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综述及理论分析简析

本节将通过比较中国－中亚自贸区和该自贸区向欧洲的两次扩展，从理论上探索中亚作为贸易伙伴和贸易通道的价值。

（一）中国－中亚自贸区

国内学术界很早就开始关注中国－中亚自贸协定。中国－中亚自由贸易区的构想最早由何伦志和郭晓东等人提出（郭晓东，2003；何伦志，2000）。郭晓东（2003）主要从经济发展和维护地区稳定的角度分析了建立自贸区的意义。黄毅和黄晓丽（2005）认为建立中亚自贸区对中亚和中国都具有积极意义。中亚面临来自外部集团的政治和经济压力以及来自内部的安全威胁，通过建立中国－中亚自贸区来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发展经济是中亚地区的正确选择。对于中国来说，建立中亚自贸区的积极意义主要体现在增加稳定的油气资源来源，开通陆上贸易通道。赵祎诚（2007）分析了中国与中亚国家的经济合作基础，认为双方在贸易投资领域互补性强，合作潜力巨大。中国－中亚自贸区将有效地结合双方的优势，为成员国带来经济利益，增加成员国在全球经济博弈中的分量。

崔连标，孙欣和宋马林（2016）采用GTAP模型对中国与中亚五国开展区域经济一体化合作的效果进行评估。结果显示消除中国与中亚的关税壁垒将给成员国带来不同程度的经济增长和福利改善。中国福利水平改善程度最大，为4.7亿美元，哈萨克斯坦将获益7000万美元，吉尔吉斯斯坦获益3800万美元。同时，中国和中亚各国的进出口贸易和投资也会明显改善。其中，区域内贸易扩展趋势明显，中国向中亚的出口将增长31%，中亚向中国的出口将增长14%。这一研究表明中国－中亚自贸区将给成员国带来显著的经济利益，有必要开展自贸协定谈判。

然而，中亚与中国相比，经济总量非常小，开拓中亚市场虽然可以给中国带来一定的经济利益，但是将受限于中亚的市场规模。第72页图1显示了2014年中亚五国与中国的GDP对比情况。中亚的GDP总量是3436亿美元，仅占中国的3%。通过与中亚建立自贸区打开中亚市场对于中国而言意义并不大。中国与中亚建立自贸区，发展贸易伙伴关系的更主要的意义在于合作开发中亚丰富的油气资源。^[5]因此，中亚作为贸易伙伴所带来的经济利益是有限的，尤其是与中东欧和欧盟相比。

图1　2014年中亚和中国GDP对比

数据来源：UNCTAD。

（二）中国－中亚－中东欧自贸区

以中亚为贸易通道，发展西向贸易的第一站是中东欧。一般对中东欧的界定包括该地区16个国家，主要成员是捷克、匈牙利、波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斯洛伐克等（刘威，2015；姚玲，2016）。中东欧16国有11国属于欧盟，与欧盟联系密切，相较于中亚地区经济更为发达。一旦打通与中东欧的贸易，那么将会非常有利于与欧盟实现贸易自由化。(www.xing528.com)

将中东欧作为向欧盟发展自由贸易的桥头堡比较合适。一方面，中东欧的发展阶段与中国相对统一，经济利益诉求基本一致，有利于推动双边经贸合作的开展（刘威，2015）。另一方面，中国对于中东欧国家的重要性在不断提升。从2009年到2015年，中东欧国家对中国的出口额增长了173%，远高于同期中东欧国家对全球55.8%的出口增速（姚玲，2016）。通过签订自贸协定获得进入中国市场的优势地位将有利于中东欧巩固中国这个新的增长极。同时中东欧国家是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中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基础设施相对完善，政治局势相对稳定，国民教育水平相对较高的国家。所以，中国－中亚－中东欧自贸区可以作为中国－中亚－欧盟自贸区的前奏，用于探索与欧洲国家的合作道路。

（三）中国－中亚－欧盟自贸区

中国－中亚自贸区向西拓展的最终目标是欧盟。欧盟是中国重要的市场，同时中国对欧盟也越来越重要。2015年中国和欧盟的双边货物贸易额达到5940亿美元，比1995年增长了10倍（European-Commission，2016）。服务贸易也在过去的十年里增长强劲，2014年达到700亿美元（OECD，2016）。欧盟占中国出口市场的12%，与进口份额基本持平（12.5%）。与此对应，中国占欧盟出口市场的3.5%，占欧盟进口市场的8%，均低于欧盟在中国贸易中的份额。即便如此，Pelkmans，et al（2016）发现中国市场对欧盟的就业有显著拉动作用。其中，在德国大约有112万就业是由对中国的出口拉动的，法国有30万，意大利34万，英国28.7万，荷兰22万。

鉴于双边经贸的紧密联系，中国已经提议与欧盟签订自贸协定，欧盟也在积极评估中国－欧盟自贸协定。欧盟的评估报告显示中国－欧盟自贸区将会带来显著的经济利益。在保守情况下，中国2030年的GDP将会因该协定而增长1.16%，欧盟将增长0.43%。因为欧盟的GDP总量较大，从GDP增长的绝对值看双方差不多，中国的GDP增量为625亿美元，欧盟为543亿美元。此外，该自贸区的贸易效应将非常明显，欧盟对中国的出口将增长79.2%，中国对欧盟的出口将增长39.2%。

虽然中国－欧盟自贸协定的潜在效益巨大，但是要达成协定并不容易。欧盟期待一个“深入且全面”的自贸协定。具体来说，欧盟希望中国－欧盟自贸协定能达到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水平，不仅要解决传统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而且要解决服务贸易壁垒，政府采购对外国产品的限制，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原产地标识问题，投资自由化问题，以及国有企业改革问题。这样的自贸协定不仅需要中国开放很多制造业和服务业市场，而且要求中国调整市场竞争机制，尤其是放弃对国有企业的各项优惠政策。如此一来，中国一些多年受保护的行业将面临外国产品的竞争，比如电信、金融和交通运输。因此，要达到欧盟对协定的要求，中国需要做出巨大的努力。

如果以中亚和中东欧为过渡，逐步扩展自贸区的范围，最终实现中国与欧盟的对接，那么中国－中亚－欧盟自贸协定将基本由中国主导，欧盟想要改变已有协定的自由化水平并不容易。这样对我们的挑战就会小很多，有利于维护我们的利益。

在中国－中亚－中东欧和中国－中亚－欧盟自贸区中，中亚均扮演贸易通道的角色。作为贸易通道，中亚将带来较作为贸易伙伴更大的利益。一方面，通过中亚与欧洲达成自贸协定有利于我们掌握谈判主导权，减少挑战。另一方面，通过中亚联通欧洲，与欧洲建立自贸区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从文献研究中可以看出，与欧洲自贸区的获益（625亿美元）相比，中国从中亚自贸区所获得的利益（4.7亿美元）相对较小。

通过以上的文献综述我们发现，现有研究基本上是针对单个自贸协定展开前期评估，缺乏从统一的高度对比分析三个自贸协定的经济效益，因此也就不能对比中亚作为贸易伙伴和贸易通道的作用。本文将对三个自贸协定设定相同的降税幅度，统一模拟评估它们的经济效应，以期比较中国从三者之间的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