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闽商与福建经贸合作：机遇与挑战

（一）发挥海外闽商在经贸合作中的跨国经纪人作用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吸收外国直接投资（FDI）的60%以上来自华侨华人。《华侨华人蓝皮书：华侨华人研究报告（2013）》也指出，华侨华人企业集团逐渐形成，新移民经济发展迅猛，一些华侨华人企业成功转型。海外华侨华人企业凭借亲缘、地缘、业缘、神缘及物缘而形成的广泛人际关系在“一带一路”的经贸合作方面扮演跨国经纪人的角色。此外，闽商已经逐步形成的开放性的跨国经贸网络成为经贸活动的重要载体。

在经贸合作方面，东南亚闽商具有独特的优势。“一带一路”建设与闽商经济相结合为海外华侨华人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拥有雄厚的经济科技实力、成熟的生产营销网络、广泛的政界商界人脉以及沟通中外的独特优势使他们在实施“一带一路”战略中大显身手、大有作为。进言之，闽商可以利用自身优势，通过产业转移与承接实现多赢，为地区经济转型和扩大就业带来积极成效：无论是在投入获益、推动人民币广泛使用，抑或是海洋经济开发与合作的深化以及亚洲地区能源贸易与合作的推动方面，海外华侨华人都将发挥重要的作用。同时，闽商将帮助中国企业走进东南亚实现本地化发展，同时帮助中国开展公共外交提升中国与东盟互信。

LNG是国际上公认的清洁环保能源。LNG项目最重要的一环是物美价廉、充足丰富的气源，陈江和利用自己在印尼政界的丰富人脉资源积极协调各方关系，2003年10月23日，他陪同当时的印尼总统梅加瓦蒂的丈夫陶菲克来福建考察，之后又促成了梅加瓦蒂来闽访问，和福建省领导会见，推动了供气合同的签订。福建LNG项目资源购销协议合同期为25年，每年约36亿立方米的优质天然气，从2009年起，印尼东固项目开始向福建提供液化天然气，2013年达产量年供应260万吨。这是两国经贸合作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也标志着福建从此走进天然气时代。福建LNG项目通过一条长达356公里的天然气主管网，为福州、莆田、泉州、厦门、漳州5个城市数以百万户市民输送天然气。厦门、莆田、晋江3个LNG发电厂10台机组总装机容量350万千瓦，全部投产后年发电量140亿千瓦时，年可实现产值70多亿元，为福建经济发展注入强大动能。^[16]

在匈牙利打拼了多年，政界商界都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关系的郑春生现在可谓是莆田市与匈牙利间的“民间大使”，他邀请了匈牙利前任总理、现任副议长等国外政界人士到莆田参观考察，极力向海外嘉宾宣传介绍莆田，还邀请了许多具有一定实力的匈牙利商人到莆田投资，助力家乡的建设。身兼匈牙利布达佩斯欧亚市场总裁的郑春生，目前除了在莆田建有鞋厂、休闲服生产基地，生产自己的品牌产品并且全部出口欧洲外，还牵线搭桥，与外商共同出资几十亿元，参加莆田市的城市综合体的建设。2016年，在郑春生的积极引荐下，匈牙利首富德姆杨 · 桑德投资3亿美元参与莆田市“安特 · 欧洲城”的建设。据介绍，德姆杨 · 桑德旗下拥有综合性地产投资、开发和管理公司，被世界公认为商业房地产开发项目的先驱之一，该公司发展的房地产项目已获得业内多个世界级奖项。另外，在郑春生穿针引线下，一家具有先进污水处理技术的匈牙利公司正在与莆田市洽谈投资事宜。^[17]

张晓东，1965年出生于福州，现为运豪国际集团董事长、福州市海外交流协会副会长、福州市华商联合会副会长、欧洲新侨协会理事长。在2015年7月9日福建“侨梦苑”华商产业聚集区揭牌仪式上，国侨办、福建省领导及与会嘉宾见证了15家企业项目与各园区单位的成功对接。这其中就有张晓东所在企业与福州临空经济区签约占地200亩、拟投资1亿美元的中荷经贸合作园区的项目。“说起中荷经贸产业园区诞生，还有一段故事。今年6月中旬，福州市委书记杨岳带领福州自贸片区负责人到荷兰，在张晓东安排下，考察了阿姆斯特丹机场、鹿特丹港，这些都是全球自由贸易区办得最好的区域之一。杨岳很有感慨，表示要学习借鉴荷兰成功经验，加强合作，办好福州自贸片区。张晓东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欧盟已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鹿特丹港是公认进军欧洲的桥头堡。他筹划要在双边都设立经贸产业园区，结合福州新区开发建设、自贸区的发展、临空经济区的地理优势，建设福州中荷经贸产业合作园区，推进中欧贸易、运输、跨境电商等交流。项目将成多领域、高标准的综合产业园和国际化展示交流的窗口。同时，在鹿特丹港建立中国产品的仓储基地、海外分销点，同时也作为在欧洲的商品采购中心。”^[18]

