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认识到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指明了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的历史方向。无论这个过程多么漫长而曲折,全人类最终必将进入共产主义社会。
(一)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两种社会的动态特征区别
当旧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出现自身无法克服的“三个不适应”,即社会生产不适应人类需要,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上层建筑不适应经济基础发展要求,早晚会为新社会所代替。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也是如此。综上所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从过去主要不适应国内人民需要,升级为主要不适应全人类可持续发展需要;生产关系从过去主要不适应国内生产力发展要求,升级为主要不适应世界生产力发展要求;上层建筑从过去主要不适应国内经济基础发展要求,升级为主要不适应国际经济基础发展要求。这“三个不适应”是资本主义社会在全球化进程中显露出来的动态特征,它在资本主义框架内无法得到彻底解决;只有共产主义社会才可能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基于对人类社会发展三大规律的研究,可以预言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下同)将在全球范围内实现“三个适应”:社会生产适应全人类可持续发展需要,生产关系适应世界生产力发展要求,上层建筑适应世界经济基础发展要求。这“三个适应”是共产主义社会的动态特征(包含前面所讲的可持续发展特征),它和资本主义社会的“三个不适应”构成两种社会的动态特征区别。共产主义社会在人类需要与社会生产之间、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还会发生某些暂时和局部不协调,但是可以通过自我调整和完善来解决,再没有本质上不同于共产主义的更高级社会形态。从资本主义的“三个不适应”向共产主义的“三个适应”转变,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社会形态更替。
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中出现一种过渡性社会,即社会主义社会。一方面,社会主义本质上属于共产主义低级阶段,通过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建设为全世界最终进入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创造条件;另一方面,社会主义必须以国家为单位来建设,在经济基础中还保留某些资本主义因素,也就是带有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并且长期处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包围和影响之中。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在生产关系、上层建筑等方面具有一些静态特征区别,但是两种社会并非处处对立和水火不容。相反,二者可以长期并存,互相吸收和利用对方的长处。社会主义的历史任务,就是实现从资本主义“三个不适应”向共产主义“三个适应”转变。
(二)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的局部可逆性和总体不可逆性
在20世纪前期和中期,苏联、东欧诸国和中国等国家先后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期苏联解体并同东欧诸国一起演变。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更替中,在局部范围内也出现过反复。近代英国斯图亚特王朝复辟、法国波旁王朝复辟,分别是英法两国资本主义制度基本建立后封建制度的复辟,但最终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在世界范围内取代了封建社会。[41]这说明社会形态演进在一定时期的局部范围内是可逆的,总体上则是不可逆的。
同资本主义相比,社会主义作为更高级社会形态的一个阶段,应当具有更发达的生产力、更先进的生产关系和更优越的上层建筑。不论一个国家在什么基础上、通过什么途径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最终都必须做到“三个适应”,形成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生产力,这样才能建立完整的新社会。事实上,共产主义运动首先从欧洲一些生产力相对比较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兴起,因为统治阶级的镇压而失败。后来共产主义运动扩展到俄国和中国等国家,它们在经历古代文明发展之后,到近代因为封建社会的腐朽和列强压迫、欺凌乃至侵占而处于落后境地,“三个不适应”问题非常突出。俄国和中国通过共产党领导人民革命取得胜利,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东欧诸国受苏联红军在二战中反攻胜利的影响和支持,一度也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多少带有外部输入性质。这些国家在比较落后的生产力基础上通过革命胜利首先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然后依靠上层建筑的力量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由此摆脱了列强欺压,赢得了民族独立,开辟了发展新路。但是也要看到,当这些国家建立社会主义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后,如果不能尽快形成由发达生产力构成的坚实基础,就存在被颠覆的风险。
