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联动发展的经验和教训：美英日印的实践

20世纪80年代以来，这些国家在推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和促进制造业转型方面采取了多方面的措施，比如竭力营造一个有利于支持鼓励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和制造业升级的软硬件环境，注重利用新业态来改造或重构制造业发展以努力降低制造业成本、提高制造业效率，强化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特色部门在国际市场上的核心竞争优势，积极推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式或集群式发展，在产业政策制定方面优先支持产业互动和融合发展，注重发挥行业协会作用等。

（一）放松管制、引入竞争，努力创设适于产业发展的公平竞争环境

如果没有一个宽松的市场环境，新行业、新业态的成长则会面临诸多障碍和阻力。纵观发达国家以及部分发展中国家生产性服务业的成长历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放松管制、引入竞争对于促进相关产业发展的重要意义。因为竞争程度的提高有利于打破行业发展的僵局、提高要素配置或重置效率，而放松管制亦有利于解放资源、解放要素，让创新和财富创造活力充分涌动。激烈的市场竞争、宽松的发展环境无疑给市场主体提供了恰当的市场激励信号，引导新产业或新业态凭着对市场、技术或行业前景的敏锐商业嗅觉，积极研发新技术、开拓新市场，不断创造出更广阔的发展空间。80年代以来，美国许多科技创新型中小企业甚至是小微企业的成长壮大、金融创新不断涌现，促进各类更细化服务的专业性商务公司的诞生，以及高效的第三方物流业的出现，进一步验证了充分竞争、放松管制对新行业发展所产生的重要作用。

比如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政府就开始着手制定和推出了一系列战略规划以推动信息技术发展，采取多重手段鼓励和支持中小企业开展科技创新，促进科技成果通过市场完成转化，为科技型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赢得先机。随后，美国政府又在多个行业引入竞争机制，放松管制，积极打破垄断，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生产性服务业有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比如资本市场，美国政府陆续制定和出台了一系列放松管制的政策，逐渐松绑了对商业银行发展的控制，允许银行进行跨业经营、可以从事有限的证券承销以及保险业务，拓展了银行的业务范围，这在提高银行业经营效益的同时也降低银行业务面窄所带来的风险，提升了银行业的竞争力。放松管制让美国金融服务业获得长足发展，金融创新不断、新的金融衍生品层出无穷，金融服务输出规模和竞争能力显著提高。美国金融业发展不仅创造了大量GDP，还显著增强了美国金融业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影响力。

其他国家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都与放松管制、强化竞争有着密切关系。从英国、日本到印度生产性服务业优势产业的发展，我们同样感受到营造一个宽松、公平、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和氛围之于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重要性。

（二）鼓励和扶持生产性服务业集群式发展，并强化生产性服务业对制造业的溢出、渗透和支撑作用

产业集群式发展的理论基础就是充分利用专业化分工与合作有利于带来效率改进的原理，在竞争中促进分工深化和加强集群内不同主体之间的合作，形成一种企业共生网络化组织，借助良好的信用、风险与冲突解决机制来提升集群发展的竞争优势和影响力。作为一种高效的产业组织形式，产业集群较强的竞争优势主要来源于集群内各个主体之间专业化、集中化、网络化分工与协作带来的知识、信息和技术流动所产生的传递、溢出和扩散效应。

美国硅谷聚集了上千家高科技企业，既有世界知名的领先企业，又有众多依附于领先企业的中小型企业，这里还聚集了来自全世界的最优秀人才、大量的风投基金以及著名的研究机构和大学。严格的知识产权和专利保护、完善的金融资本服务以及丰富充足的中介服务云集的大环境促进和实现了这些资源要素的最优组合，造就了大量科技型公司的快速崛起，也使硅谷成为全世界高科技产业发展的引擎、标杆和模范。在硅谷，科技服务业与信息服务业之间实现了充分互动和融合，同时一起与制造业部门形成产业联系紧密、互动发展的新局面，在产业发展过程中轮番掀起了信息化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共同发展的浪潮。随着信息通信技术渗透领域和影响范围的扩大，信息通信技术还不断促使以制造业为主的实体经济向服务化、网络化方向发展。依托当地雄厚的科研创新实力，信息服务业很快走出硅谷，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实现与加工制造在各个生产环节或节点的有效结合，充分降低了相关企业的商务运营成本、拓展了企业间专业化分工合作带来的效率改进空间。科技型、信息型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广泛渗透也促使制造业产业链上不断形成增值潜力更大的节点或业务环节，拓展了制造业企业的获利空间，同时还帮助制造业企业改造或重构生产组织方式和营销模式，使得相关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企业的分工层级、融合程度大大提高。(www.xing528.com)