1994年3月，时任菲华商联总会工商委员会主任的黄呈辉，与商总理事长董尚真等人率领工商考察团访问北京。菲华商总是菲律宾众多华侨华人经济团体的联合会，其会员单位众多，经济实力在菲律宾举足轻重。在此之前，菲华商总一直受到国民党的控制，在长达40年的时间里和中国大陆没有商业来往。当时的黄呈辉一来是对于商总长期受控产生了强烈的抵制情绪，二来他也敏锐地嗅到了气息：中国大陆越来越强盛，海外华侨华人应该与中国大陆来往，这对双方来说都有益处。黄呈辉发起倡议的这次破冰之旅，引发了远超过他想象的效应。在京期间，商总考察团受到了多位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且和国内多个贸易组织建立了合作关系，引发了此后菲律宾华侨华人与中国大陆来往的热潮。

实际上，在率领菲华商总访华之前，黄呈辉就已经在中国展开了自己的投资计划。1993年，他与欠债1 800多万、濒临倒闭的福州特钢厂合资成立了福泰钢铁有限公司，公司由他承包经营。没想到承包之后，碰上国家加强经济宏观调控，建筑行业不景气，钢铁需求锐减。尽管遭遇挫折，但黄呈辉仍然坚信自己的眼光，在他看来，中国经济向前发展是必然的，可以利用这段不景气的时间来搞技改，让生产为技改让路。于是，他果断投入1 000万美元，引进一大批海内外先进设备、仪器，对福泰钢铁厂进行了大规模升级，使得企业的技术设备跨入世界先进水平。经过两年的技改，加之宏观政策向建筑业逐渐倾斜，福泰在第三年扭亏为盈，并且因为质量优异，效益节节攀升，企业也被审定为AAA级信用单位。如今，随着福泰规模的不断扩大，原有厂址已经无法适应企业的规模，公司在福州郊外投资兴建了一座厂址，福泰也即将在新的地方重新起航。

作为中菲关系之间的纽带，黄呈辉在2003年从商总理事长位置退下来之后，就马上被菲律宾总统阿罗约任命为中国事务特使和总统顾问，进一步为两国关系贡献着自己的能量。

（二）海外闽商在推进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建设中的作用特点

任何事物的作用都是双向的、动态的和系统性的，因此对海外闽商作用的考察也应该注重从动态的角度来认识。以动态的观点考察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建设进程，特别是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中海外闽商作用的特点，应该具有如下特点。(www.xing528.com)

1. 不自觉的基础性作用

海外闽商依其特性进行的活动，推动了民间一体化的发展，在不自觉中为区域一体化体制建立的可行性前提、条件作了基础性的工作。民间一体化指包括由华商网络形成的商业圈，以及中国与东盟各国人民在文化认同、需求结构及其他社会经济活动等方面的融合形态。海外闽商通过其经贸、投资、文化、社会、政治等活动，提早使其住在地人民在情感上、文化上认同、接受了来自中国的事物，促进国际民间交往，逐步形成民间文化、社会、经济活动的跨国融合局面，为区域一体化体制的建立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奠定了基础。

东南亚国家，是中国人最早走出国门定居的地方。在东汉时期就已有福建福州人定居越南，自西晋后，福建人大量涌往东南亚国家，分别在宋、明、清形成了数次大移民潮。东南亚的印尼、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文莱、越南等成为华侨华人最集中的国家。海外华侨华人的坚韧、智慧和艰苦奋斗，使得定居东南亚国家的华侨华人多选择了经商之路。其中相当部分成长为成功的企业家。东南亚海外闽商在东南亚各国的巨大影响力、号召力，是由他们在东南亚国家悠久的历史、雄厚的经济实力所决定的。这种影响力主要表现在：东南亚海外闽商秉承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成功之后，大量投入公益事业，在当地深得人心；东南亚海外闽商开办了大量华文学校，既促进了中华传统与文化在海外华侨华人中的绵延，又促进了中华文化与住在国文化的融合；东南亚海外闽商家族中有部分人参政，这使得影响力能发生作用的面不断扩大；东南亚海外闽商在长期的经济活动中积累了深厚的人脉资源。其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巨大影响力，造就了中国与东盟之间的民间一体化，为该区域自由贸易区建设奠定了可行性基础。

