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与物品交易所证券部合并事宜到1933年终于得以解决。1933年4月11日,经两所理事会代表直接磋商,签订合同,6月1日正式合并。经两所股东会议决通过,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的证券部分于1933年5月31日停止营业,同时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进行改组,合并后由证券物品交易所方面出资20万元,资本由原来华商证券交易所的100万元,增加到120万元,经纪人名额由原来的55人,再增加25人,计华商15人,物品10人,共计80人。[73]这样,自1933年6月1日起,上海地区所有的证券交易,即由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一家办理,两家交易所同时经营证券的局面宣告结束,从而实现了上海华商证券市场的统一。统一以后的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内部组织除股东会与理事会外,设总务、场务、计算及会计等四科,每科设主任1人,主任由理事长委任,受理事长指挥;各科下设若干股,以分事权。[74]1934年,华商证券交易所将汉口路422号的原有房屋改建为八层大厦,这是当时国内唯一进行证券交易的专门建筑,是中国乃至远东最大的证券交易场所。其证券交易的兴旺状况一直持续到抗日战争爆发,1937年8月13日日军侵入上海的前一日,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奉命停业。
1932年5月~1935年上半年,上海债市逐渐恢复,呈现出欣欣向荣的黄金发展阶段。1932年4月底,财政部训令上海的证券交易所于5月1日起开市。自1932年5月至1933年1月,上海债市无太大的变化,在此期间,债市混沌,涨跌甚微。可是1933年1月后,债市节节上升,首尾高低相差,亦达40元左右,1934年7月,因环境安定,投资者兴趣所趋,债市欣欣向荣,兼之套利交易勃兴,各债无日不在猛烈涨俏中,如7月4日,二十三年关税库券登场,即涨4元停拍,为新货上场未有之盛况,统观全月债市,成交总额达4亿5 500余万元,较上月增加达1亿4 000余万元,可谓债市之黄金时代。[75]据调查统计,1934年度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上期(1~6月)营业盈余559 700.83元,资产盈余123 759.46元,下期(7~12月)营业盈余916 791.66元,资产盈余33 746.94元。[76]上海公债市场的扶摇上进,其主要原因在于:
首先,上海金融市场资金囤积。由于世界银价下跌,白银大量涌入中国,为国民政府公债的发行提供了温床。再加之当时我国农村衰败,工商业不景气,金融松弛,现金充斥,就上海金融市况论,自1931年底到1934年,各银行现银存底,由312百万元,增至594百万元。沪洋既不能运销内地,内地闲资,反运沪求售,其结果是供过于求,利率萎弱不振,自1932年3月以来,每月平均拆息,最高不及月息六厘,低时常无利贷借,平均亦不过一二厘。然而银行存款利息,不仅未见减低,反出现抬高利息竞争存款之趋势。沪上华商银行普通之常年存款,至少给息七厘,甚至间或有高至一分二三厘至一分四五厘者。[77]而当时上海的投资市场又十分狭窄,证券市场上,除公债外,能进行交易的股票与公司债券少得可怜。原为营运资金之大宗出路的地产押款,又因工商业萧条,地价动摇,房租发生问题,引起投资者怀疑,地产押款甚少。这样,银钱业的高利存款,除投资公债之外,无其他投资可获相等之利益,以应付其重大成本之负担,在此状况之下,公债投资,不能不为银钱业所特别注重。
其次,投资者心态恢复,纷纷看好公债市场的前景。1932年3月后,银拆松滥,至高不过1钱7分,合年息6厘左右,低时多属白借,如1932年的5~11月即是如此。在此银根奇松银用稀少之时,一般银行及投资者,为求资金之运用,皆陆续购进债券,所以债券虽经整理,利息改低,还本改小,投资者所得之利益,仍优厚可观,仅依照编遣库券与盐税库券1932年各月份最高价计算,其所出之利息及利益合计,平均可得月息1分半以上,加以一般投资者心理认为:(一)政府必照整理案维持债券。(二)银行界以债券与金融重大之关系,亦必维持债券。(三)纵有不可思议之大变动,债券不值钱,其他投资亦未必值钱。(四)债券买卖便利,进出俱易。[78]于是,债券投资,颇形踊跃。
