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私营、外资企业绩效综合评价及资产利润率比较

如前所述，人们对国有企业绩效评价不同的主要原因之一是采用了不同的指标和方法。根据国有企业的净产值率、产值利税率或利润率、成本利税率或利润率等指标的上升及其高于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的状况，可以判断国有企业绩效好于其他企业。但是，国有企业的资产利税率或利润率低于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由此似乎又可以说国有企业绩效差于其他企业。一些文献（刘小玄，李利英2005）主要就是根据各类企业的资产利润率差异来判断国有企业效率低下。

图5　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外资企业净资产利税率比较

图5反映了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外资企业的净资产利税率，^[29]总体上是私营企业的这项指标最高，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大体相当，略有差异。1998—2010年，国有企业的净资产利税率从12.6%提高到31.72%，提高19.12个百分点；私营企业从24.49%提高到43.59%，提高19.1个百分点；外资企业从11.74%提高到32.64%，提高20.9个百分点。三类企业这项指标均有显著提高，而且提高幅度大体相等。

对同一个企业来说，总资产利税率或净资产利税率的纵向比较能够反映其绩效变化，但是对不同企业特别是处于不同行业的企业来说，这项指标缺乏充分的可比性，其高低不足以反映各类企业绩效差异。

第一，国有企业和其他企业分布的行业及其资本密集度差异较大，资产利税率的可比性不强。在现代国民经济中，不同行业的资本和劳动密集度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相关企业的资产利润率。国有企业经过战略性改组后多处于资本密集型行业，包括能源和重要原材料、重型机械、电力等行业。这些行业投资规模大，建设周期长，国有企业的资产总量大，其资产利税率总体上低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是正常的。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成长起来的私营企业发展历史不长，大多处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有的刚刚完成原始积累，甚至处于原始积累过程中，资产规模较小，技术水平较低。不少私营企业主要从事来料加工和贴牌生产，实际上是给境外厂商打工。以2010年的情况为例，国有企业资产主要集中在煤炭石油开采和加工、黑色金属有色金属冶炼加工、重要装备制造、电力等12个行业，这12行业的国有企业资产占全部国有工业企业资产总量的85.47%；私营企业在这12个行业的资产占其资产总量的50.27%。当年国有企业平均每个企业资产数量为12.23亿元，私营企业为0.43亿元。^[30]这种资产规模和装备水平差异必然影响企业整体实力。从世界范围看，国际上实力最强的企业资产总量大，资产利润率普遍不高，不能由此推断这些企业总体绩效差。例如，在2009年世界500强企业中，有266家企业的资产利润率在2%以下，占企业总数的53.2%；只有23家企业的资产利润率超过了10%，仅占企业总数的4.6%，这些企业大部分属于轻工业或高新技术企业，包括美国的苹果公司、微软公司、可口可乐公司、麦当劳公司等。当年中国全部国有工业企业的资产利润率为4.3%，高于绝大多数世界500强企业。^[31]恐怕不能由此推断中国国有企业绩效比世界500强企业更好。由于国有企业和其他企业的行业分布和技术档次差异较大，不能单纯根据资产利税率或资产利润率高低来判断其绩效优劣状况。

