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合作实践：注重生计改善的成效

经过地方政府、项目办等相关部门十年多的合作努力，项目村村民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逐渐具备了一定的自我发展能力、积累了一定的发展资源。然而，项目村村民生计发展依然面临着诸多问题，如资金短缺、市场信息缺乏、先进技术缺乏等。同时，禄劝项目办虽然在项目村开展了大量的扶贫发展项目，但是项目之间的关联性不足，难以为项目村带来持续的发展动力和发展资源。因此，自2005年开始，禄劝项目办依然采取参与式发展理念，组织项目村村民进行生计系统分析，发掘可利用的发展资源发展开展项目，注重项目之间的关联性和系统性。同时，禄劝项目办还协助项目村成立合作组织，搭建项目村与金融机构等其他主体的合作平台，并通过各种方式协助项目村获得相关政府部门、金融机构等主体的支持，以获取来自村落外部的金融、技术、市场信息等发展资源，提升项目村获取外部资源的能力，促进项目村的综合性可持续发展。

1.通过生计系统分析，整合内外部各类发展资源，改善农户生计

针对以前开展项目比较分散、难以在项目村形成合力的问题，禄劝项目办在此阶段开始注重项目之间的关联性和系统性，围绕着村民生计发展需求，实施一系列综合性发展项目，从而实现生计发展项目的可持续性和系统性。这些项目的实施改变了以前各个项目“单打独斗”的状况，使多项改善生计的措施形成合力，促进了社区生计的综合性发展。例如，芹菜塘村民小组围绕养猪产业发展项目实施了圈舍改造、种猪品种改良、道路硬化、成立养猪专业合作社、养猪技术培训、社区发展基金等具体措施。

访谈案例3-13：王群明（芹菜塘村民小组组长）。

2007年，村里开展了改卫生圈的项目，每户一个，共改了30多个，全部由禄劝项目办提供资金、材料和设备支持。改卫生圈是村里先讨论决定，再向项目办提出申请的。原来的猪圈是木头做的，用不了几年就被猪拱烂了。而且冬天的时候比较冷，养的肥猪都给冻瘦了。所以大家提出改猪圈。改卫生圈项目总共花费10万多元。村里自己计算的材料是非常准确的，瓦2500片，空心砖560块等，最后这些都正好用完。项目办的预算资金也是按照这些进行计算的。不算投入的劳动力，平均每个猪圈花费材料费2000多元。

改卫生圈和道路硬化是一起做的，共投工2800多个，两年时间完成。道路硬化之前，村里的路非常难走。用车从家里拉粪拉不出去，收玉米之后也运不回来，以前要是开车运肥料和玉米，就需要套防滑链。修路之后，可以直接把肥料运到地边，玉米也可以直接拉回到家里了。现在只是在下雨后开车进地里时须套防滑链。以前出门走一圈，鞋子上全是泥巴，家里也到处是泥巴，现在家里的泥巴少了，卫生状况也变好了。

改卫生圈的同时，项目办还资助村民改进种猪品种。买种猪的资金4500元由项目办、种猪养殖户以及所有村民各出1/3。同时，还制定了种猪配种制度，村民选举出种猪养殖户，该养殖户必须出资购买种猪，以避免其不精心饲养种猪。种猪产权属于村集体所有，养殖户收取配种费，为本村母猪配种便宜一些，给外村母猪来配种贵一点，而且要优先保证本村的母猪配种。

同时，项目办还组织村民成立养猪合作社。刚开始打算成立养猪协会，主要希望通过协会向信用社贷款，因为散户是很难与信用社对接贷款的。2007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出台后，项目办转而考虑成立合作社，并到村里给村民宣传成立合作社的好处，不仅可以在卖猪的时候有定价格的权利，而且可以与饲料公司进行谈判等，于是村民非常赞同成立合作社。以前，村民只知道养猪，虽然有时候也讨论如何合作养猪、购买饲料，但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项目办请中屏农经站负责合作社的工作人员来给村民讲解成立合作社的相关知识，讨论成立董事会等事项。2008年3月，项目办曹兴福老师带领村民去县工商局成功注册了合作社，注册资金2000元，由村民集资，每户55元，相当于社员费。从商讨到最后成立合作社，前后历时半年左右。

