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新阶段：WTO迎来的机遇

二战后，GATT的创立为成员减少跨境贸易壁垒、推动自由贸易、加速货物在世界范围内流转提供了制度保障。加之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运输和通信成本的大幅度降低，这推动了经济全球化浪潮的到来。在这次全球化中，由跨国公司驱动的国际投资带动的国际贸易发展，进一步扩大了此轮经济全球化浪潮的范围和规模，推动世界经济进入相对高速发展的时期。许多发展中国家成为这次经济全球化的受益者，并利用融入世界经济的机会，完成了初步工业化，实现经济和社会的全面发展。

（一）全球化与发达国家的治理挑战

全球化在使跨国公司通过全球布局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带来了收入不均的问题。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收入分配不均，造成了发达国家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的货币刺激政策又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趋势。发达国家由于国内矛盾上升，出现逆全球化思潮，其内部面临全球化带来的治理挑战。在北美和欧洲，中下层民众不满情绪上升，抵制全球化，并且要求政府解决贫富差距问题。由于这些中低收入阶层选民的支持，在相当一部分发达国家，左翼政党上台。这些国家的国内政策转为政府更多地干预经济活动，对国内的产业采取保护政策，强化自身竞争优势，实现经济的有效发展。

然而，全球化趋势已经使这些发达国家根植于全球价值链之中。这些国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经济高度融合。发达国家的经济运行和发展仍然依赖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生产和贸易。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的政策不但不能保护国家利益，从长期来看将会损害发达国家的竞争力。从根本上讲，发达国家因全球化所面临的治理挑战，需要在经济发展和社会制度的完善中予以应对。

（二）数字贸易的拓展与全球化的新阶段

以数字技术带动的科技发展正在推动贸易以更快、更便捷以及更低成本展开，并且推动经济全球化发生重要变化。据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以下简称“UNCTAD”）数据，2015年，跨境电子商务总额达到253亿美元，较2013年的160亿美元增长约58%。^[1]数字贸易正在全球快速推进。(www.xing528.com)

数字贸易的快速发展推动国际贸易进入新的发展阶段。首先，数字科技的出现和广泛应用极大地降低了贸易成本，使得企业超越空间和地理限制，可以参与国际竞争。其次，数字科技的出现，使生产者和消费者可以通过电子商务平台实现有效的连接。这不仅减少了交易环节和降低了交易成本，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实现以消费者为导向的更为人性化的商品生产和服务的结合。最后，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传统边界正在被模糊化。诸如3D打印技术的出现，重新定义了原有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使得国际贸易的内涵以及开展方式发生了重要变化。

数字时代的到来推动全球化发展进入新阶段。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与危机前的年增速是世界经济增速两倍的巅峰时期相比，传统的国际贸易进入低增长阶段。尽管货物贸易的低增长与各国经济复苏过程缓慢密切相连，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一阶段数字经济发展加快，电子商务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新形态。国际贸易不仅依赖货物的跨境流动，更是以数据作为重要的载体，通过数据的跨境传输促进国家间贸易的进行。例如，消费者可以通过网络平台购买电子音乐，而非传统的激光唱盘（CD）在国家间的出口和进口。国际贸易不再以货物的跨境转移为标志，数据的跨境流动带来了国家间新的贸易流动。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据作为核心资源，其背后代表的是理念和创新成为经济活动的重要推动力量。例如，智能手机作为全球价值链的产物，经过多个国家的分工协作将最终产品提供给消费者。而在数字经济时代，智能手机中的应用软件作为重要数据平台创造更多的贸易需求，并提供消费便利。实际上，各国在实现自身经济的数字化过程中，会拥有大量基于自身市场和消费者的数据。一方面，任何一个国家都很难通过绝对的数据垄断，来形成垄断优势。另一方面，后进入市场的公司可能会面临只拥有有限的数据所带来的竞争劣势。传统的跨国公司和新兴的互联网独角兽企业都在更加深入地融入国际市场，通过占有更多的国外市场来实现公司利润的最大化和积累在行业中的竞争优势。因此，继二战后关税削减推动货物贸易自由化以及20世纪80年代投资驱动的全球价值链的扩张之后，以数据流动为驱动的数字贸易正在定义全球化的新内涵。

（三）数字时代下WTO发展的机遇

随着数字贸易和电子商务在世界范围内的拓展，国际社会对相关政策的协调和规则的完善寄予了更高的期待。这为WTO多边贸易体制的新规则制定提供了契机。一方面，WTO需要回答现有的多边规则与数字贸易存在何种关系，即以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为基础的贸易规则如何兼容数字贸易的行为；另一方面，数字贸易的发展对国际贸易规则提出了新要求，如如何规范数字贸易下相关主体的行为，如何处理贸易自由开放和隐私以及安全等议题的关系等诸多议题。在WTO框架下，由发达成员推动的电子商务规则谈判已经展开，但发展中成员由于电子商务发展时间相对较短，对相关规则的制定仍然处于起步阶段。WTO在推动电子商务规则制定、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如何协调发达成员和发展中成员的利益也是多边贸易机制发挥作用的重要方面。WTO作为拥有164个成员的多边机制，尽管面临多哈回合谈判停滞的困境，但仍然是推动成员之间进行广泛政策沟通和规则磋商的最重要的平台之一。随着数字经济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不断深入，经济全球化进入新阶段，WTO的使命将会被赋予更多的内容，并在数字经济时代的贸易政策协调和规则制定方面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