第二，目前各类企业实物资产配置结构及其完善程度存在较大差异，特别是安全生产和环保设施参差不齐，一些私营企业存在资产结构缺陷，其真实绩效难以单纯通过资产利润率来反映。现代化企业不仅要求生产技术设备先进，而且要求安全设施和环保设施配套齐全，有效运转，实现安全生产和清洁生产。同世界上的先进企业相比，国内不论是国有企业还是私营企业，除了技术设备相对落后之外，在安全生产和环保水平方面的差距很大。但是在内资企业中，国有企业的安全生产和环保水平总体上明显高于私营企业。“十一五”时期，中央企业安全投入年均超过400亿元，民营企业的安全投入则普遍不足。以煤矿安全生产为例，民营煤矿的煤产量占全国煤产量的22.88%，但是生产安全事故造成死亡人数却占全国煤矿的85.84%；国有煤矿煤产量占全国的56.46%，生产安全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仅占全国煤矿的10.62%。^[32]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思想认识和安全制度的差距，从物资条件看是因为民营煤矿的安全生产设施较差，甚至根本没有安全设施。一位私营煤矿老板说，宁可多死几个人，也不能大量投资搞安全设施。大量中小民营企业属于落后产能，存在高消耗、高污染问题。2010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的淘汰落后产能涉及2087家企业，绝大多数属于民营小钢铁、小水泥、小造纸、小化工等企业。它们在发展当地经济和增加就业方面发挥过一定的作用，但是被淘汰的生产设备从全国来看毕竟属于落后产能，资产质量和价值很低。在各类企业资产质量、安全生产和环保水平差异较大的情况下，企业资产数量少不能单纯理解为占用资源少，在很大程度上与实物资产结构缺陷相关，单纯根据资产利润率或者过于强调这项指标来评价企业绩效是不准确的。(www.xing528.com)

第三，企业总资产并不是实际消耗的资源量，它不仅反映企业占用的资源，而且反映企业积累的财富多少；目前国有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的首要原则和指标，就是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殖和股东权益最大化，既然如此，那就不应单纯根据资产总额或净资产增长而引起利税率变化来判断国有企业绩效。在20世纪80年代，国有企业受到的强烈批评之一就是说承包制导致严重的短期行为，利润包干使企业承包人片面追求短期盈利，不顾资产增值，影响企业发展后劲。后来的改革日益强调资产增值，并纳入企业负责人业绩考核。2003年国务院公布《企业国有资产管理暂行条例》，其总则第一条就要求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并提出了具体措施。2008年全国人大通过企业国有资产法，第八条规定要建立健全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考核和责任追求制度。2009年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制定《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把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和股东权益最大化作为中央企业负责人业绩考核的首要原则和指标，并提出了具体而严格考核办法。这些规定对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是必要的，也是合理而有效的。1998—2010年，国有工业企业资产由74916.27亿元增加到247759.86亿元，增长2.31倍；所有者权益或净资产由26759.22亿元增加到98085.57亿元，增长2.67倍（国家统计局，2011，第516～517页）。这意味着国有企业的发展和壮大，分明是财富的增长和积累。由于国有企业资产原来的基数较大，10多年能够成倍增加是不容易的，需要付出很大努力。与此同时，国有企业利税以更大幅度增长，所以图5呈现的净资产利税率有大幅度提高。国有企业总资产增长除了部分是建设新的国有企业之外，更多的是用于现有企业技术改造和生产设备更新换代、扩大生产规模和建设环保设施，不一定在短期内增加盈利。如果国有企业减少技术研发和安全环保方面的投资，可以提高资产利润率，但是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既然在考核中严格要求国有企业尽可能实现资产增殖，那就不应单纯根据资产利润率高低来评价其绩效。

在《中国统计年鉴》公布的各类工业企业经济效益指标中，除了资产利税率（总资产贡献率）、成本费用利润率之外，还有流动资产周转次数、产品销售率等，后两项指标最终会反映到利税率中。由于不同类型企业单向指标存在差异，需要进行综合评价和比较。尽管资产利税率存在上述局限，但是资产规模毕竟可以反映资源数量，而且对同类企业可以进行纵向比较，所以给予一定的权重，同净产值率和成本利税率结合起来进行分析。表5是三类企业净产值率、成本利税率和净资产利税率的加权平均值，其中净产值率和成本利税率的权重均为0.4，净资产利税率权重为0.2。三类企业的绩效综合评价结果是，国有企业绩效总体上显著优于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其中私营企业略优于外资企业。

表5　1998—2010年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外资企业绩效综合指数　单位：%

说明：表中A-B、A-C、B-C分别表示三类企业绩效综合指数差额。资料来源：根据上文图表相关数据计算。

尽管目前国有企业还存在一些问题，同科学发展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只要尊重事实，不带偏见，就应当肯定它的总体绩效优于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至少不比后二者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