我在北京,准备开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冒险。当时,我正在计划开启这个漫长的挑战。我对中国的了解很少,在这之前的两年半时间,我把自己从一名有20年经验的华尔街从业者变成在中国生活和建立公司的人。在1978年改革开放后,凭借着人口的红利,中国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我相信中国将成为21世纪的经济领军国家。尽管我之前没有任何关于汽车的经验,但我知道像美国一样,中国也是幅员辽阔的国家,中美面积几乎一样,如果中国继续保持成长,那么我坚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口在中国境内流动,我们需要更多公路、货车、公交车、商用车、乘用车。并不是我一个人有如此的结论,大众也有相似的结论。1992年,大众在中国有两家合资公司,并相信中国是最大的单一增长体。但是大众深知,如果没有好的供应体系,将无法制造出好的汽车,他们和欧美的很多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商讨进军中国的计划,但这些供应商觉得为时过早。
而中国政府也很焦虑,因为中国政府希望把汽车行业当作支柱行业来扶持建立,基本上所有发达国家的汽车行业都贡献将近12%的GDP。像大众一样,中国也知道他们需要建立一个很好的供应体系,提出进军中国的计划。中国政府于1993年通过了外资投资中国零部件企业可以控股的政策,如今很多行业都允许外资控股,甚至外资独资,但在1993年的时候,汽车零部件是中国唯一一个允许外资控股的行业。这对我来讲非常重要,因为从那时起,中国正在不断融入世界经济的整体,所以我们需要建立的是一家具有国际竞争性的企业。这无论从人力或者物力的角度来讲,都需要进行大量的改革,需要和国际接轨,这是控股权给我带来的权利。
1993年1月,我决定在中国建立第一家大型的零部件公司,因为传统的西方汽车零部件企业没有进入中国,造成了市场的真空。我的计划是收购多家公司的控股权,放在一家控股公司的旗下,然后进行统一管理,质监一体化,打造一家全球性的企业。当时找了两名帮手来帮我,一名是会说汉语的英国会计师,另外一名是中国人。1993年的前九个月,我们三个一起参观了超过100家的企业,在那九个月时间内,我尝试了所有动物的所有部位,同时我也喝了很多白酒,比很多人一辈子都喝得多。如果您来过中国,一定知道白酒是中国的国酒,看起来像水,但喝起来非常烈。如今你可以在餐厅里买到红酒、啤酒、白酒,但当时只有白酒,而且中国人非常喜欢喝白酒。
1993年的时候并不像现在,中国并没有任何资本,中国人对我的认识就是我在华尔街工作了20年,可以把资本带到中国以及中国的企业。每个人都对我们非常热情,在这九个月内,我们平均每天参观两个公司,我们早上起床然后上车,坐两个小时车,然后去吃午饭,喝很多白酒,吃很多饭,然后开车去另外一个工厂,然后参观工厂,然后我们开始晚餐,又吃很多饭,很多白酒。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每天都像过新年一样天天大吃大喝,最开始的时候听起来不错,但一周以后就觉得不行了。九个月后,我回到美国筹措资金。
1993年秋天,我回到美国筹措资金,六周筹措了1.5亿美元。当钱打到账户之后,1994年2月,我在中国建立了亚新科,如今它的销售额在6亿美元左右,在中国拥有超过八家公司。如果你在中国看到柴油的货车和公交车,其中的发动机零部件有25%是亚新科公司生产的,我们的产品覆盖了凸轮轴、压缩机、电机等。在亚新科,我们注重发展本土团队,我们三次被《华尔街日报》评为“中国最佳雇主”。2008年我被评为“改革开放30年中国汽车零部件行业30位杰出企业家”,我是唯一一个外国人。同时,我对中国汽车行业的预测也符合我的预期,中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家,每年生产销售的汽车超过2400万辆,中国目前占据全球汽车行业份额的25%,该比例还在不断上升。尽管如此,中国汽车行业仍将是增长的主体。
我的经验总结起来有三点:
第一,对自身优劣势的认识。如果您想进军一个新的机会,一定要坐下来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然后再想一些策略。对我而言,当我想在中国建立亚新科的时候,我最大的劣势就是对中国一无所知,我在耶鲁的专业是美国研究,而不是中国研究。在中国,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会说中文,我现在也不会说,而且未来也不会。我来自匹斯堡,如果我可以讲中国的普通话,那我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掌握这门语言。首先,我并不是由一些大公司送至中国的,我当时在华尔街已经有了很大的事业,我需要独自一人来到中国重新创业,对我来讲,花很多年来学一口一般的中文,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我决定外将我的语言功能外包给中国人。在过去20年中,我在中国学到很多,但我对中国的了解永远不会比一个本土的中国人了解得更多。所以,我的发展策略就是聚集一帮有能力的中国管理者,来帮我处理语言文化的问题。对于我们管理层来说,当时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本土化管理团队,这也是我们中国的管理层愿意为亚新科工作的原因,因为我们给了他们很多权利和责任。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我的华尔街经验。1993年的中国,在13亿人当中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华尔街有20年的工作经验,所以我在华尔街的融资资金运作经历,将给中国带来很大的意义。
