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优势理论：传统与新型视角分析

传统贸易理论认为，由于劳动生产率或者生产要素的差异所产生的比较优势可以给一国产业或者企业带来竞争优势；新贸易理论则认为，规模经济和专业化的比较优势带来竞争优势。美国哈佛商学院的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教授对这些有关竞争优势的理论解释表示怀疑。为此，波特于1980年发表《竞争战略》，其后又在1985年、1990年分别发表《竞争优势》《国家竞争优势》，融合产业经济学、国际贸易学、战略管理学等学科，从企业竞争优势到行业（产业）竞争优势再上升到国家竞争优势，体系化地构建了竞争优势理论。

针对比较优势理论中要素禀赋论的观点—— 国家之间由于生产要素的差异要求每个国家主动选择具有要素比较优势的产业进行扶持发展，并同时大量进口比较优势处于劣势的产品，波特认为，这不足以解释比如朝鲜战争后资金短缺的韩国却发展了汽车等资本密集型产业等案例，而且由于生产要素比较优势的一系列严苛的假设认定技术具有普遍性、生产本身没有差异，要素不流动等脱离了产业的实际竞争情况，也无法解释具体产业的进出口表现。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跨国公司的兴起，生产要素的全球流动，技术的变迁，进一步削弱了生产要素比较优势法则的解释力。^[8]

针对规模经济认为的如果某个企业或者产业达到一定产量，可以降低成本，产品可以获得出口竞争力。但波特认为规模经济所引发的比较优势并没有解答“规模经济可以应用到什么产业上？”等有关竞争优势的问题，而且规模经济强调内需市场规模，但实践当中，规模经济与产业竞争优势之间的关系非常薄弱，比如德国的化工产业富有竞争力，但德国内需市场却非常狭窄。针对比较优势认为技术差异导致的劳动生产率的差异，波特认为，当技术扩散后，产业的出口竞争力也就降低了，那么“为什么有些国家的企业能持续产业技术优势达数十年，并没有随着技术扩散普及而丧失领导地位？”针对弗农的“产品周期理论”，波特发出疑问“为什么一个技术落后或内需市场不大的国家能成为国际竞争的主角？为什么有些国家的企业能在一个产业上维持竞争，其他则不然？”^[9]

为此，波特选择了一些特定产业，通过产业史的角度去考察国家竞争优势在产业发展中的动态过程，从而揭示为什么国家能成功发展某些产业。波特主要发展了一个菱形的“钻石体系”，以此作为一个完整的分析框架去解答上述疑问。“钻石体系”由四个关键要素与两个辅助要素构成。其中，四大关键要素为“企业战略、结构和同业竞争”“相关与支持产业”“生产要素”“需求条件”，而“政府”“机遇”为辅助要素，各要素相互作用，整体产生一个产业的竞争优势。具体内容将在本论文的第四章进行详细阐述。

从企业和产业两个层面，波特展开了竞争优势分析，他把企业放在特定的产业结构和产业环境中来研究，认为一国的企业或产业的国际竞争优势反映并蕴含了比较优势，但一国产业拥有比较优势并不一定会转化为竞争优势，必须在产业发展支持性制度及环境上进行强化，“确保投入要素能够高效使用和升级换代”^[10]。(www.xing528.com)

这包含两层含义：其一，某一产业发展要以比较优势为基础，但更重要的是要提升产业竞争优势，从竞争优势中比较优势才能得以很好体现；其二，比较优势只是竞争优势的一个重要条件而非必然的结果，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更容易形成竞争优势，但要想发挥比较优势就意味着技术进步、制度改进及要素的有效使用。对于两者的关系，我国学者金碚有较为中肯的论述，“各国产业在世界经济体系中的地位是由多种因素所决定的，从国际分工的角度看，比较优势具有决定性作用；从产业竞争的角度看，竞争优势又起决定性作用。而在现实中，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实际上共同决定着各国各产业的国际地位及其变化趋势。”^[11]同时，波特也注意到在国际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产业往往在特定产品或产业环节上具有优势，某个产业的成功并不等同于该产业的所有企业都能取得竞争的成功。

根据波特的理论，竞争优势的发展有四个阶段，即从最初的要素推动再到投资推动，进展为依靠创新推动，并最终为财富推动。要素比较优势并不能让一个产业长久获得竞争优势，“基本要素的作用因其广泛的使用性和必要性的降低而被削弱”^[12]，一个产业要想保持竞争优势，需要国家创造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发展企业的创新能力，重视人力资源和知识资源，发展稀缺的高级要素，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其外部性特征显著，能够提高整个国民经济的技术素质，需要政府加以积极的重视和促进。

竞争优势理论的一些结论在印度信息技术产业发展中得以印证，比如印度政府对信息技术产业的重视；又如印度IT厂商通过出口进入国际市场，为了在日趋激烈的IT国际市场站稳脚跟，印度并没有停留在已有的比较优势上，而是高效运用了自己的比较优势，创造了独有的国际竞争优势，发挥了自己的竞争优势，结果是印度这样一个在信息技术领域技术并不占优，内需市场在发展的一些阶段甚至可以忽略的国家却成为信息技术产业国际竞争的主角，甚至在信息技术产业的特定产品或产业环节（软件服务外包）上占据优势。可见，竞争优势理论对于研究印度信息技术产业发展同样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