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宁江机床厂等6户国企率先进行扩大自主权试点、宁江机床厂在《人民日报》打出全国第一个生产资料广告、全国第一家公开发行股票的成都市工业展销信托股份公司、最早进行大中型国企现代企业制度试点、全国“放小”第一县的宜宾、率先实现军工国企转型发展的四川长虹公司……，这一切都体现了四川“敢为天下先”的创新精神。“在四十年的国企改革过程中，四川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四川也由此成为我国国有企业改革的重要策源地和试验田。”[22]一些改革创新记入了全国改革的史册。例如：“日前，笔者在四川宜宾市委党史研究室获悉，当年以县属中小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为突破口，率先打破了产权制度改革的‘禁区’，创造了名闻遐迩的‘宜宾模式’，今天，宜宾工业企业改制已列入国家级党史研究课题。”[23]那么，四川敢为天下先的国企改革给新时代我国的国企深化改革乃至整个经济的转型发展带来哪些启示呢？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只有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才能大胆创新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解放思想是推动国企改革的第一动力。只有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才能把握大势，抓住机遇，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四川国企改革能够率全国之先，最为首要的经验启示就在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其具体体现是“不唯书”“不唯上”，而“唯实”。即不拘泥于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的个别结论，特别是被后人所曲解甚至强加的“判断”，也不在思想上“等靠要”，而是一切从实际出发，从国企生存发展的困难症结、人民生活所提出的市场需求出发，坚定地推进国企改革。例如，关于生产资料究竟是不是商品、能不能由企业自己销售，股份制能否在国有（公有）制企业推行，县属国企能否退出国有、是否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军工企业能否生产民品等等，在当时均是争论十分激烈、反对声四起的问题，而四川干部群众从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次日《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同时予以转载等等“思想解放盛宴”中品味其精髓、领会其鼓励“冒险”、大胆创新的实质，顶住各种压力，大胆试验，不断推进国企改革。
2.只有先试点后推广，才能少走弯路、降低风险
中国是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大国，其改革是前无古人之事，无成熟经验可供借鉴，只有先试验，发现成功典型、取得成功经验，才能逐步推广，以便降低改革风险。四川国企扩权改革从宁江机床厂等6户企业逐步扩大到100户企业、扩权内容从简单的提取适当利润到利改税进而承包制，大中型国企从试验股份制到22户企业探索现代企业制度再到全面推行现代企业制度直至不少企业股票公开发行上市，从宜宾“放小”改革的封闭试验到四川省委省政府连续多年召开其经验推广现场会等等，无不证明先试点后推广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有利于处理好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关系，避免了一些国家采取“休克疗法”“急躁改革”的巨大风险。例如，20世纪90年代，四川在大中型国企推进优化资本结构试点、实行减员增效，中小国企推进放开搞活、退出国有的改革中，均采取了渐进稳妥的改革策略，尽管不少职工下岗，但是没有出现社会稳定风险。又如，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四川为了推进企业股份制改革，加大企业发行股票而筹资发展的力度，在成都自发形成了“红庙子股票交易市场”，当政府研判其可能带来较大风险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关闭工作，避免了大的金融风险和社会稳定问题。
3.只有综合施策，与时俱进，才能取得最终成功
一方面，国企改革不仅涉及思想解放、观念转变、理论创新、社会舆论等“虚”的方面，而且涉及党政干部“冒险”、国资管理体制、与国家既有政策冲突等许多实际的问题，触及的利益主体也很多，包括国企职工及其家属、许多管理部门、国家和地方的财税收入、地方官员政绩考核等等，因此，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不能单兵突进，而要“集体攻关”，系统推进。四川国企在一系列的大胆探索改革过程中，省委省政府亲自发动，相关部门全力配合，且营造了“早改主动、晚改被动、不改只有路死一条”“改革无坦途、不改无出路”等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才取得了试验的成功。另一方面，我们不得不看到，曾经作为四川国企改革“先锋”“标杆”的许多企业后来相继失败甚至消亡。这就说明，国企不能一改了之，不是一改就灵，更不能一改永逸，而是要与时俱进地全面推进观念转变、改革深化、战略转型、技术创新、产品开发、市场开拓，才能持续发展，做大做强做优。
4.只有理论与实践结合，互动互促，才能不断深化改革