第二,亲自调查论证。1993年,中国每年汽车年产量是50万辆,大多数是货车。我觉得中国的汽车行业充满了机遇,当时美国每年汽车产量是1700万辆,50万与1700万相比是比较渺小,但只要简单做一些调查研究,就会发现中国政府正在全力建立汽车行业,并制定了很多相关政策。这些政策披露在中外媒体上,同时大众汽车等大型企业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政策可能会带来好处,但并不足以支撑我们做出决定,我们需要证实这些调查的真实性。阅读这些项目报告是一回事,去看看是另外一回事,所以阅读中国汽车行业的报告是一回事,然后亲自去做调查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我决定正式进军汽车行业之前,我访问了超过40个城市,我会和当地的人聊起一些投资机会,这些机会中,总有一个或两个是和汽车相关的。我觉得要不然每个和我对话的人都在撒谎,要不然汽车行业将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所以我自己劝服了自己,相信了后者。在访问了所有工厂后,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在世界的另一端建立新的企业,需要很强的合作者、供应商、雇员,以及投资者的支持,但在这之前,投资者将需要确认他们的投资方向是正确和严肃的,没有人愿意在一个不严肃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中国到处走访,所以没有人怀疑我的严肃和认真。
最后,在外国做生意,通常需要理解并适应当地的人们。我在中国慢慢了解中国人,也让中国人慢慢了解我。这个通常发生在饭局上,中国人把饭局当作互相了解的重要场合。食物在中国非常重要,在中国有一个笑话,凡是有腿的,只要不是桌子、椅子,中国人都吃。在中国,我的原则就是吃掉面前所有的东西,如果好吃的话,我会多吃一点,如果不好吃,我会吃另外一盘菜。我常常在吃了之后才发现,我吃了动物某个奇怪的部分。通过这样的姿态,首先我想表达的是我对主人好客的感谢,以及我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态度。
下面是关于中国酒文化的事情。当我在中国北部参观的时候,北方人会对我说因为北方很冷,所以要喝酒取暖;当我来到四川的时候,他们跟我说因为四川菜非常辣,所以需要喝点酒;然后我来到南方,南方人跟我说因为很热,所以需要喝酒。所以我的结论就是,中国人喜欢喝酒。虽然很多中国人相比美国人来说比较容易喝醉,但并不影响他们向你敬酒。很久以前我就发现,每个饭局都有职业劝酒人,他们宁愿把自己喝醉,也要向你敬酒,尤其是对外国宾客。比如你来这里参观两次了,我们就是老朋友,所以你需要和每个人喝两杯,然后在几轮之后,包括和管理层喝酒,你就会喝得很难受。但是我不想让你误解,中国人并不都是很能喝酒的人,他们确实会通过在饭局上喝酒,来决定你是否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在酒桌上,我学到了很多中国的文化,通过喝酒,我和中国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第三,坚持不懈。我学到的最后一课是,在新的国家从事新的事业,是坚持的重要性。你一定要有面对问题和挑战的决心和毅力,所以刚才我提到的第一点和第二点,都是非常重要的。你创造一个新的策略,然后亲自调查论证,你将可以克服所有的问题和挑战。在建立和发展亚新科的过程中,我们一次又一次犯了和你们一样的错误,但我们的策略很有效。我们对第一手研究分析的资料很有信心,我常常对亚新科的员工说,我在华尔街学到最重要一点就是“趋势是你的朋友”,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大的潮流,中国正在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
以上三点,是我在中国的经验和建立亚新科的经验,但我认为这三点适用于所有国家的所有行业。
嘉宾问答(www.xing528.com)
Q:请问各位嘉宾,有人认为汽车制造成本的管理,更多的工作在于供应商,对于一级、二级供应商来说,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供应商是否会为了降低成本从中国东南沿海转移到西部地区,或是转移到了成本更低的印度等国家?
