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整体观，推进土地制度改革

任何社会学说，在封闭系统中考察是最容易自圆其说和最令人陶醉的，但同时也可能是最容易背离现实、最容易误导他人甚至是最容易生成负能量的。科斯的产权理论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正如上文所述，按照科斯的产权理论，商品或资产的产权界定越清晰，排他性越强，交易成本就越小。但是对于土地产权而言就并非如此，很多情形下反而增加了巨大的交易成本。

土地在学科上与政治、经济、社会、生态、文化、工程、技术等各个领域密切联系，在实务上关乎经济社会发展的各种产业和各个部门，在空间上覆盖城市和乡村，具有显著的广域复合性和高度综合性。土地制度改革问题，与GDP、财政收入、社会财富、产业转型、社会保障、粮食安全、生态保护、城市化、工业化等几十个因素密切相关，而且这些因素存在着多重共线性。如此一来，土地制度改革便成为一个多层超网络的复杂系统。有些问题从单方面看是很容易解决的，比如集权还是分权、政府还是市场、公平还是效率、国有化还是私有化、保护还是保障、流转还是沉淀等，按下一个“葫芦”是容易的，但会翘起另一个“瓢”。任何事物，需要综合解决就会变得很困难。比如人的相貌，有的人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等单个部件看都是很美的，但由于没有组装好，整体长相并不好看；而有的人从单个部件看不是很优秀，但由于组装得当，整体上是很有魅力的；机器设备的组配也有类似的情况。(www.xing528.com)

在土地制度改革选择方面，需要防止落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思维陷阱，必须坚持系统观和整体观，尊重整体推进和平衡发展的内在逻辑。任何一项制度改革都会有利有弊，其实施都需要有相应的制度环境。土地作为基本的生产要素之一，土地制度改革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根基性的影响，特别需要坚持整体推进和平衡发展。例如，实现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要与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相结合，推进农村土地流转要与社会保障制度建设相结合，完善农村土地的用益物权和担保物权要与金融制度建设相结合，等等。在现阶段，我国无论是政治结构、经济发展模式、社会文化基础、公民价值取向，还是伦理或哲学思想都处于转型期，在这种情况下，培育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条件和机制可能才是重中之重。从封闭的经济学或法学角度来探索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在研究层面是需要的，能为制定改革方案提供一个方面的依据，但千万不能把一个方面的依据就作为决策的方案，那样就犯了“以偏概全”的认知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