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世界市场上农产品价格开始暴跌,也殃及中国市场。1930年后,中国原材料的价格持续下跌。同时,世界各地都传来供给显著增加的消息。自从一战结束后,由于欧洲试图将产能恢复至战前水平,同时,世界其他生产者也扩大产量以填补战时差距,因而产能过剩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世界农产品价格和供应指数(如果以1923—1925年为100的话)显示,从1925年底开始价格逐渐下降,到1929年10月降到约70的水平上;同一时期,库存增加了约75%。此后,价格下跌速度加快:价格指数1930年3月平均为58,1930年12月平均为38.9,至1932年底为24.4。[3]
在大萧条的最初几年里,包括中国原棉、小麦、糖、丝以及大米在内的初级产品市场崩溃。中国既出口也进口农产品。从1910—1920年代,原材料及半成品出口占总出口的70%—75%。[4]食品和原材料价格的暴跌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中国的农产品价格。[5]此外,由于其他国家购买力的下降,中国的出口市场也受到影响。作为中国石油、矿石、丝绸以及各种动物产品重要市场的美国,遭遇了全世界最严重的经济萧条。向泰国、法属印度支那、菲律宾、荷属东印度以及马来西亚的出口,主要面向生活在那里的华侨,如今也受到经济萧条的冲击。[6]1931年,因为白银相对其他外国货币升值,使中国的农业部门更直接地暴露在了全球萧条之下。在外国市场,中国商品以当地货币计算要更昂贵。市场日益萎缩,而竞争又十分激烈,中国生产者不得不降低其出口价格。农产品出口价格指数在1930年达到顶峰,然后开始下降。价格连年下降,且降幅明显:相对1930年的指数,1931年降幅为7.6%,1932年为10.5%,1933年为10.3%,1934年为14.1%。1935年创纪录地较1930年低35.7%。[7]
由于面临着外国进口产品的竞争,中国的初级农产品在国内市场上也遇到了问题。虽然从1929—1931年白银严重贬值,但出于中国实行银本位制的缘故,原材料的进口价格并没有上涨多少,此类商品的进口降幅远低于其他消费品,尤其是奢侈品。[8]1931年下半年,因外国货币贬值,进口产品价格更显低廉,在与进口原棉、大米和小麦等农产品上的竞争更加激烈。缅甸、泰国和法属印度支那等大米出口国储存设施不足,每年出产的粮食必须在下一个收获季之前被消费出去。这些国家的出口供给愈发驱使价格走低。[9]除了1931年的长江洪灾使中国广大的稻米生产区遭到破坏,其余情况下,大量进口的粮食几乎足以取代国内产品,而本地生产的粮食据称也相当充足。[10]
主要商品市场都可以观察到价格下降。根据一份在14个省展开的调查,1931年1月(计此时价格指数为100)到1933年10月间,实际的小麦平均售价显著下滑。1932年1月,平均价格降至94,1933年1月降至82,接下来的10个月里,下降速度加快,到10月份降为63。这意味着,此时农民出售小麦所获价格仅为1931年1月的三分之二。不同地区会有差异。1931年8月的长江洪灾导致小麦减产,使1932年安徽、河南、湖北和江苏地区的小麦价格有了较大提高。但到了1933年10月,全国的价格一致,都呈大幅下降趋势。(www.xing528.com)
尽管洪灾给依数据解读长时段价格走势造成困难,但还是可以从1931年和1933年间的大米价格中看到同样的情况。1931年的洪灾重挫了安徽、河南、湖北、四川和江苏的稻米产区。1931年8月,大米价格开始上涨,并维持了一年的高水平。因为外国大米进口翻倍,国内产量增加,1932年的大米供给比1931年增加了15.1%。1933年,长江和淮河流域又一次发生洪灾,河南、湖北和四川等地农民得到的大米价格高于其他作物。到1933年10月,上述影响已经消失了。这时,农民所得大米价格仅为1931年1月的59%。[11]
原棉的价格也在下降,但与小麦和大米比,直到1933年都还维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上。1931年洪灾之后,棉花价格上升,并反应在1932年的价格指数上。但到了1933年10月,除四川、湖北外,棉花价格都出现回落,比1931年1月低10%—20%。[12]
农产品价格的不断下降意味着农民的现金收入正在减少。如果说农产品价格的下降仅仅是由白银价值上升导致的,并且如果其他商品价格也同等下降,农民就不会因这些结果而遭受艰辛。不幸的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在长江三角洲高度商业化的农村地区,农村部门贸易状况的恶化,其不利影响是最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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