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元年(1662年),札萨克图汗旺舒克因私怨被部属所杀,发生内乱。许多部民,为避战祸,逃到土谢图汗部。事后,康熙帝命旺舒克之弟成衮承袭其兄为札萨克图汗。后札萨克图汗要求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归还其收留的本部逃亡部民,土谢图汗拖延不办。札萨克图汗多次上疏康熙帝,要求土谢图汗归还部民。康熙帝进行调解,并指出:“生事互杀,交相战争,兵戎一起,姑不论人民困苦,即两汗岂能并存?”(《平定朔漠方略》卷二)土谢图汗仍然迟迟不还。统一台湾后的翌年,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康熙帝派大臣会同达赖喇嘛官员,到喀尔喀蒙古共同调解两部的纷争。康熙帝强调:“恐两部不和,必致有攻战之患。”所以,要尽释旧怨,言归于好。于是,札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悬挂佛像,共同盟誓:“自今以往,当永远和协。”
但是,由于噶尔丹利用两部不和,拉拢札萨克图汗,企图达到吞并土谢图汗部的目的。札萨克图汗背盟,与噶尔丹会兵。土谢图汗以此为由,准备用计杀之。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土谢图汗派人诱骗札萨克图汗沙喇及其台吉等,到固尔班黑尔格,加以杀害,又杀死噶尔丹之弟多尔齐扎卜。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噶尔丹率领三万劲旅东进,突袭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不敌,部众或遭俘杀,或逃散,宗教领袖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土谢图汗之弟)的居帐也遭洗劫。土谢图汗率部败退,溃卒部民,弥漫山谷,昼夜不绝。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也随部东溃。清朝赴尼布楚谈判代表团翻译张诚在日记中写道:“喀尔喀鞑靼人携带家眷和牲畜逃难。”这时,土谢图汗与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商量是投奔俄国,还是投奔清朝,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说:“清朝皇帝尊奉喇嘛教,又同喀尔喀友善,投清朝!”土谢图汗向清廷告急求援,康熙帝闻讯震怒,遣使责问噶尔丹。噶尔丹礼遇清使,但将战争责任全推到土谢图汗身上,调停没有结果。于是,土谢图汗部、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所属等,奔向内蒙古,到了长城边外。噶尔丹也借口追赶土谢图汗而到达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境的乌兰布统。
噶尔丹这次发动东侵喀尔喀的战争,是受到沙俄暗中驱使的,以此干扰中俄尼布楚谈判,直接影响边界划定。清廷原本要与俄国在外蒙古地方谈判雅克萨战后签约问题;但因此次战争而使得道路受阻,无法谈判,以致改在尼布楚会商,让清廷改变态度,损失不少领土。所以,调解喀尔喀蒙古内部纠纷,是康熙帝面临的紧迫问题。
喀尔喀蒙古各部纷争,牵扯到俄国干涉和噶尔丹插手,事情相当复杂。喀尔喀内部纷争,不能诉诸武力,只能协商调解。于是,康熙帝要亲自调解其内部的矛盾与纷争:亲临塞外,主持会盟。康熙三十年(1691年)四月,康熙帝率领满州八旗中的上三旗——镶黄、正黄、正白旗皇家亲兵,出北京至古北口,会合驻守于此的绿营兵,出古北口,沿滦河河谷向北,经今河北丰宁地界,于四月三十日到达距北京800里的多伦诺尔(今多伦县)驻营。清政府下五旗——正红、镶红、镶蓝、镶白、正蓝等驻守京师的军队,则出独石口,经上都牧场。兵马尚书马齐提前抵达多伦淖尔,设立清帝行营大帐,形式为圆形的网城,网城内设幔城,恭候康熙帝,具体筹划会盟安排。喀尔喀蒙古三大部、内蒙古四十九旗王公贵族的营帐,以康熙帝大营为中心,众星捧月,四面环绕。从五月初一日到初六日,举行会盟。