2. 自觉的推动作用

在中国—东盟自贸区体制的建立和完善过程中，及至推进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建设中，东盟海外闽商主动参与各项宣传、促进活动，主动参与有利于增进自贸区经济效应的经济活动，推动了区域一体化体制建立的进程。在一体化体制建立过程中，海外闽商在其中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在自贸区组建阶段，由各国政府扮演主要角色，包括计划的制定，减免税的谈判及其政策的出台，都必须由政府唱主角，海外闽商的主要角色是，努力推动政府加快经济开放和自由化的步伐，促使政府增强对中国的信任，减少对中国的猜疑。海外闽商可以影响政府决策，促使政府进一步加快建设自贸区的步伐。海外闽商在这阶段还可利用自身经济方面的优势，加强文化和宣传方面的工作，促使居住国的人民正确认识中国，了解与中国开展经济合作的好处。

东盟闽商利用熟悉中国与东盟的政治、经济、文化的特殊优势，收集东盟、中国投资机会、贸易机会、合作机会，而后进行评估、测算，一方面向东盟国家全面推介中国投资兴业机会，另一方面向中国推荐东盟国家投资兴业机会，以促进中国—东盟更密切的经济合作。海外闽商还利用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引导、服务两地企业家更好合作，共同发展。比如，中国商人到东盟投资，东盟闽商协助组织团队，负责早期规划，为他们的投资提供许多经验。东盟商人到中国投资，海外闽商同样利用自己在中国的人脉资源、经验，为他们提供帮助。同时，东盟闽商利用自己在东盟社会的广泛影响力，对建立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做广泛的宣传动员，消除一些不解和误解，调动更多的力量配合，这是保证中国企业投资东盟成功的要素之一；利用自己投资中国建立起来的资源，动员更多的人配合、支持东盟企业在中国的投资；通过各种形式集合起部分东盟商人与中国商人，联合起来投资一些大项目。

3. 不自觉的促进作用

中国与东盟一体化之路能走多远，要看自贸区建设是否有成效，而一体化效应如何有赖于微观经济体的活动能量。东南亚闽商经济实力雄厚，跨国投资拓展、经济贸易活跃，尤其是进军中国市场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对于增进一体化效应必定起到积极的作用。在中国—东盟自贸区建立以后，闽商既是受益者，也是自贸区体系不断完善过程的积极推动者。自贸区建成后，政府由前台退居二线，由各国民间和企业扮演主要角色，这正是东南亚闽商大显身手的时候。东南亚闽商可以更多地发挥自己在天时、地利与人和方面的优势，参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同时他们在中国与东盟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增进了双方的理解和认识，促进了双方的合作。东盟闽商凭借其两地投资创业的成功经验，熟悉中国和东盟住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风土人情，以及积累了丰富的人脉资源等优势，必然抢占发展先机，积极开展经贸投资活动，使自己成为中国—东盟区域一体化的最大受益者，同时，在不自觉中也增进了一体化的经济效应，又起到先锋力量的作用，客观上促进了一体化的发展。

4. 作用效应的转移

随着区域一体化推进，成员国之间相互降低或取消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增加有效的贸易投资便利化机制。这对海外闽商作用的影响可能是两方面的，一方面使闽商原有优势得以强化，其作用效应得以放大。如，进一步拓展区域市场，优化贸易和投资环境，使得原本就是两地投资贸易活跃力量的闽商获得乘数效应；给闽商经济结构调整创造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回旋余地，有利于进一步整合资源，增强海外闽商经济与中国经济之间的融合度；还有利于东盟各国华侨华人生存与发展环境的改善。另一方面使海外闽商原有一些优势被弱化，其作用效应转移了。随着贸易投资便利化，中国产品将大量进入东盟市场，可能冲击海外闽商原有的市场份额；随着两地壁垒的消除，必将弱化闽商原来可以独享桥接作用的社会资本优势。尽管如此，闽商仍可以利用占先优势，积极应对，创造性地调整自身的行为方式、作用路径，使得自身获得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