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与物质生产性不可分离

如果说窄派的某些同志为强调生产劳动的物质生产性质，走向混同物质生产与生产性劳动概念，那么，宽派的某些同志完全否认生产性劳动所不可缺少的物质生产的基础，认为只要能实现某种社会生产的目的，不论是物质生产领域的劳动还是非物质生产领域的劳动——除了警察、士兵的劳动而外——统统是生产性的劳动。如有的同志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一切能满足社会消费需要的劳动，都是社会主义的生产劳动”。这种劳动的生产性可以完全与劳动的物质性脱钩的观点，我认为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那种认为生产性劳动可以与劳动的物质生产性脱钩的观点是不正确的。区分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固然取决于劳动的社会规定性，但劳动的社会规定的生产性，从根本上说，并不是可以脱离劳动的物质生产性的。恰恰相反，劳动所以具有生产性，从根本上说是以劳动的物质生产性为前提和基础的。因而，可以说，任何生产劳动一方面是具有创造物质产品这一生产劳动的一般的性质，另一方面又具有生产劳动的特殊的社会规定性，是以上两方面的统一。

马克思在生产劳动理论上的重要贡献，在于他最彻底地克服了重农主义从劳动的物质内容来把握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皮相的见解，这种皮相的见解，甚至还掺杂在亚当·斯密的生产劳动理论中。马克思深刻地阐明了生产劳动的本质取决于劳动的社会规定性，论述了生产劳动是体现生产的社会关系的经济范畴，分析了生产劳动的资本主义形式是生产剩余价值的劳动，并且论证了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劳动将采取全新的形式。但是，马克思在强调劳动的社会经济性质是生产劳动的本质的特征时，他并没有抛开劳动的物质生产性质。恰恰相反，他正是结合劳动的物质生产性来阐明生产劳动的社会规定性。他在论述资本主义生产劳动时指出：“从一般劳动过程的单纯观点出发，实现在产品中的劳动，更切近些说，实现在商品中的劳动，对我们就表现为生产劳动。但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观点出发则要加上更切近的规定：生产劳动是直接增殖资本的劳动或直接生产剩余价值的劳动……”^[18]（着重号是引者所加）在这里，马克思实际上是把劳动的物质生产性作为生产劳动的前提条件，而把生产剩余价值的作为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本质规定性。在资本主义经济中，如果劳动不是创造物质产品的劳动，劳动就不可能具有物化的性质，就不可能形成价值与剩余价值，也就根本谈不上劳动的生产性。(www.xing528.com)

即使是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的生产性也仍是以劳动的物质生产性为前提条件。按照上述劳动的生产性在于劳动的合目的性与有效性的论点，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的生产性，必须在质上表现为劳动具有提供满足社会全体成员的需要的使用价值的性能，而社会主义社会的使用价值是物质产品形态的使用价值。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繁荣，要求有日益增多的非物质产品形态的使用价值——如文化、科学、艺术、伦理等方面的精神产品。但是由于：（1）精神生产者的增多是以物质生产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为基础；（2）精神产品的现代生产与消费方式表现为精神成果的物质化——科学理论的印成书，音乐艺术的录像、录音与大规模工业生产与销售——因而不仅是精神生产的发展密切依赖物质生产，而且可以说精神生产仍是物质生产的派生与转化形式。这就表明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满足，其最根本的要求仍然是劳动的物质性，离开了物质产品的生产，要想实现社会主义生产目的，无异于缘木求鱼。

某些同志为论证他们的关于生产劳动可以与物质生产脱钩的论点，往往引述马克思下述论点：生产劳动是“对劳动所下的同劳动的一定内容，同劳动的特殊效用或劳动所借以表现的特殊使用价值绝对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定义”^[19]。其实，马克思的这些论述并不是说生产劳动无须是创造物质使用价值的劳动，而只是说它无须是创造某一种特殊的使用价值的劳动，例如它不必一定是重农学派所说的那些带来“纯产品”的农业劳动，不一定是配第所说的生产小麦的劳动，而可以是任何一种农业劳动，或者任何一种工业劳动，在工业劳动中它“不是由于劳动是例如裁缝的劳动、鞋匠的劳动、纺工的劳动、织工的劳动……”^[20]总之，只要是这些劳动能创造剩余价值，那就是生产性的。马克思在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批驳重农学派把生产劳动归结于某种劳动的具体形式而不归结于劳动的社会内容即其经济性质的观点，马克思并不是说生产劳动可以是不创造使用价值的物质生产性的劳动。正如马克思所说，“商品的交换价值表现为同它们的使用价值完全无关的东西”^[21]，这里，他只是说交换价值大小不取决于使用价值状况，而不是说交换价值无须以使用价值为物质承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