除此之外，在项目办的协助下，芹菜塘村养猪专业合作社与中屏乡兽医服务中心签订养猪技术培训协议，为芹菜塘村养殖户提供技术支持。

多元主体参与社区资源整合，形成相对完善的农户生计系统，促进项目村可持续发展。根据项目村自身的生计发展需求和条件，项目办协调各行动主体参与到项目中，充分整合和利用各种内外部资源，改善社区生计系统，促进项目村的可持续发展。例如，2005—2007年禄劝项目办在翠华乡汤郎箐村委会的秧草堆和汉排两个村小组，以项目社区为主体，邀请了翠华乡相关政府部门、汤郎箐村委会，以及当地种养能手等一起到社区，结合政府的规划和农户生产生活的实际需要，围绕生计改善目标，用参与式方法来设计项目。另如汤郎箐村委会的汤三自然村和新民村委会的高山自然村，则从提供发展基金和技术培训两个方面来开展生计发展项目。通过技术部门培训、乡土专家培训以及社区互访交流等多种方式对村民开展技术培训，即村民根据实际科技需求与技术部门签订培训合同，达到培训要求时，社区再付给技术部门培训费。同时，村民小组还选举出两名乡土专家，结合一些乡土知识进行跟踪指导，使村民学到的知识技能更加实用。在此基础上，禄劝项目办还组织两个村民小组的村民代表到农作物种得好的村子进行实地参观交流，借鉴其成功经验。由此可见，禄劝项目办在该阶段注重发掘村民小组内外部资源，根据不同项目点村民的不同需求，开展不同模式的生计发展项目，通过社区组织、技术部门、金融机构、市场等多元主体的参与，完善社区生计系统，以保障农户生计的可持续发展。例如，长期以来，芹菜塘村民小组村民就习惯养猪，而且养猪也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在20世纪90年代，禄劝项目办进入芹菜塘村民小组开展扶贫项目时，就曾经对村民进行过畜禽防疫和养殖技术的培训，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村民养殖收入。然而，如果将养猪作为一种生计产业发展，仅靠单纯的技术培训难以有效地保障该生计产业的持续发展，还需要从猪圈建设、品种选择、饲养管理、市场销售等方面进行改善。2007年，芹菜塘村民小组向禄劝项目办提出了养猪生计项目申请，并获得了资助。在项目的实施过程中村民始终处于主导地位，从规划设计、组织施工、项目管理等各个方面均由村民自己参与，形成了一套自我决策、自我管理、自我出工出力的项目执行模式。

访谈案例3-14：王群明（芹菜塘村民小组组长）。

建造猪圈的大小（18平方米）是村民共同提出来的。当时村里根据加工房的大小讨论，村民认为猪圈如果和加工房差不多大的话，可以喂六七头猪。当时禄劝项目办考虑1平方米养1头猪，而且设计猪圈时既要有食槽，也要有猪可以活动的地方。村民自己计算墙体和地板所需要的材料，向禄劝项目办提供相关数据。因为村民从前期的项目施工中已经学习掌握了相关的建筑技术和经验，从打砂、打砖到买瓦等都是村民自己根据经验计算所需数量的，最后实际需要的资金基本上与向项目办提供的预算资金一致。项目办找了中屏兽医站的一个技术人员来指导建猪圈。刚开始，技术员建了两个猪圈作为示范，然后村民在技术员的指导下分组建设。技术员主要是在关键技术方面给村民指导，如地板该怎么做才能把粪便排出去等。村民则按照技术员的指导施工建设。

