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的崛起除了依靠基础设施和数量庞大的廉价劳动力,劳动力水平素质较高也是重要原因。从表11.4可以发现,1978年中国的适龄人口小学入学率和预期寿命都要显著高于印度。这使中国的劳动力不但价格低廉而且相对素质较高,为后来中国经济的增长提供了重要支撑。
表11.4 主要国家小学入学率与预期寿命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人力资本的培养主要是依靠家庭进行的,而家庭在经济当中起着重要作用。经济的运转是消费与生产的循环过程,通过图11.7我们可以看出,家庭为企业提供资金和劳动,而企业则为家庭提供最终产品。家庭可以将薪酬用于消费,亦可以用于投资。通过消费,尤其是医疗和教育的消费,可以增加人力资本存量,最终促进经济的快速发展。房地产业生产消费同样是这种模式,在人力资本的培养中,房地产业同样可以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但是也有阻碍作用。
图11.7 企业与家庭间的经济联系
(一)房地产业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积极作用
第一,房地产业提升了居民的居住品质,进而提升了人力资本水平。第八章已经提及了房地产业对于经济增长的积极作用,这个过程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人力资本的积累:居民居住品质提升是我国房地产业发展的重要成果,也为我国人力资本积累发挥了重要作用。有研究表明,仅现代化的厕所系统就使人类的平均寿命延长了20年(应琛和刘绮黎,2015),中国房地产业的发展为我国城镇居民提供了我国历史上最为优良的居住条件,极大地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准。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居住面积已经从1978年的3.6平方米上升到1998年的9.3平方米。[4]到2018年,城镇居民人均建筑面积达到39平方米,[5]如果按照80%的得房率计算,人均居住面积为31.2平方米。与居住小区配套建设的医院、学校、公共交通和商场等设施极大地改善了居住环境,优良的居住环境成为房地产营销的重要手段。居住条件与环境的改善成为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积累人力资本的重要途径。
第二,房地产业本身也在为整个社会培养人才,积累人力资本。房地产业本身涉及金融、建筑、非金属矿物制品业、交通运输、仓储业、住宿和餐饮业等多个领域,对人力资源能力要求较高,是人才密集型行业,对人才有很强的吸引力,其自身的发展也在为整个社会培养人才。表11.5给出了中国最著名的两所高校近年来毕业生签约房地产业的比重。从表中可以发现,这两所学校毕业生就职于房地产业的比重都要高于房地产业本身占城镇就业人员的比重,房地产业的从业人员素质应明显高于其余大部分行业。由于房地产业与金融业、建筑业和仓储业等密切相关,许多从业者的经验与知识可以直接应用在许多相关行业当中,人力资本溢出效应明显。
表11.5 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毕业生签约房地产业情况表
注:中国高校自2013年起开始编制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北京大学2013年和2014年未单独报告房地产业就业情况。
资料来源: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历年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中经网。
房地产业还有较高的工资水平,根据对2017年所有上市A股公司的统计,房地产业员工人均薪酬为21.9万元,仅次于多元金融、证券和银行,排名第四,显著高于A股上市公司平均薪资水平13.6万元。[6]尽管房地产业对于员工技能要求较高,但更高的工资薪酬会刺激人力资本投资规模扩大,衍生人力资本供给效应。较高的收入水平也是提高医疗保健及文化类消费投入的前提,收入增加带来的激励能够刺激人力资本投资,近年来我国部分高校已经开设房地产管理专业就是对于相关需求的积极回应。[7]
除此之外,房地产业的发展也会带动经济发展,而经济发展的成果之一就是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这同样会提高全社会的人力资本存量。自2011年1月1日起,我国要从土地出让金净收益中计提10%的教育资金更是房地产业直接支持人力资本积累的重要途径。(www.xing528.com)
第三,城镇化对于人力资本积累有很重要的正面影响,而房地产业对于城镇化又有积极影响,这是房地产业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重要影响途径。
时慧娜(2012)认为城镇化对于人力资本的积累主要有如下积极作用:(1)城镇化使专业化分工更加必要,对具有一定素质和能力的劳动者的需求增多,促使劳动者培养专门技能,提高人力资本水平。(2)城镇化与工业化提高了劳动者的实际所得,使劳动者生活水平提高,加速积累人力资本水平。(3)城镇化促使劳动力从农村向城镇转移,这会加剧城镇劳动者之间的竞争,并改善农村人力资本较高的状况,促进人力资本更加合理地配置,提升人力资本价值。(4)劳动力的竞争使劳动者意识到人力资本的重要性,并加大对自己或下一代的人力资本投资,促进人力资本培养。
在中国,房地产业对于城镇化有着重要作用:(1)房地产业通过“土地财政”为城市建设募集了大量资金,有力地促进了城镇化发展。(2)房地产业本身就是国民经济支柱产业,带动了一系列周边产业的发展,吸引了众多劳动力,将劳动力从传统产业吸引至现代产业本身就是城镇化的重要步骤。(3)房地产业的发展提升了土地价值,使土地的非农业用途更有吸引力,加快了市郊区域的城镇化进程。
(二)房地产业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消极作用
第一,房地产业的快速发展加剧了贫富差距,而贫富差距不利于人力资本积累。尽管中国房价的持续上涨不应全部归咎于房地产业的发展,但是房地产业的快速发展离不开房价的持续上涨。房价上涨,造成先买房者与后买房者、买房者与未买房者财富差距拉大。房地产业还通过“土地财政”造成了被征地者和未被征地者、被拆迁者和未被拆迁者的收入差异,甚至培养了一批好吃懒做的食利群体。这些都对人力资本积累不利。
第二,房地产业在推进城镇化的同时,也在损害人力资本积累。正如前文所述,城镇化对于人力资本积累有正面作用,但是我们同样要看到其负面影响。例如城镇化引起的环境污染对于人力资本的侵蚀;政府主导的城镇化产生的人力资本错配导致人力资本被浪费,无法进一步积累人力资本;二元化体制导致的伪城镇化使众多居住在城市里的外来人口无法享受公共服务带来的人力资本损失。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城镇化也会带来人力资本损失,但是我们认为这比城镇化带来的人力资本积累要小,并不是城镇化对于人力资本影响的主要方面,而且是可以改善的。例如环境质量的恶化对应的往往是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因为只有生活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民众才会更加重视环境质量的影响,也才有能力治理环境;政府主导的城镇化导致的资源错配则需要市场机制发挥作用,逐渐减少政府的影响。总之,城镇化对于人力资本积累是积极的,而房地产业在促进城镇化的同时也在促进人力资本的积累。
综上所述,房地产业对于我国人力资本积累有明显的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但通过对比可以发现,房地产业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负面影响与其对实物资本积累的影响途径有很强的相关性。房地产业要快速形成实物资本积累离不开房价的持续上涨与“土地财政”,这恰恰又是贫富差距形成的重要原因,而贫富差距对于人力资本积累有很强的负面影响。政府主导的城镇化往往离不开“土地财政”,而这与房地产的实物资本积累功能密切相关。由此看来,抑制房地产业在实物资本积累中的作用不但可以切断房地产业对于实物资本积累的影响,还可以有效提高房地产业对我国人力资本积累的正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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