康睿凡:如果理解得不错的话,这个问题应该是指在供应链当中实现整零协同。比如说长安的一级、二级供应商,像法雷奥或者大陆集团这样的供应商,在研发方面投了很多资金。但对于小供应商来说,他们不可能花那么多的钱,而一级供应商就有这个能力,这也是一个发展趋势。一级供应商会提前十年做研发,很多时候还没有市场,一级供应商已经开始进行大量的投资了。例如为了应对汽车拥堵的问题,大陆集团已经研发出了一些系统,并在欧洲推出了产品。所以,一级供应商一般会往前看,会提前投资,来更好地维护与厂商的关系。
在中国也是发生了更多的变化,中国更多的应该是以质量为驱动的国家,更多地注重质量技术,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关注数量。如果要提升价值的话,就需要提前进行很多的研发。比如说大陆集团,可能会至少提前三四年的时间进行投资和研发。
而至于说从东南沿海转移到西部地区的问题,我觉得主要还是为了在西部地区增加更多的能力。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说,要从东部沿海地区搬到西部地区,只不过说在西部增加了更多的能力,比如说我们会在重庆会增加一个能力,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一些大的动作。
李新强:在成本方面,中国品牌的汽车企业是很关注的。大家很清楚,长安汽车在汽车行业里的售价,相同配置的汽车要比其他品牌便宜30%,所以中国品牌对成本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如何降低成本呢?我提几点建议,特别是对大牌的国际供应商提几点建议:
第一,要实现本地化。本地化不光是生产的本地化,还有研发、管理的本地化。只有通过本地化才能提升效率,提升响应速度。
第二,要实现平台化。要通过平台化来降低生产成本,降低研发成本。
第三,要推动技术的不断更新和进步。
毕诺:作为一级、二级的供应商,我提到整零的关系,对所有一级、二级的供应商来说都是如此。我们希望一、二级的供应商能不断进行创新,我们现在看到很多创新,比如说像互联网汽车,实际上也是汽车与互联网之间的一个联合,也看到了芯片的创新等。同时,对于一级、二级、三级供应商来说,更多地关注创新,一方面为他们的发展,同时对整个汽车行业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供应商在降低成本方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整零之间的关系,特别是一级供应商和整车厂之间的良好合作,才能够更好地帮助二级和三级供应商的成长,最终通过大家共同的努力来降低成本。
另外就是如大陆集团所说的那样,我们并不是放弃东部,而是更多地加大对西部的投资。可以看到,我们有更多的产品,也是卖到东南亚地区。如果我们放弃了附加值的话,这是不对的。对于整个汽车行业来说,中国人越来越有钱,能够去买汽车。所以,对于中国未来的汽车市场也是非常乐观的,但是与此同时,我们自己本身也应该在成本方面做更多的努力,逐渐地降低成本。
杨晓明:关于一级、二级、三级供应商的关系,刚刚也提到,我们决定这个关系的关键是给客户,比如说一级供应商给主机厂、主机厂给消费者提供价值。大家只要集中在“给提供客户价值”这一点上,就可以实现双赢。比如说最近大家提到很多互联网、自动驾驶等,这些都是市场客户对主机厂,同时对我们一级供应商和二级、三级供应商提出的要求,那么我们能不能一起共同研发、开发这个产品,同时保证足够的竞争力呢?这就会带来更多的商机。德尔福对供应商的管理,实际上是提一个战略供应商的概念,这个战略供应商会有的放矢,会整合全球的能力,保证供应商有一定的量,有一定的利润。我们在保证研发投入的同时,也希望供应商按照市场的要求,投入一定比例的研发费用,来保持创新能力,这样大家才能够实现双赢。
第二个谈到布局的问题。大家是不是要往西边搬,是不是到东南亚?到印度?德尔福的观点是,这个要看市场,我们的客户到底怎么走?比如说西部的客户,重庆是最重要的客户之一,那么我们在重庆就有自己的生产基地,在成都也有生产基地。也就是说,并不是纯粹的往西部移的概念,而是说市场在哪里?客户到底带着我们往什么方向走?这就是我们为客户提供的服务和服务的方向,而不能单纯从个人的角度考虑。德尔福在东南亚的布局已经成熟了,在印度有三个大的研发中心,有很多的工程师,有很多的生产基地在印度落户,为什么?市场让德尔福看到了跟上客户的步伐,这是我谈到的两个观点。
Amit mukherjee:有很多一级的供应商、领先的供应商到印度来,很多一级的供应商会与二级、三级供应商进行合作,也就是需要更多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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