在猪圈建设过程中，村民自己出工出力，运石头、打砂、打砖等。主任（王群明）管全部，副主任（张学良）负责记账，会计（龙正坤）负责项目开支并向项目办汇报。乐施会并不是把打砂、打砖、运费等相关费用一次性全部给村里，而是村里做了哪些事情，先报送给项目办，项目办审核后在拨付相应部分的资金。一个项目的所有资金基本上是要分三四次才全部下拨完。做项目时村里还设有监事（张明德、龙德荣），主要是看村民出工情况、打砖比例以及施工进展情况。如果一个组打了500块砖，而另一组只打了300块砖，那么监事长就会问第二组为什么打的少，并查明原因等。37户村民分为两组，同时开工，一家一户地建造猪圈。

村民在项目实践中的主导地位还体现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对项目规划不合理的地方进行及时讨论和调整，以防止项目实施过程中不切合实际需求的情况出现。我们村里的道路硬化项目和改卫生猪圈项目是一期的。道路硬化的资金为11万多，道路设计是2米宽，1000多米长。后来项目快要实施的时候，村民们发现道路2米有点窄，因为农用车有1.9米宽，即使与摩托车会车时也无法通行。在申请项目的时候，村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在施工之前，村民向项目办提出要扩大道路的宽度的请求。但是因为项目已经审批，项目预算无法增加，村民经商量后决定，在项目资金总量不变的情况下，将道路宽度拓宽到2.5米，长度缩短到750米。项目办也同意按照村民们决定的方案来开展项目。

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政府各职能部门也积极提供相关服务和支持。按照项目协议，中屏乡兽医服务中心在猪圈建设过程中对芹菜塘村民小组村民进行猪圈建设技术指导，如猪圈结构、选点等，对养殖户进行饲养管理、防疫、品种选择等方面进行技术培训。信用社为芹菜塘村民小组养殖户提供金融支持。2007年开始，禄劝项目办与禄劝县信用社合作开展小额贷款项目试点，芹菜塘村民小组被选为试点村，以社区发展基金为平台获得信用合作社的金融支持。2007年芹菜塘村民小组发展基金贷款额度最高为3000元，当年共有22户获得贷款，总贷款金额为57000元，养殖户可以利用贷款购买猪仔、饲料等。据禄劝项目办提供的统计数据，2008—2010年间，芹菜塘社区发展基金累计贷款357000元。截至2014年，累计贷款数已超过100万。(www.xing528.com)

2.通过搭建组织化、制度化平台，增强村民参与市场和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能力

为了避免项目村村民对项目资助产生依赖，禄劝项目办在关注农户生计系统改善的同时，注重培养项目村村民参与市场和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能力。项目村村民具备了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能力，一方面可以增强项目村的发展动力和发展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为项目办撤出项目村奠定基础。

访谈案例3-15：王群明（芹菜塘村民小组组长）。

村里成立合作社后，就以合作社的名义到中屏乡与一个饲料经销商协商集体购买饲料的优惠价格，确定村里养殖户购买饲料每包优惠20元。同时，饲料经销商还要负责对村里所有猪的病情防治工作（这个饲料经销商的丈夫在兽医站工作），而且给猪看病时给予收费优惠。村民养殖户的猪出现病情都会给他打电话，同时如果饲料有问题，就去找他。双方就上述内容签订了一份协议。

成立合作社之后，村民们养的猪统一销售。2009年左右，养猪数量比较大，大家会一起去卖。合作社还与屠宰公司进行协商，以高于市场的价格销售。卖小猪也是这样，一起与购买方进行谈判，高于市场价销售。前期的养猪防疫培训是禄劝项目办找技术人员来村里培训，后来合作社根据需要找人来对养殖户进行饲养培训，向培训人员提供车费和伙食费。

虽然我们成立的是养猪专业合作社，但是合作社发挥的作用不仅在养殖方面，还主动与一个从事马铃薯种植的老板谈判，联系新品种，组织农户种植马铃薯新品种。同时，合作社还统一购买化肥，购买合同盖合作社章，既可以享受价格优惠，又可以防止经销商售卖假化肥。