1935年后,由于“白银风潮”的影响,上海经济一片萧条,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的价格指数也从1931年中期的最高峰下跌了半数。各种证券的持有人由于需款还债,纷纷把它们脱售,以致市场上的牌价下泻。1935年最初几个月内由于银根极度紧张,证券市场的交易几乎完全陷于停顿,在另几个月里每天的交易额都在十万股以下。[79]
这一时期,债市受消息面和政局影响甚巨,自1935年11月4日法币政策发表后,最初公债市价狂涨,12月初以来,债价忽狂跌,平均跌去15%。传说有投机团体,从事操纵市面,抛售之数达6千万元。市场又传言内债利息,将酌量减低。1936年1月15日,沪市商会致电行政院财政部,以减低利息延期还本之谈,甚嚣尘上,请政府颁布明令,切实宣示,以维债信。然而财政部在1月17日的批复中对减息一节,不置可否,措辞不仅闪烁,而且在复电的最后还指责,“沪上投机之风素炽,每以个人利益为着眼,混淆黑白,已成惯伎,若动辄请求政府表示,不惟不胜其烦,实为投机者所利用。值此人心不定之时,更不应为图一时一己之私利所诱惑,自相惊扰也”。[80]此论既出,债市自然续跌不止。1月20日,沪市商会主席俞佐庭等奉召晋京,与财政当局面商,回沪后对公债减息延期无所表示,于是世人更深信政府必行此策,债市因此愈益跌落,财政部为补救起见,特令交易所在交割时,须以现货提供,使空头无所用其伎俩,然终因谣言太甚,债价仍继续下跌。[81]
1936年1月28日是农历春节后开市的第一天,又适为一月份期货交易最后一日。上海公债市场再次发生剧烈变动,开拍之初,散户纷纷购进,市价劲涨。迫近最后关头,一月份期货多空双方,竞相了结,交易甚为踊跃,因整理场账关系,第二盘迟至下午二时以后,各方忽倾于抛售,市价转为下跌,头盘所涨,不足与之相抵。晚八时第三盘开拍,市价跌风甚厉,整六较记账价格跌逾四元,遂告停板,而多空双方多有不及轧平者。29日华商证券交易所奉到部令,自即日起卖出必须提交现货,即无货者不得做空,30日及31日因一月期货交割停市两天,2月1日周末因交现问题未得解决,继续停市。全周只拍做二日,高低相差,最多者4元,最少者8角5分。[82]2月3日,为准备发行统一公债调换旧发33种旧债券,国民政府宣布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暂停营业。与此同时,财政部发表了发行统一公债14万6千万元的计划,将所有的各种杂色公债都在统一名字下发行,作五种年份归还,最长的年份是24年。同时发行复兴公债3万4千元,作为平衡收支,安定汇市的基金。[83]
2月15日财政部下令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于17日照常开市,但鉴于统一公债票,尚未印竣,新旧票调换事宜,亦未开始办理,开市后只做了结,仍沿用旧发各种债券名称开拍,停做现、期货买卖新交易,对统一公债甲乙丙丁戊五种,暂停开做新交易。[84]从2月17日到2月27日,专拍1月29日截止之二月份期货交易6 300万元,使以前旧账在2月27日前交割清楚,得到完全清理。自2月28日起,统一公债甲乙丙丁戊五种正式挂牌开拍。[85]3月,因统一公债发行伊始,调换手续尚未办理完竣,统一公债丙丁戊三种之近期行市,未有成交,交易极为清淡,而价格变动不甚剧烈。4~5月,债市较为活跃,各债市价逐渐上涨,交易繁荣。
6月因西南军事行动,人心受其刺激,实货出笼,抛空者踊跃,筹码充斥,债市渐趋下游,不久时局转佳,市场人心复振,统一公债甲种遂超出70元大关。[86]1936年12月,当西安事变爆发之时,上海各交易市场,均感震动,首当其冲者为证券交易所,开拍后,五种统一公债,一律惨跌4元停板。1937年1月7日,复兴公债加入市场拍板,其办法与统一公债相同,开拍后远近期均有成交,只是该项公债全部筹码尚握于金融界及财政部手中。[87](www.xing528.com)
此后债市渐趋稳定,公债市价节节攀高,到1937年5月,五种统一公债,全月在高峰上盘旋续进,统甲最高为80.25元,统乙为76.35元,统丙为74.4元,统丁为74元,统戊为73.4元,均为统一公债发行后之新高价,金长公债(金融长期公债的简称)最高为64.8元,九六公债最高达15.8元。[88]到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前夕,上海公债市场的交易十分畅旺,6月,五种统一公债市价,迈步前进,统甲达88.2元,统乙达86.6元,统丙达84.75元,统丁达83.3元,统戊达82.3元,无一种不超过80元大关,形成一种如火如荼之景象,其余如金长公债,亦涨达70.4元,九六公债达17.2元,即使于月初首次登场的第三期铁路建设公债,其价亦高达85元。[89]在6月28日~7月3日的一周中,因周二为六月份交割期,周四五又值银行半年决算,均循例停拍,实际营业只有三天,然交易数额竟达1亿2 000万元,创最近成交额之高纪录,周一周三的交易数字尤为惊人,各有交易4 700~4 800万元。其中统甲市价已创出新高价,达88.75元。[90]