从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价值取向、目标定位和制度设计来看,无疑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实现“三个适应”。不过,要把旧社会的“三个不适应”变为新社会的“三个适应”,必须进行长期艰苦探索和创新,而且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在一定时期内做到了“三个适应”,随着人民需要的变化和生产力的发展,还可能出现某些新的不适应;如果不能及时调整生产结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并形成完善的自我调节机制,就可能重新出现“三个不适应”。由于上述社会主义国家原来生产力比较落后,当它们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之后,必须尽快发展生产力,巩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实现并保持“三个适应”,这样才能彻底完成新旧社会形态更替,防止发生逆向变化。如果长期不能做到“三个适应”,生产力始终不能赶上和超过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不完善,就有可能发生逆向变化。
前苏联和东欧诸国在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后的一定时期内,曾为“三个适应”做出了积极努力,推动了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进步,但是经济技术总体水平没有赶上最发达的国家,更没有达到共产主义要求。这些国家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本来就很不完善,非但未能进一步改进和调适,反而逐步走向僵化,不同程度地出现新的“三个不适应”。在发生巨变之前一个时期内,共产党内部腐败现象日益严重,领导者缺乏科学信仰和足够能力,未能按照人民需要来精心组织社会生产,未能按照生产力发展要求来合理调整生产关系,未能按照经济基础变化来积极完善上层建筑,引起人民的强烈不满和经济政治秩序的严重紊乱,加之某些西方国家处心积虑的误导和推波助澜,结果发生了社会形态逆转。(www.xing528.com)
与前苏联和东欧诸国不同,新中国在60多年的发展中探索出一条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以来自觉调整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力求按照人民需要来发展社会生产,目前正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但是现在恐怕还不能说已经完全排除了社会形态发生逆向变化的可能性,对此,中国共产党的认识是非常清醒的。[42]1987年,邓小平同志讲:“搞社会主义,一定要使生产力发达,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现在虽说我们也在搞社会主义,但事实上不够格。只有到了下世纪中叶,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才能说真的搞了社会主义……”[43]这里所说的“不够格”,主要就是指中国还没有发达的生产力。建设比资本主义更发达的生产力,是社会主义的中心任务,也是防止发生逆向变化的根本保证。
社会形态演进的逆向变化只会发生于从旧社会向新社会过渡的局部范围。当新社会形态在全球范围内取得统治地位后,人类需要和生活方式必然发生深刻变化,不可能由旧生产方式来满足;生产力已经获得巨大发展,不可能由旧生产关系来容纳;经济基础也不可能重新由旧上层建筑来适应。同样道理,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中的逆向变化,只会发生在社会主义时期特定条件下的部分国家,并非不可避免。只要社会主义国家自觉遵循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其他客观规律,努力实现并保持“三个适应”,就不会发生逆转。当全世界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之后,将在全球范围内实现“三个适应”,绝不会倒回资本主义。由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决定的社会形态更替总体上是必然的、不可逆转的。
(三)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的殊途同归趋势
当今世界各国的社会制度具有多样性,除了一些国家分别实行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之外,还有一些国家带有混合社会特征。其中有的以资本主义特征为主,兼具某些封建社会特征;或者以封建社会特征为主,兼具某些资本主义特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以和平改良方式应对“三个不适应”问题,早晚发生某种社会变革,转化为发达社会主义;部分发展中国家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后,通过长期和平发展,将逐步建成发达社会主义;更多的发展中国家目前处于资本主义体系内,或者处于混合社会形态,以后将发生分化,通过不同途径和方式走向发达社会主义;地球上所有国家,最终无一例外都会在发达社会主义基础上进入共产主义社会。那时,国家将会消亡,共产主义社会在不同地区的物质文化生活中将具有更加丰富的多样性。
