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能到智能的飞跃：工具篇

人类作为拥有智慧的生物，与其他物种最大的区别，便是能够制造并利用各种工具。人类最初使用的工具—石器，是证明远古人类文明存在的最主要的标志之一。

所谓工具，就是只有在人类这个有自觉性的主体驱使下，才能完成某种人类预期功能的物品。

在人类开启文明之后，一直到工业革命完成，人类的工具主要是加强和延伸人类的体能，也就是说，在机械力和时间空间方面对人的自然能力进行拓展。这些工具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其中一种分类方法是分为有动力的工具与无动力的工具。不过，这些细分结果并不影响本书后面的讨论，所以这里还是将它们统称为机械性加强和延伸体能的工具，或简称为机械性辅助与延伸体能的工具，见图1-1。

图1-1 机械性辅助与延伸体能的工具

计算机的出现，使人类创造的工具有了本质的飞跃。它让人类的工具由“体能”进入“智能”的范畴，尽管直到今天我们也无法对“智能”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体能工具与智能工具之间的本质差别在于，传统的体能工具对人类提供的帮助在本质上都是利用了自然界自然存在的并且在不断发生的物质性而非生命类过程。人类制造的工具，只是把这些过程有效地转化为对人类更为有意义的一种形式。而这种形式，依然是物质的、具体的、客观的，也是非生命的，比如汽车和飞机等交通工具。

智能工具的核心——“现代电子数字计算机”则完全不同。尽管计算机的运转依然是依赖于自然界存在的机械物理过程而非生命过程，但就计算机表现出来的最基本的也是最核心的功能——“计算”来说，它在本质上是按照人的意愿再现人类意识的某些过程，而非自然存在的物质性过程。因为一般意义上的“计算”只存在于人类的思维当中，而不存在于客观世界之中。尽管客观世界中的许多现象可以被人为地解释为具有特定的计算意义，但是它却无论如何不等同于人类思维中一般性的计算过程。

再从结果的角度来看，计算机直接输出的信息处理的结果，并不具有直接的客观物质存在层面的意义。其意义完全是局限在人类独有的精神意识范畴内的（详见本书第4章第4.1节）。脱离了人的存在，计算机的直接输出结果对客观世界不会产生影响。

所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不论如何理解“智能”的含义，现代计算机的出现使人类的工具从辅助加强人类的物质化体能，跃变为辅助加强人类的精神化智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现代计算机是介入人类智能活动或过程的辅助加强人类智能的工具，见图1-2。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现代计算机最核心的DNA便是“智能”。

当然，在现代计算机出现之前，人类也有介入智能的工具，比如笔和纸、算盘、机械计算机等。但是这些工具与现代计算机有着本质的差别。它们由于能力的局限，对智能的介入仅仅局限在智能过程的外表层面——记录、表达，最多是极为简单十分有限的智能过程，如机械计算机所能做的简单计算工作。因此这些工具在现代计算机出现之前，虽然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由于后来被淹没在了大量出现的机械性辅助与延伸体能的工具之中尽管现在依然对人类有很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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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计算机作为辅助与延伸智能的工具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人类文明进程中的第一次信息革命的标志应该是文字的出现。第二次信息革命的标志是纸张/印刷术的出现。然后就是一段漫长的静默，直到现代计算机的出现。现代计算机的出现标志了人类文明史上的第三次“信息革命”。而这期间，最耀眼的是带动力的机械性辅助与延伸体能类工具的出现，带动力的机械性工具深刻地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将人类的生存状态从农耕文明的“靠天吃饭”提升到了工业文明的“自主生存”。

以现代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技术之所以引发了第三次信息革命，不在于它可以被动地表达、记录存储信息，而在于它可以“神奇”地利用信息去“主动”地完成各种任务，极大地辅助与延伸了人的智能（详见本书第4章第4.1节）。

以现代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引发的第三次信息革命，从辅助人类作逻辑数值计算开始，迅速燃起了人们对全面实现人的智能的希望，然后转到了数据/信息分析处理层面。数据/信息，是人类创造的借助机械物理过程（非生命过程）实现的辅助与延伸智能的工具——现代计算机最初的起点，也可能是它的终点。而计算机实现的智能过程，必须有一个人工提供的基本数据/信息/知识作为基础来支撑。人类迄今还无法找到抽象的、独立与数据/信息的“智能”，以其作为起点来构建有效的应用系统。

这与计算机是辅助延伸智能的工具这个特性并不相悖。因为数据/信息一方面是智能活动的产物^[1]，同时也是智能活动主要的及必不可少的起点与支撑^[2]。

从图1-3^[2]可以看到，人类的智能活动过程以数据/信息为起点，且从始至终都离不开数据/信息。现代计算机之所以对人类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就是因为计算机从数值计算开始，逐步进入数据/信息分析处理的领域，从而广泛地参与和深刻地改变了人类的智能活动过程，由此影响了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随着信息技术产业的不断进步，作为辅助与延伸智能的工具，其对人类智能的辅助与延伸作用也将始终围绕对数据/信息的更广泛而有效的管理、加工与应用而展开。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图1-3，可以说任何基于数据/信息的应用，或者是人类某种智能活动的复制，或者是人类智能活动的拓展与延伸。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何计算机应用都是“智能”类应用。也正因为此，可以说计算机是辅助与延伸人类智能的工具。在本书的第4章将通过对“信息”的本质的分析来对“智能”的界定做进一步深入的讨论。

图1-3 人类智能系统的基本模型

当然，图1-3所揭示的人类的智能活动过程都还属于人类显意识过程中的理性逻辑过程（详见本章第1.5节），而不能概括人的智能活动的全部。

人类工具的每一次革命性质变，都带来人类文明形态的跃升。以现代计算机为代表的人类辅助与延伸智能的工具的出现与逐步成熟，正在推动人类进入一个全新的文明形态——信息文明。它让人类从工业文明的“自主生存”状态跨越到了“自由发展”的阶段。人类自脱离动物界后，正在历史性摆脱生存的困扰，获得了魂牵梦绕万年之久的“自由”。当然，“自由”也会给人们带来新的困扰与空前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