初一日,先是派内大臣索额图等传达谕旨:土谢图汗对杀死札萨克图汗写出认罪书,承认“扰害生灵,实臣等之罪”。将其认罪书发给与盟的各部首领,以求取得札萨克图汗弟策妄扎布等的谅解与各部首领的宽容。
初二日,在御营外搭起黄色御帐篷。御帐篷南向两侧,设紫红色长帐篷,这是为参加会盟的大臣、蒙古王公而设的。正对御座有一帐篷,帐内桌上摆满了金银器、酒杯等用具。在皇帝御帐两侧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帐中有特意从北京带来的四头大象,装饰华丽,象征祥和。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弟策妄扎布、车臣汗四人坐在第一排,其他官员按序列座。喀尔喀总计近千人,八旗禁军佩带武器肃立。清晨,康熙帝着朝服在御营升座,鼓乐齐鸣,喀尔喀王公贵族行三跪九叩礼。然后进行四项议程:
第一,赦免。康熙帝宣布赦免土谢图汗之罪,将册文和汗印授予土谢图汗。
第二,承袭。封被土谢图汗杀害的札萨克图汗亲弟策妄扎布承袭其兄为札萨克图汗。
第三,编旗。康熙帝应允喀尔喀贵族请求,宣布“将尔等与朕四十九旗一例编设,其名号亦与四十九旗同”。分喀尔喀为三十四旗,下设参领、佐领,从行政建制上与内蒙古各旗划一。(www.xing528.com)
第四,赐宴。康熙帝主持约200桌的盛大宴会,亲手把酒递给哲布尊丹巴,然后是三位喀尔喀亲王,再次给二十位主要台吉。他们都跪着接酒,一手持杯,同时叩首,以示对他们受到特殊恩宠的感激。在宴会过程中,有各种杂技、木偶演出助兴。喀尔喀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庄严隆重、声势浩大、气氛热烈、情感融洽的场面与表演,既非常高兴,又十分惊异。他们也拜觞起舞,欢欣雀跃,以致很多人都忘记了吃酒席。
初三日,举行了三项议程:
第一,赏赐。对哲布尊丹巴、三部汗各赏银千两,蟒缎、彩缎各15匹。他们匍匐于“圣主深仁”的“洪恩”之下而感激莫名,山呼万岁。
第二,赐宴。康熙帝再次召见哲布尊丹巴、土谢图汗、策妄扎布、车臣汗等共35人赐宴。康熙帝用蒙古语与他们边吃边谈,气氛亲切,情感融洽。土谢图汗、车臣汗等奏曰:“圣主如此深仁,臣等恨归顺之晚耳!惟愿圣寿万年,俾臣等仰沐洪恩,长享太平之福。”(《清圣祖实录》卷一五一)
第三,封号。分别封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在爵位上完成了“皆执臣礼”的等级序列,实行清朝封爵制度和法律制度。
初四日,康熙帝身着戎装,头戴镶有貂皮的头盔,佩带胯刀和弓箭,骑马绕场一周,回来下马,亲自弯射,十矢九中。众蒙古王公贵族观射后,震惊地感叹称:“神武也!”随后阅兵。受检阅的部队,按八旗序列,有骑兵、步兵、炮兵等,据随行的耶稣会士张诚统计,约10000名骑兵和1200名步兵,排列长约10里。步兵和炮兵在行列中间,骑兵分列两翼。康熙帝乘马由中间通过检阅部队,然后登上一座小山包。在这里安设御帐,四周侍卫林立。康熙帝命喀尔喀王公来到帐前站列于右,八旗大臣、都统站列于左,演习随即开始。响亮的号角吹响后,先是步兵列队前进,角鸣声停,行进也停,如此反复,三进三停。突然号角声大作,所有骑兵,大呼前进,万马奔腾,声动山谷。随之,汉军火器营,枪炮齐射,声震大地。演习部队奔驰到康熙帝所在地的附近,戛然而止,整好队形。演习完毕,喀尔喀王公对于强大军容、庄严军威、严肃军纪、新式军械感到惊异。炮兵又进行了出色的打靶表演。土谢图汗等悚惧失态,几乎躲避。多伦诺尔草原上空前的大阅,喀尔喀人为之震惊,为之慑服。
初五日,康熙帝敕建汇宗寺。为什么寺名“汇宗”呢?他解释说“有如江河之归于大海”之意,就是江河入海、万川归一的意思。后来乾隆帝诠释说:“昔我皇祖之定喀尔喀也,建汇宗寺于多伦,以一众志。”康熙帝还巡视了喀尔喀营地,对穷困者赏以银币,对喀尔喀贵族赏给大批牛羊。汇宗寺成为居住在内蒙古喀尔喀人朝拜的宗教中心。
初六日,康熙帝再一次单独会见哲布尊丹巴、土谢图汗,并赏赐御用帐幕和金盘、瓷碗等物后起架加銮。喀尔喀王公贵族列队跪送皇帝车驾回京(参见《清圣祖实录》卷一五一)。途中康熙欣慰地说:“昔秦兴土石之功,修筑长城。我朝施恩于喀尔喀,使之防备朔方,较长城严为坚固。”同年,车臣汗部车布登属下千余户脱离沙皇,回归内蒙古乌珠穆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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