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畴理论：皮尔斯哲学中的重要地位

皮尔斯在他的现象学中提出，存在三种普遍范畴：第一性范畴（firstness）、第二性范畴（secondness）和第三性范畴（thirdness）[75]。按照皮尔斯的说法，这三个范畴都属于现象领域，是外部世界呈现在人的头脑中的表象。

第一性范畴是指那种独立于任何其他事物的东西。它们在现象学中属于现象的性质，皮尔斯将其称为“感觉的性质”，如红色、苦味、寂静、坚硬等[76]。性质只能在人的感觉中经验到，并且总是在人的感觉中。皮尔斯认为，由于这些性质必依托某种事物才能呈现，人们不可能经验到纯粹的感觉的性质。这些感觉的性质，既无比较又无关系，既无变化又无识别，既无时间也无反思[76]，既不依赖于主体的心智感知，也不依赖于客体实物的外在存在，它们尚未附着在任何物体之上，仅是一种独立存在的可能性。

第二性范畴是指相对于第一性范畴的东西。它们在现象学中属于无理性涉入而未经理解的经验、赤裸的事实[76]。皮尔斯将其称为与人们“赤裸相向，兀然对立的野蛮的事实”和“一股蛮力”，这种蛮力“无道理，没来由地绽放”，就像电影放映之前屏幕上一处空白时，偶尔闪现一片单色或者一个形状。主体对于这种野蛮的事实或者蛮力的反应，即属于第二性范畴。在现实中，人们极少能感觉到纯粹的第二性。极端情况下，当人们在情急之时感觉头脑中一片空白，可看作是第二性。在日常理解的事物中，如果能从中去除判断、理性、持久性和规律性，剩下的也便是第二性。第二性是在时间和空间上的瞬间存在的事实，代表这个事实在此时此景下存在的现实性。

第三性范畴是连接第一性范畴和第二性范畴的东西。它们在现象学中属于事实所具有的普遍规律。对于主体来说，它们代表着主体的“习惯”“记忆”“再现”等。同样，人们不可能经验到纯粹的第三性。它总是和前两种范畴交结在一起出现，被人们所判断，并显示出意义。如皮尔斯所指出的，“第三性通过感官的每一条通道涌向我们”[76]。尽管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空条件下对某类外部事物的感知效果可能并不完全相同，但是这不妨碍人们使用同样的符号来表达、再现和传递这些效果。这就意味着，世界并非全然是生疏陌异的，事实的现象是可以被理解的，具有受到规律支配的一般性。(www.xing528.com)

这三种范畴之间存在着严格的依赖关系。第一性范畴是第二性范畴的前提，二者加在一起又是第三性范畴的前提。换言之，第二性范畴依赖第一性范畴，第三性范畴又依赖于第一性范畴和第二性范畴。第三性赋予第一性和第二性以意义，三者共同提供了一个动态统一的现实表示。

基于三元范畴的理论，皮尔斯的实用主义本体论绕过了主客二分的争论。实用主义认为外部世界是真实的和独立的。作为自身的存在，物质不以任何事物为前提，属于第一性、可能性或者潜在性。实用主义同时承认经验和存在，认为它们属于第二性范畴，都以第一性范畴为前提。第三性范畴则连接其他两个范畴，起到中介的作用，认为规律和一般概念与其他存在一样，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实用主义最为显著的特征。范畴理论在皮尔斯的哲学中具有重要地位，它为后来的符号学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