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框架下电子商务定义纷争对谈判的影响

WTO 从 1998年正式开始使用电子商务的概念。WTO将电子商务定义为“通过电子方式进行的对货物和服务的生产、分销、营销、销售和交付”。^[3]也就是说，电子商务是以电子方式进行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其与传统商务的区别在于提供方式不同，即并非物理方式而是电子方式，这是电子商务的核心。

在WTO框架下，货物贸易领域的电子商务是消费者通过在线商店订购产品，并由境外生产商或零售商直接将产品运输给消费者。与传统商务一样，电子商务的货物有物理运输，会产生关税。服务贸易领域的电子商务是通过电子方式提供服务，服务贸易的四种提供模式即跨境交付、境外消费、商业存在和自然人流动，都可以电子方式进行。

WTO有关电子商务定义的争议主要有二：一是范围问题；二是分类问题。

有关范围的争议主要涉及服务贸易领域的电子商务。WTO将服务贸易领域的电子商务初步分为三种不同类型的交易：（1）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本身，即为企业和消费者提供接入网络的商业服务；（2）服务的电子交付，即服务产品以数字化信息流的形式交付给消费者的交易，这一类型电子商务的整个交易都以电子方式进行，如在线提供的金融服务、电信服务、娱乐服务和专业服务；（3）使用互联网作为分销服务的渠道，即通过网络购买货物和服务，但随后以非电子方式交付给消费者，这一类型电子商务的电子阶段是分销服务的一种方式，如网上超市。^[4]

对于上述电子商务服务交易类型，有待进一步探讨的是：第一，由于互联网接入与电信服务密切相关，电信服务早已属于WTO规则的范畴，是否有必要将互联网接入服务纳入电子商务的谈判范围。各方有关建立竞争性电信市场的争论相当激烈。第二，服务的电子交付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描述，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新兴服务是否涵盖在内，如云服务、大数据、物联网、3D打印等。如果只涵盖部分新兴服务，如何认定究竟是哪些服务，这些如何归类。由于这些服务都涉及跨境数据流动、数据本地化等敏感问题，各方分歧很大。(www.xing528.com)

有关分类的争议主要涉及数字产品或可下载产品的分类。《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将数字产品界定为“指计算机程序、文本、视频、图像、录音以及其他以数字进行编码和制作，用于商业销售或分销，且可通过电子方式进行传输的产品”。^[5]必须明确，数字产品既可以电子方式传输，又可以被固定在有形载体上以物理方式交付。争议的焦点是这些产品到底是货物还是服务，争议的根源在于WTO体制内货物贸易法律制度和服务贸易法律制度给予各种贸易的待遇不同。如果属于货物，那么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禁止数量限制等一般性义务全面适用于所有WTO成员；如果属于服务，则应当由《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调整，那么WTO成员可以不做承诺，从而排除GATS的适用。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以电子方式传输的产品都属于服务。而GATS适用于所有服务，不管是以电子方式还是以其他方式提供，这不仅为WTO成员普遍认可，也被WTO案例进一步确认。在中美视听产品案中，专家组确认中国服务贸易具体承诺表中的“录音制品分销服务”包括“录音制品的非物理形态的分销，特别是电子分销”。^[6]在美国赌博案中，专家组也裁决GATS纪律或承诺同样适用于在线服务。^[7]

但是，上述裁决并没有为数字产品的分类问题定分止争。一些成员认为，不存在任何以电子方式传输的非服务产品。另一些成员则认为，一些以电子方式传输的产品是否归类为货物并适用于GATT，有待进一步澄清。还有一些成员认为，即使这些产品归类为服务，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一般禁止数量限制等原则也要适用。也有成员建议，可将数字产品独立于货物和服务，单独归为一类。

有关WTO电子商务定义的争论充分反映了主要参与方基于产业利益的博弈。美国在数字产品领域占据优势，其有关电子商务的定义涵盖众多新兴服务，而且主张在数字产品领域适用GATT比适用GATS更能促进电子商务的贸易自由化，虽然并未表明数字产品贸易应归类为服务贸易还是货物贸易的观点。欧盟在互联网市场并不占据优势，主张电子传输应当由GATS加以调整。在WTO电子商务谈判中，观点仍然两极分化，直接影响谈判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