同样，美国的华尔街、英国的伦敦城实现了金融业的集群式发展，印度的班加罗尔实现了软件外包的集群式发展。在互联网技术的支撑下，构建交互式信息交流沟通平台有利于进一步加快生产性服务业集群式发展，增强产业发展的辐射能力和协同发展能力，形成上、中、下游各产业及各部门之间良性互动的发展格局。

（三）加快发展服务外包，积极促进服务贸易的发展

社会分工深化、细化以及专业化程度的提高是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最深层原因，在信息技术发展、企业成本压力加大以及提高获利能力的共同作用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基于成本-收益考虑，选择将部分自身生产或不具有优势的业务环节外包出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已经成为许多企业的发展共识，这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从美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以及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情况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样的发展特征，制造业企业为了专注于自身的核心业务、降低成本、提升效率以及增强适应市场变化的灵活性，不断将部分业务部门取消，或将之发展成独立运作的市场主体，这种服务外包拓展了生产性服务部门发展的市场空间，也同时增强了对生产性服务的中间需求。制造业的“垂直分解”提升了生产性服务业的规模化、专业化和产业化运作的空间和水平，而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的“水平融合”又直接提高了制造业运作效率，所以对双方来说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发达国家企业之间以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相关企业之间服务外包的频繁发生使得该市场规模急剧扩大，推动了相关产业的健康发展。

近年来，在国际贸易中服务贸易所占的份额呈现上升趋势，特别是发达国家服务贸易额在整个国家的出口中所占比重越来越大，成为带动国内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动力。为了鼓励和支持竞争优势明显的生产性服务输出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美国专门制定了“服务先行”的推进策略，重点促进在国际市场竞争中优势显著的信息技术、研发、金融、教育等部门的服务出口，拓展这些服务活动在全球市场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美国在对新兴市场做了大量针对性调查研究和客观分析的基础上，努力开拓服务贸易新市场，并根据地区需求的差异性采取不同策略，通过贸易谈判为服务出口公司创造更多更好的市场准入机会。其他发达国家也都采取不同的策略努力促进本国服务出口，增强本国服务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

（四）借助产业政策的制定，发挥政府在产业联动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政府部门可根据对产业变化趋势的正确判断，借助产业政策的制定来对产业发展加以引导和扶持，这在一定情况下有助于帮助相关产业的快速崛起。日本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联动发展的一个重要经验就是在遵循价值规律的前提下发挥计划调节作用，重视官商合作、促进和实现官产学紧密结合，通过各种正式和非正式途径引导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调发展，这方面最突出表现就是促进和加强科技、信息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联动发展的能力。自21世纪初以来，日本科技服务业、信息服务业与IT制造业以及其他高端制造业互动发展明显加强，逐步实现对制造业技术装备、经营组织模式、产业流程等方面进行改造升级，不断培育和增加制造业新的增长点，力求实现科技服务、信息服务与制造业企业互动融合发展，增强制造业产品定制化和个性化特征以引导市场需求，促进经济复苏。

当然美国、英国、日本以及印度在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联动发展中也有一些教训，这为后起国家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调发展提供了警示。比如，美国在新自由主义思想指导下，对金融业监管松弛，虚拟经济严重脱离实体经济，“体外循环”过于频繁，且对金融创新产品以及金融衍生品的风险监管存在诸多漏洞，导致金融危机发生，对美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发展造成重大破坏。其实美国金融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在其他发达国家金融业发展中也都不同程度存在着，所以，一方面要加强金融监管，防范系统性风险发生，另一方面在监管过程中又要保持适当灵活性，为金融创新留下足够空间，同时引导金融业更多地为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企业的融资提供有效服务。在日本，由于没有清醒地认识和把握制造业发展规律以及信息化发展趋势，导致日本的先进制造业和信息服务业失去了一些良好的发展机遇，以至于对其他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的中间需求不足，使其未能在新时期引领新经济的发展，这也是造成日本“失去的十年”的一个重要原因。另外，在以上几个国家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制造业发展出现“空洞化”或制造业发展没有受到足够重视的问题，这也导致国内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过于依赖服务业或国外需求的增加，以至于缺乏坚实的产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