革命作为一种社会突变方式,对推动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演进具有重要作用,但是和平发展对实现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社会形态更替,具有更普遍而持久的意义。第一,在革命胜利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国家,必须通过长期和平建设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经济基础,全面发展教科文卫各项事业,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创造条件。第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统治力量空前强大,人民生活水平比较高,基本上不存在按照传统模式发动革命的条件;这些国家的共产党人通常只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以和平方式开展活动,包括参加选举和创办含有共产主义因素的经济实体等,如果他们具备比其他党派更高的智慧和能力,在选举中获胜的机会是存在的。第三,各国发展社会生产和教科文卫事业,保护生态环境,以和平渐进方式调整变革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在客观上为向共产主义过渡准备条件。共产主义者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希望通过和平方式,实现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社会形态更替。[44]
西方主流意识形态一直否认马克思主义所揭示的人类社会发展趋势,前苏联解体和东欧国家演变后,不少西方人士断言马克思主义已经终结,资本主义将实现全球化。一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想方设法破坏和抑制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念念不忘对后者实行和平演变,似乎难以想象它们会自发向共产主义演进。然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不会因为制度变迁的复杂性和曲折性而停止发挥作用,也不会因为各国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差异而改变作用方向,它必然通过各种方式强制资本主义社会朝共产主义方向演进。西方国家尽可以反对和压制共产主义运动,但是不能不按照公众需要来发展社会生产,不能不根据生产力发展要求来调整生产关系,不能不顺应经济基础的变化来改良上层建筑。否则,“三个不适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各种危机;只要做不到“三个适应”,危机根源就不会彻底消除,改良也就不会停止。无论统治者的主观意图如何,一次次改良的叠加效应除了最终导向共产主义,没有别的出路。
有些西方学者研究了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演进的途径、方式和趋势,形成了一些值得参考借鉴的认识。曾担任美国经济学会会长的著名学者约瑟夫·熊彼特认为:“在资本主义体系内逐步社会主义化,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最明显可以期望的事情。”[45]在他看来,社会经济发展最终将使资本主义的动机和标准全部消失,个人所有权只剩下股份和债券,向社会主义过渡将成为瓜熟蒂落的事情,最后一步可能就是通过修改宪法来正式通过以社会主义作为社会的生活准则。另一位美国学者保罗·斯威齐认为:“在一个单独的国家中,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转变,其决定性的阶段可能是一个突变,但是,在世界规模上,就绝不是这样。从世界的观点看来,这个转变很可能拖得很久,很可能是渐渐的转变,也可能要经历几个截然不同的阶段。”[46]由巴巴拉·沃德等人主编、经52个国家的152名各类专家审阅并提出评论性意见后修改定稿的《只有一个地球》写到:“哲学家梦寐以求的宇宙统一体,圣贤伟人主张的大同世界,都是可以实现的理想,绝不是毫无根据的虚构。”[47]英国学者戴维·佩珀是一个生态社会主义者,他认为:“基本的社会主义原则——平等、消灭资本主义和贫穷、根据需要分配资源和对我们生活与共同体的民主控制——也是基本的环境原则。”[48]他相信生态运动将推动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发展,共产主义社会不再有环境危机,更加使人愉快的环境将被创造而不是被破坏。面对2008年以来资本主义国家发生的经济危机,一些西方学者重新研究马克思主义,提出了不少新见解。英国学者特里·伊格尔顿出版了《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一书,对流行于西方社会的十个否定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进行了批驳。该书认为,“当今人类面临的两大威胁一是军事的,二是环境的”,这两大威胁的根源都在于资本主义,而共产主义是消除这两大威胁的根本出路,“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行动,资本主义就是我们的末日。”[49]
尽管当今世界强权盛行,贫富悬殊,矛盾重重,但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社会形态更替仍然表现出种种迹象和征兆:全人类的共同需要汇成可持续发展浪潮,直接冲击资本主义制度,各国人民对合理分享地球资源和财富的强烈要求构成社会变革的持久动力;世界范围内科学技术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国家注重在提高资源效率和环保水平前提下发展社会生产,财富源泉加速涌流;教育文化卫生事业总体上迅速发展,人的素质和文明程度趋于上升;全球海陆空交通网路形成,信息化步伐加快,“地球村”效应增强;生产力功能升级促使各国生产关系调适和扩容,国际经济基础和国际上层建筑不断发展,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呈现某种人类联合体雏形;社会主义国家经过曲折发展,最终将对其他国家走向共产主义产生积极引领和示范作用……所有这些表明,人类社会在各种客观规律的推动下,正朝着共产主义方向演进。这是地球上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趋势!
(原载《中国社会科学〈内部文稿〉》201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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