总之,这一阶段上海华商证券市场之要事,当首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证券部与华商证券交易所的合并,使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成为了国内乃至远东最大的统一证券市场。统一市场的形成以及资金的充沛促成了市场的繁荣,从而出现了1932年5月~1934年底债市交易的黄金时期。但这一阶段,证券市场却又随着消息面和政局的动荡而剧烈变化,其中,1935年12月因传闻政府减低公债利息,1936年6月、12月的两广事变和西安事变所导致的债市狂跌尤为猛烈,不过,总的来看发展是这一阶段证券市场之大势。
从1912年民国建立后,政府所发行的内国公债逐渐增多,并成为了政府解决财政困难的主要之法,特别是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公债政策更是国民政府财政的根本之途,为保证公债的顺利发行,政府公债大量进入证券市场进行交易,特别是1922年“信交风潮”结束后,公债更是逐渐取代股票而成为了证券市场的主要交易品种,直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的十几年时间里,上海证券市场几乎为单一的政府公债所垄断,证券市场成为了政府的“财政市场”。而纵观这一阶段公债市场的发展与演变,我们可以看到影响公债市场盛衰之原因主要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自然灾害和政局等系统性风险因素。这些系统性风险给证券市场的影响是无法规避的,在近代上海公债市场有着突出的反映,北京政府时期的每一次军阀混战与政局变动,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水旱灾害以及新旧军阀间的征战、日本的侵略,都给上海证券市场以影响,有的甚至造成强大的公债风潮,如1924年的公债风潮、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1936年12月的西安事变以及1937年的“八·一三”事变等都曾使债市暴跌,甚至交易为之停顿,直至局势平定后始告复业,如此足见公债市场与政治与国运的关系极其密切。
(二)公债本身的因素:(1)公债基金是否稳定与确实,这是影响公债价格的直接因素。(2)公债基金保管单位的可靠性及公正程度。(3)还本付息期的远近,由于还本付息是抽签决定,当时公债市价一般低于票面值,但如中签,就可以按票面值再加利息归还,因此,每当抽签的日子接近时,人们希望中签,买进公债就多,市价就会上涨,假如到抽签的日子不抽签,还本的希望落空,市价就会下跌。这些因素对公债市场的作用,在北京政府统治时期的上海公债市场反映得尤为突出,基金的不稳与政府债信的丧失,无不使上海公债市场风潮迭起,而国民政府统治时期的1932年的政府债券还本减息与1936年的发行统一公债调换旧债券,一时亦曾使市场发生波动。
(三)市场方面的因素:(1)银行利率的高低影响着公债的价格,由于近代中国公债大多数掌握在金融界人士手里,如银行利率低于公债利率,他们就买进公债,以赚取更多的利息,如果银行利率高于公债利息,他们就出售公债,目的是加速资金的周转。社会上一般公众对待公债的态度亦是如此。(2)经济的繁荣与萧条也是影响公债的重要因素。通常情况下,经济的盛衰与公债交易的盛衰是成反比的,经济繁荣了,手中有钱的人可以投资做生意,原购进的公债必然要售出,换成现金做资本,售出公债多了,公债价格必然下跌;如果经济出现萧条,有钱无处可投资,必然转向购买公债,以保值生息,购买公债的多了,价格就会上涨。(3)公债市场上多头与空头等投机家的操纵也能影响公债价格的涨落。
(四)税收方面的原因:公债的价格与税收也有密切关系,因为公债的基金来自各项税收,税收多了,公债的本息就有了着落;如果税收不足,公债基金就没有保证,还本付息也就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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