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缺失和农村职业教育需求不足

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包括：① 普通中专，由教育部门发中专毕业证，劳动人事部门发报到证；② 职业中专，由教育部门发中专毕业证；③ 技工学校，由劳动人事部门发技工学校毕业证和派遣证；④ 职业高中，由教育部门发职业高中毕业证。

这几种职业教育学校都可参加职业技能考试，通过后由劳动部门发中级职业技能等级证。参加师范类和卫生类考试的，分别由教育部门和卫生部门发相应的资格证书。

（一）职业教育

职业教育是人力资本形成和积累的重要途径，在Mincer看来，职业教育的收入效应还要大于正规教育。工业化国家的发展经验体现了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从部分欧洲国家的职业教育状况来看，职业教育几乎是与普通的学历教育并列的，这是工业化社会的内在要求。

从表2.14可以看出，传统工业化国家如德国、法国，在高中阶段职业技术教育占的比重要远远大于普通高中学校，这是一种在就业市场发展中形成的教育需求格局；而日本、韩国这类东方工业化国家，普通高中学校的学生人数比例要大于职业学校，这可能与儒家文化影响有关。尽管如此，日本和韩国却有相应的企业培训制度来支持职业教育。比如日本大企业的员工培训费用一般高于美国，而且，在日本中小企业，也有日本特有的学徒文化，学徒在师傅的带领下在企业生产实践学习，而学徒出师后一直留在企业。这样保证了技术培训的长期性和技术积累，也锻造了技术能力出色的日本工人。

表2.14　2015年经合组织部分国家高中阶段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学生人数比例/%^[43]

（二）我国职业教育现状

我国职业教育脱离于普通教育，所以现在从总体来说它还是一个以学科为本位的教育。这个本位教育强调理论、轻视理念，强调知识、轻视技能，学生不能满足市场对这个层次人才的需要。

从表2.15可以看出，我国高中阶段教育的学生构成明显偏向普通高中，而且趋势越来越明显。2016年，普通高中学生比例近60%，而职业教育则下降至40%。我国的职业教育在体制、规模、层次、效益等诸多方面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依旧面临着众多障碍和困惑。这种状况导致目前体制的职业教育与劳动力市场的效率要求存在差别。

表2.15　中国主要年份（2004—2016）高中阶段教育学生数的构成统计^[44]

续表

（1）职业教育最高只能到达大专学历级别，上升空间狭窄。职业学校类似于次级教育。

（2）没有职业学位。职业教育没有统一权威的文凭标准，职业技术等级鉴定在劳动力市场作为能力信号不足。这种情况形成我国职业教育中信号识别的空白，使对技术劳动力的需求在市场无法有效识别。

（3）市场难以达到信号均衡。由于缺少信号，雇佣者也难以建立信号和劳动力效率之间概率分布的联系，因此工资的提供也不能表现出劳动力效率的真实水平。对雇佣者来说，只能是以风险最低的低工资形式出现。

所以，就能力和就业联系的信号理论来看，农村职业教育，或者说整个中国的职业教育，没有一个经过市场验证的与能力相关的信号系统——职业教育文凭。由于信号系统的缺乏，劳动力供给方无从传递信号；企业和社会也需付出更高的成本去搜寻，或者以既有的信号系统替代，所以，在企业招聘现场，招聘方都不得不将学历要求作为一种对能力水平的区分。

（三）我国职业教育制度建设

1.建立职业教育体系的学历文凭

在普通正规教育体系中，产生了国家和社会认可的学历和文凭，作为学校教育的成果，学历和文凭成为一个求职者向社会发送自身能力的信号。这种信号在就业市场上通过经验概率的调整，成为求职者的收入。这种信号系统的存在在就业市场的效率上促进了就业市场双方的信息均衡，使市场双方能在文凭的指引下达到供需的均衡。

所以，文凭的存在就是就业市场的主要信息，主要作用在于消除就业市场双方信息不对称，尤其在中国如此庞大和信息透明度不高的市场上，文凭成为可靠的、低成本的信息来源。

从这个意义上来观察中国整体职业教育可以发现，中国职业教育需求不足的主要问题在于职业教育给市场提供的信息不足，甚至信息缺乏。

从中等职业教育来看，普通中专由教育部门发中专毕业证，劳动人事部门发报到证；职业中专，由教育部门发中专毕业证；技工学校，由劳动人事部门发技工学校毕业证和派遣证；职业高中，由教育部门发职业高中毕业证。(www.xing528.com)

