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管理之一：荷花妙不可言

①此文于2017年7月16日发表在渐商管理评论微信公众号。

离开环溪村已有多日，连日来，我的眼前还是时常浮现荷叶遍野、荷花映日的风光，二娘热情的目光、爽朗的笑声，还有莲米的甘甜与莲酒的醇香。

正是江南六月中，7月8日上午8点40分，我从桐庐县城搭上顺风车。司机周师傅在县城上班，回老家看望父母，顺路捎上我。一路上我们俩攀谈起来，他说他们祖先是从江西迁到桐庐的，先祖是周敦颐。“我知道，是写《爱莲说》的北宋理学家。”我回应。他又说，现在你去正是时候，荷花开了。我对道：“去年9月初去过，没有看到大片荷花，只有溪水里的一些水莲，开着小花。也游过深澳与徐畈，风景都不错，各有特色。”他说：“你也可以看看青源，景色也不差。”“清源？是清洁的清吗？”我问。“是青色的青。”他说。“如此诗意的名字，你就将我放在青源，我看一会，再走到环溪。”

说话过程中，车就掠过深澳、徐畈、环溪，我也略略看到一些荷花莲叶。车在青源广场停下，周师傅指指山道说：“你可以上山。”我下车，顺着山的入口向上攀登，转了两个弯，就到了山头。山头不大，有几座不高的建筑物，我就四周走走四处张望。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我的所见，就是“青”。近旁的田畴与村庄是青的，远处的山野与大地是青的。山峦起伏，青色迷人又逼人，洁白的云朵在青色的山峰上空飘浮。下山在广场的回廊中小坐，有老人向我微笑打招呼。

我看到回廊中有的老人带小孩玩，有的在整理蔬菜，有的在纳凉休息。离开广场我就向环溪方向走，看到一个大而庄重的建筑物，标着“吴氏祠堂”。正墙左上方中间有红色宋体字“毛主席万岁”，可见历史也不短，我不禁失笑，恍如隔世。

沿着村道走，一路沟渠的水哗哗陪伴我，步出300多米，荷花就跃入我的眼帘，好大的一片莲子田。边走边看，我索性打开竹篱门走进荷花田边。在田埂上边走边停，荷花包围我，莲叶簇拥我。渠里的水轻轻地流到田里，尽管烈日当空，荷花却开得正盛。有的张开花瓣，里面是黄色的花蕾；有的半开，红中透白向着蓝天；有的才露尖尖角，暗红像旋转的箭头。不少花瓣的顶部是红的，往下渐渐就是粉白的了。清风一吹，荷花的清香扑鼻。在青色的包围中，荷花各领风骚，显出独特的颜色。有大红，有鲜红，有粉红，也有暗红，多种红色在碧绿的海洋中合唱。莲蓬弯下了腰，莲叶有的露珠闪亮，有的青绿伸长。

我放眼远看，莲田一望无际，莲叶延伸与远处山脚下的绿树连在一起，伸展到天际。青莲红荷别具特色，绿波阵阵起伏，红花朵朵开放，诗意在我眼中展现，清韵在我耳中流淌。“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的诗只要将西湖换成环溪完全符合这里的意境，何况现在西湖的荷花没有这里多，而且环溪莲叶与青山连在一起。

我沿着田野漫步，也不顾烈日炎炎，看到游人在荷花丛中拍照，像荷花一样露出笑脸。溪水潺潺，荷风阵阵，不知不觉走到村里。见到一盆荷花很别致，花朵红粉相间，我就近前去拍照。

门口一中年男人请我坐，往前看见一店，他是这家店的店主。我就与他聊天，他告诉我，我拍的这种荷花不结籽，是用来观赏的。他家是做旅游接待的，客人住宿吃饭的不少。

又说他们祖上是周敦颐的十世孙周廉溪率族人迁居天子源与青源环绕的此地，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后代以周敦颐的《爱莲说》中的“莲”为行事为人的准则。告别了店家，我向前面走去，许多店家门前都有盆栽的荷花，竞相开放，引人入胜。来到了天子源溪边，水流湍急，我下了台阶来到溪中石块上。一群鸭子在戏水，一位中年妇女在清理小鱼。溪水中有不多的水莲浮现，青青的莲叶，浅浅的溪水，几尾红鱼穿行其间。

上岸后我跟着一个旅游团走，很快就走到酒坊门口。一抬头，有人就打招呼：“老师进来坐，先喝口莲叶茶。”是去年9月我来时认识的酒坊员工。她倒了一小碗给我，我连忙一口就喝完了，她又倒了一碗，我又喝了，感觉甘甜又解渴。她说我们二娘在里面，让我进去坐。“二娘？老板娘吧。”“是老板，我们叫她二娘。”(www.xing528.com)

