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曾说过,“经济史研究考察的经济历史进程应该是时空的结合,这就需要在时间上进行纵向比较,探讨事物发展的趋势,而不能够就本时间点论本时间点,即所依据的是缺乏时间走向的材料”。[10]看来,这样说还不够,应该加以补充。
纵向比较分为短时段的比较和长时段的比较。短时段的比较只能说明短时期的现状,但是,它不能抓住事物的本质,说明事物发展的趋势。而只有长时段的比较,才能呈现事物的长期趋势,表明事物前进的方向。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如刘克祥先生就曾利用1935年以前的资料,论证20世纪30年代中期“该地区(指华北——笔者)主要副业都呈现衰颓态势”。[11]殊不知这样做,忽略了1935年以后的大量资料,因而没有能看到1936年下半年和1937年上半年,近代华北农村中多种手工业都出现了新的高潮。[12]
无独有偶,夏明方先生也只是根据30年代中期以前的资料,得出了高阳织布业在抗战前走向衰落的结论。[13]而恰恰有大量1932年以后的资料见证了高阳布业的兴衰,使高阳布业的第三次兴起成了学者的共识。如刘佛丁、陈争平写道:“1934~1937年抗战爆发前是高阳织布业第三次兴盛时期。由于农业丰收和法币政策的实行,农产品价格上涨,农民购买力提高。又由于抵制日货运动的推动,使高阳布,特别是人造丝布供不应求。各布线庄扩大经营范围,开辟了新的市场。在生产上高阳织户注意扬长避短,根据市场需要,更新花色品种,产品质量也有比较明显的提高。”[14]丁世洵也指出:“布匹滞销,营业赔累,是1933年以前高阳织布业衰落的主要现象之一,而在第三次兴盛时期则完全不同了。据有的布线庄的老商人谈,当时麻布求过于供,在高阳城里的集上收买现货,简直是‘挨不上个’,就是‘撒机子’定货,也感觉时间上太迟,而各地的‘外庄’又纷纷发来催促发货的函电,因此就派人在天津、大连等地购买白坯布,运回高阳进行染整后出售。还有的布线庄在天津买坯布(棉布)就地加工染色,贴上自己的‘牌子’,作为高阳布,成火车皮地发往外地。高阳的染厂一向是承染外活,或者是收买坯布加工出售,自己是不‘撒机子’的,可是在色布畅销的情况下,规模较大的同和工厂,从1936年起也开始经营起撒线收布的生意。一些‘织卖货’的老织户回忆那时的情况说,布织出来以后,有时用不着到集上去卖,布线庄就派人到村里来收了,不但给价比较大,而且也不怎么挑剔。各布线庄在衰落时期已经撤销的‘外庄’,这时大都又重新设立,同时还在西南的西康、云南、贵州等省的城市,开辟新的市场。高阳布不但畅销,而且盈利优厚,甚至超过贩运洋货。”[15](www.xing528.com)
《高阳织布业简史》也提出:“高阳布业第三次兴盛始于1934年,终止于1937年芦沟桥事变。当世界经济危机引起的市场萧条、产品滞销等不利条件向高阳布业袭来时,高阳布业不仅承受住了这一压力,而且积极在布匹的质量和花样品种方面开拓新路,使高阳布业得以获得繁荣的转机。这一时期的突出表现是:织机增加,企业兴旺。”[16]
我在这里不厌其烦地列举了1932年后高阳织布业兴盛的情况,意在说明,1929~1933年的世界经济危机的确造成了农村副业和手工业的暂时衰退,但是我们不能就此得出结论:农村副业和手工业从此衰亡。事实上,随着世界经济危机的结束,农村副业和手工业凭着顽强的生命力,渐次恢复和发展,农村副业和手工业产品的出口也逐渐恢复,农村副业和手工业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同时,我们还想提醒:对于近代中国农村经济,必须放在长时段的历史时期考察,否则只进行短时段研究,就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此,短时段的比较和长时段的比较结合起来,才能得到历史的本质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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