同样是职业教育，毕业证却由不同部门颁发，颁发标准是什么呢？是学历证明还是职业能力证明？至于职业教育中一个重要的证书体系：技术等级鉴定，却又是由劳动管理部门做出的。也就是说，技术等级与职业教育并不一定相关。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职业教育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统一的职业教育学历和文凭的信号平台。在就业市场中，求职者无法提供能力证明；雇佣者，无法低成本地分辨出求职者的能力水平和技能水平。所以，即使职业高中毕业，也只能用高中毕业代表他的教育信号。这种状况不仅对职业教育的求学者造成混乱，也给市场提供了一些无法鉴别的信息。信息无从鉴别就等于没有信息。

2.职业教育体系的上升通道

中国职业教育制度上的最高等级就是高等职业技术学院，与大专学历相似。这不仅限制了职业教育的发展，也不符合中国传统的教育价值观，无法达到更高等级的价值实现，这也是人们排斥职业教育的根源。

学校职业教育应当被看作是人整个一生中所接受的一部分教育、一个阶段性教育，不是终结性教育。打通中等职业教育通向高等职业教育或普通高等教育的路径，变终结性的中等职业教育为阶段性的教育，为职教学生提供继续接受高一级职业教育或普通教育的机会，是中国职业教育制度必须改革的方向。

（四）国外职业教育制度借鉴

在高度工业化国家，职业教育是社会培养人力资本的重要途径之一，人力资本投资促进了经济的长期增长，这是工业化发展的内在要求。因此，高度工业化的国家都有成熟又具本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制度。

1.英国职业教育制度

英国的国家职业资格理事会实施与督导着一个比较全面的职业资格体系，这个体系将目前所有的职业资格归入5个资格等级NVQ LEVEL 1——NVQ LEVEL 5，从第一级到第五级分别为：熟练工人、技术工人、技术员或监督员、高级技术员或初级管理人员、专业人员或中级管理人员。5个资格等级与普通教育证书（文凭）的对应关系为：中等教育证书、中等教育证书且成绩A-C、高级证书、学士学位、研究生学位。每级职业资格都有明确的资格要求，如等同于普通教育研究生学位的NVQ LEVEL 5的资格要求是“具有在难以预料的环境中运用相应范围的基础原则和复杂技术的能力；明显表现出很强的独立性和能有效地负责他人的工作和进行材料分配；能负担分析、判断、设计、计划、执行和评估的责任”；等同于普通教育学士学位的NVQ LEVEL 4的资格要求是“具有在很广泛的环境中履行程度很复杂的技术或专业工作的能力；具有较强的责任心和独立性，能负责他人的工作和进行材料分配等”。^[45]

该职业资格体系具有3个值得我们借鉴的显著特色：

（1）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的对应性。英国承认高级国家职业资格与普通教育高级水平考试具有同等地位，促进学生横向和垂直流动，使他们都有资格报考大学。另外，英国还正在考虑实施学分累积和转学分制度，允许学生选择更多的融合了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的单元制综合课。

该体系非常明确地规定了职业资格与普通教育的文凭、证书的对应性，这就使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在社会地位与社会活动上有着同等的待遇。

（2）职业教育的高层次性。如第四级国家职业资格NVQ LEVEL 4等同于普通教育的学士学位，NVQ LEVEL 5等同于普通教育证书的研究生学位。这就使职业教育对受教育者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使受教育者有较高的职业追求。这是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在层次上所无法比拟的。

（3）职业能力的宽泛性。在这个体系里，职业能力已成为一个内涵与外延极广的概念，它包括在工作范围内将技术、知识应用与转换的能力；组织、计划与创新能力；与同事、经理、客户之间协作相处的能力等。不难看出，英国的职业技术教育有着极强的灵活性和较高的待遇，这就为其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目前，英国的职业资格理事会通过的国家职业资格已覆盖80%的就业岗位。^[46]

2.日本职业教育“职业技能士”

日本“职业技能士”教育模式和观念，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日本在职业教育制度上突出专业性和资格性，即设计一种专门针对中职教师的硕士学位及职业资格，冠名为“技术硕士”。学员只要通过相关课程学习，从事相关领域的研究并有相关部门的成果鉴定，即可授予“技术硕士”学位。对于只通过课程学习掌握相关技能但不能进行实践研究的教师可授予“技术培训师”这一职业资格，说明该教师接受过研究生层次的教育。

日本职业教育在课程设置上突出专业性和实践性。日本“职业技能士”的课程设置主要包括与专业有关的专业理论课和实践操作课，凸显了职业技术教育领域研究生培养的基本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