推动国企改革创新，实现国有经济与市场经济的有机结合，是一个全新的历史课题，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在实践中不断解放思想，重视理论研究与实践创新有机结合，善于将实践中的成功做法和经验总结提炼，上升为科学理论甚至客观规律，又反过来指导实践，实现理论与实践互动互促，是四川国企改革创新的重要经验。回顾四川国企改革创新的历程可以看到，在改革最关键的阶段，四川都产生过大胆的理论探索。其中，“实践催生理论”最有代表性的例子是率先进行国企的扩权改革试点。四川的一大批学者将在扩权改革试验中取得的经验进行总结和提升后，一方面及时向国家相关部门报告，获得国家的认可，并将其扩大到全国的国企；另一方面催生了国企的“两权分离”理论。而“理论指导实践”最具典型意义的则是“股份制理论”。四川不仅最早发行了股票并探索了股份制，而且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股份制试点遇到曲折、进入低潮之际，林凌等一大批学者扛起了“股份制”大旗，坚定支持国企继续开展股份制试点，主张从承包制过渡到股份制。他们的理论探索后来广泛应用到四川大中型国企的现代企业制度建设，并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最终催生了“公有制实现形式多样化”的理论。此外，最早进行县属国企产权制度改革探索，在上升为理论后用于指导四川省小型国企产权制度改革，使得一大批国有小型企业退出了“国有”，催生了国有经济有所为、有所不为以及国有资本优化配置的理论。无须赘述，只有坚持理论与实践创新相结合，及时总结改革实践的经验，提升到理论甚至规律性认识，才能用科学的理论指导国企改革不断深化，才能坚持国企改革创新的正确方向，推动国企转型发展、科学发展、高效发展。
此外，只有科学研判大势，才能坚定不移地坚持市场化改革方向；只有坚持政企、政资、政社分开的国资监管原则，才能推进国资监管体制适时改革，为国企改革提供有力的体制保障；只有党政干部“不唯书”“不唯上”“不唯（升）官”、不怕冒险、敢闯敢干，才能使许多好的理论创新和改革设想付诸实践；只有国家层面解放思想、放手让地方大胆探索，才能因地制宜地推进改革，形成各具特色的改革模式，达到“百花齐放春满园”的改革效果；等等。这些都是四川敢为天下先地推进国企改革的重要经验。由于篇幅原因，在此不一一赘述析。
总之，在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大潮中，四川大胆试验和推进国企改革，探索的路子，积累的经验对于新时代我国继续深化国企改革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值得认真研究和实践推广。
【注释】
[1]本文是四川省国资委策划并委托予作者的课题《脊梁——四川国资国企改革四十年》（2018年）之阶段性成果之一；是作者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从中国（绵阳）科技城建设透视军民融合发展的多重体制障碍及其突破研究”（16XJY001）之阶段性成果之一。
蓝定香（1966-），四川省中江县人，现为四川省社会科学院金融与财贸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工业经济、国企改革、制度经济理论。
[2]程俊杰等.改革开放四十年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演进与创新［J］.经济体制改革，2018（5）：87.
[3]林凌主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M］.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4：4.
[4]列宁选集（第四卷）［M］.人民出版社，1995：490.
[5]列宁全集（第13卷）［M］.人民出版社，1995：124.
[6]金小明，李南玲.轻舟正过万重山——自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发祥地四川的报告［J］.瞭望周刊，987（40）：29.(www.xing528.com)
[7]成都诞生新中国第一个生产资料广告.http：//shizheng.xilu.com/20141010/1000150003213204.html.
[8]人民日报，1979-06-25.
[9]人民日报，1979年8月5日.
[10]靳延.坚持改革的正确方向——对建国以来四川省经济体制的演变及其经验教训的探讨［J］.经济体制改革，1983（01）：16～27，72.
[11]林凌主编.林凌文选：改革三十年亲历［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170.
[12]程俊杰，章敏，黄速建.改革开放四十年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演进与创新［J］.经济体制改革，2018（05）：85～92.
[13]程俊杰，章敏，黄速建.改革开放四十年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演进与创新［J］.经济体制改革，2018（05）：85～92.
[14]郭元晞.改革先驱 学术泰斗——深切缅怀良师益友林凌［J］.经济体制改革，2018（04）：5～11.
[15]http：//blog.sina.com.cn/s/blog_67f8c26b0100kbe9.html.http：//www.997788.com/s_51_15138746/
[16]中共四川省宜宾市委宣传部企业改革课题组.宜宾市探索公有制实现形式多样化的调查与启示［J］.经济体制改革，1999（01）：56～63.
[17]中共四川省宜宾市委宣传部企业改革课题组.宜宾市探索公有制实现形式多样化的调查与启示［J］.经济体制改革，1999（01）：56～63.
[18]中共宜宾县委党史研究室.“宜宾模式”—宜宾县县属工业企业产权制度改革［R］.http：//www.360doc.cn/article/19481182_411271643.html，2014-09-12.
[19]中共四川省委政策研究室调查组.一条值得重视的路子：国有资产收益的管理及使用——宜宾市县属国有企业改革实践的启示［J］.四川金融，1998（06）：13-16.
[20]中共四川省宜宾市委宣传部企业改革课题组.宜宾市探索公有制实现形式多样化的调查与启示［J］.经济体制改革，1999（01）：56～63.
[21]中共宜宾县委党史研究室.“宜宾模式”—宜宾县县属工业企业产权制度改革［R］.http：//www.360doc.cn/article/19481182_411271643.html.
[22]聚焦四川国有企业改革四十年：从“敢为天下先”到“能为天下先［N］.新华社，http：//www.sc.gov.cn/1 0462/10464/10797/2018/9/21/10459446.shtml.
[23]宜宾工业企业产权制度改革列入国家级党史课题［N］.四川在线宜宾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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