通过参加合作社，村民也学会了按照市场行情来主动调节生产结构，例如，2010年养猪行情不好时，合作社理事会打听到汤郎箐村委会种植的紫云1号马铃薯收成好、产量高，价格好，就组织农户代表到撒营盘镇的干海子村紫云1号马铃薯种植基地考察，并与种植大户进行种植技术交流，学习种植经验。后来合作社看到魔芋市场价格较好，又组织农户到中屏乡安东康村委会考察魔芋种植技术，交流市场行情。通过与农户讨论商量，最后确定先试种植紫云1号马铃薯，并主动与禄劝伟顺马铃薯公司联系，2011年37户共种植了100亩马铃薯。

在禄劝项目办的协助下，项目村村民的自我发展意识和发展能力得到很大提升，有效地提升了村民们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能力，开始主动与外部金融机构合作，获取持续的金融服务。例如，2002年禄劝项目办在芹菜塘村民小组开展社区发展基金项目，经过几年的运行，社区发展基金逐渐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自主运行机制，农户还款率为100%。2007年，禄劝项目办又与禄劝信用社达成合作协议，将芹菜塘村民小组作为禄劝项目办的第一个试点村，开展社区发展基金试点。当年年底前村民提前一个月把贷款还清，经过信用社评定，该村33户申请借款的家庭有19户成为信用社客户，信用额度为3000元。2008年贷款村民按时还款结束，信用额度升到5000元，客户增加到27户。第三年村民还款结束，信用额度升到10000元，信用社不再审查该村村民的客户资格，改为按社区管理层评审推荐为主。经过几年的运作管理，社区共发放33户贷款证。芹菜塘村民小组由原来被信用社纳入黑名单的无信用村变为最守信用的村。

3.通过“面向成果的培训”，进一步激发村民主动获取发展资源的意识，提升社区可持续发展能力

为了培养项目村村民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能力，禄劝项目办在对村民们的技术培训方面也改变了原来的工作方式，从直接邀请技术人员培训指导转变为搭建合作平台，由项目村与相关部门签订培训协议。这种培训方式也被称为“面向成果的培训”，即在项目办的协助下，项目村与相关技术部门签订培训协议，技术部门按照规定履行培训义务，参与培训人员评估合格之后，再向培训部门支付相应培训费。这种培训方式改变了以前村民被动接受技术培训的局面，激发村民主动参与技术培训的意识，变“要我去培训”为“我要去培训”。村民在培训过程中处于主导地位，并根据自身技术掌握情况对培训人员进行打分评估，根据评分结果支付相应费用，有效地激发了村民主动获取外部发展资源的意识，主动选择对社区发展有推动作用的优质发展资源。

访谈案例3-16：曹兴福（禄劝项目办经理）

在禄劝项目办的协助下，2007年芹菜塘村养猪专业合作社与中屏乡兽医服务中心签订《关于养猪圈舍改造技术指导和养猪技术培训的协议》。按照协议，兽医服务中心在芹菜塘村生计完善项目中给予相应的技术指导与培训。兽医服务中心参与芹菜塘村民小组养猪圈舍改造的设计、修改，经过与村民们的共同讨论，确定猪圈改造的规格、结构，指导村民科学选点，保证圈舍冬暖夏凉。在建设过程中由技术人员进行现场指导。圈舍改造结束后，按每户200元收取技术指导费，37户共计7400元。

兽医服务中心在芹菜塘村培训了2名防疫员，采取理论讲解和实际操作相结合的方式，从防疫的重要性、防疫体系的建立、普通病的防治等方面对防疫员进行培训。养猪户中必须有1人学会养母猪（母猪品种的选择、妊娠母猪管理、适时配种等）。针对农户在仔猪培育（特别是出生前期的饲养管理）、育肥猪的饲养管理和适时出栏、防疫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兽医服务中心对37户养殖户进行专业培训。培训结束后，参与受训所有人员根据接受培训内容和自己掌握培训内容情况给培训人员进行打分，最高分是100分，70分以下需要培训员做出相应的分析，并与农户讨论后重新进行培训。经村民打分评估全部合格，芹菜塘养猪专业合作社支付兽医服务中心养猪培训费136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