我进入里屋，是茶座形状布置，桌上放着莲蓬及莲子。一个皮肤微黑略红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并顺手给我一个莲蓬，我想她就是老板二娘。我剥开莲托，取出青白相间的莲子，再去掉柔软的外皮，乳白的莲米就出现了，放入口中，清香、鲜嫩、甜脆的滋味涌现。吃完了一只，她又叫我吃玉米。她边干活边说笑，还说这些吃的都是她地里出产的。玉米吃完，我就与他们一起剥莲子，同座的还有两人。四人边剥莲子边闲聊，二娘在说话的过程中，不时地接着电话。她说她与员工好像一家人，大家一起工作，员工的收入也高，即使忙时，找人帮忙，每天工资也比外面高。她要求他们干活认真有效率，不能磨洋工。到了吃中饭时间，二娘留我一起吃中饭。她谈及自己的经历，因家里困难高中未毕业就出外谋生，喜欢西湖风光就来到杭州打工，做过餐厅服务员与医药销售代表，十多年前认识了桐庐小伙，谈了几年对象后在2004年结了婚。

二娘的老公是江南镇荻蒲村人，2013年她与老公回到老公老家时，总想干点事情。当时，不顾家人反对，承包环溪村附近的500多亩土地，雇了十几个村民一起劳作。二娘用羊粪等有机肥种植莲花、麦子、高粱、稻米、桑树等农作物，并用这些成熟的原料酿酒。前几年因投入大，酒坊亏损，2016年已经不亏略有盈余，今年她认为盈利没有问题。她坚持原生态，保证有机生产，让顾客买得放心，吃得称心，因此经常有回头客，并能与这些回头客成为朋友。

作坊做酒是自然发酵、自然生长的，主要靠口碑，口口相传，销量不错，二娘不做大规模网上销售，不求出货量大，将质量放在首位。中饭她给我斟了一小碗莲子酒，我品尝后感觉口味绵长、清香入脾。

饭后我到村中一转，看了村里的景象。村里保存着完整的古代宗法血缘式建筑群，古建筑与历史建筑比比皆是，且保护得不错。环境整洁，绿树成荫，酒家点缀其间。我在爱莲堂前驻足怀古，在安顺桥上远望山峰。青源溪宽阔，水势大，也灌溉两岸的良田。天子源溪两岸风光旖旎，多座桥架设两岸，溪两端青山相夹，溪水欢快地流淌。我也看了村里的宣传栏，国家及省市领导人视察照片、周氏后代及村里名人在其中，周敦颐后代最有名的是鲁迅和周恩来。醒目的村标有传统文化与家族传承的特色。村标像一口钟，环溪双桥映于水上，呈环抱之势，并有八卦之象，中间有一枝莲花破桥而出，如笔待放，整体形成一个周字。

逛完村景，我又回到二娘酒坊，二娘说去厂里有点事，带我一起去看看车间。她开车载我去位于荻蒲的工厂，路上又看到她的荷花田，她说今年种了200多亩，比去年少了一半，她认为田要间隔种才有肥力，原料质量才有保证。七八分钟后到了工厂，有两个工人正在做酿造准备工作。车间很大，里面有不少窖，也排列不少整齐的缸坛。她与工人打招呼，并交代一些事宜。然后熟练地为我介绍车间里的酒。她打开一坛，用一次性纸杯给我取了一些，我喝了，甜滋滋的，她告诉我这是薏米发酵的酒。两位工人年纪五十来岁，我与他们交谈了起来。他们说老板关心他们、相信他们，对具体生产事情不太多管，主要强调保证质量，不能掺假。

在回来的路上，二娘说她酿的酒的原料是自己地里产的，有机生产，在生产过程中自然发酵，不含添加剂。请绍兴有经验的黄酒师傅来封装，他们封装水平高，尽管费用高一点，但保证酒的品味醇厚。有的钱要让人家赚，这封装没有十年工夫就是不行。酒也一样，不能催熟。车路过荻蒲村口，她指了一家店说那店也是她开的。她说：“我没有高深的文化，只是热情待人，宁可吃亏，不做假货，不以次充好。所以朋友越来越多，也带动了生意。”

在这假货泛滥、谎言盛行的社会，二娘能坚守自己的经营之道的确不易。她有良知，不作假，以原生态开发纯正酒，真的难能可贵。我认为“初心兴企，匠心做事，热心待人”是她经营的特色，这是在课堂上我们学不到的。我看她与员工有说有笑，一起剥莲子并享受其中，每个流程都不马虎，做事井然有序，稳扎稳打。这不就是《爱莲说》中所言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吗？

二娘，是个重庆妹子，真名李富，有点男性化的名字。可能以前家里穷，父母希望她能富一点。她还与我开玩笑说：“我就是二娘，不做大娘。”笑声爽朗有感染力。她以平常心做企业，与土地紧紧连在一起，精神可嘉。我听店里员工讲的版本是，李富风风火火，常在地里干活，人也晒黑了，有人说她像《水浒传》里开店的孙二娘，她觉得这名好，亲切自然，就随便别人叫，本名却没什么人知道了。又将店名取为二娘酒坊，以莲子酒为最大特色，也卖田里出产的莲子及其他农作物。

我买了点莲子酒，二娘送了我一大袋莲蓬与莲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她说有空常来玩，买不买东西无所谓，我们是朋友了。我说下次写幅字带来。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下次去环溪村见到二娘，送给她的书法作品是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还是周敦颐的《爱莲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